第一百四十七章 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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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云舒缓缓开口，“陛下，无论您如何看云家，可从祖父跟随先祖创业之初，筚路蓝缕，那时尚未有君臣之礼，却有兄弟之谊，后来大业既成，云家世受皇恩，夙夜恭敬，何处有不平，无不是身先士卒，祖父崩时，尚念先帝恩德，如今云舒有愧先王所托，字字泣血，奈何陛下竟昏聩直此！”

云家当年，可是从先祖微时就一直跟随，几次出生入死，若不是老王爷屡屡舍身相救，只怕还未必有今日的大靖，后来成就霸业，先祖甚至亲赐汤药，还曾以兄弟相称，现在云舒这般言语，几位老臣已经泪光莹莹。

司马凌心里一跳，看着众臣子开始窃窃私语，他没想到，云舒竟然如此胆大，面斥他昏庸。

云舒再扣首，“云舒虽无比干死谏，伍举忠义，可到底无愧于心，陛下，为人君者，一旦沉湎私心，则决断偏颇，颠倒黑白，是为政之大忌，既然陛下不容云家已久，臣亦不贪富贵，从此短褐素食，恭祝陛下千秋康健，若不幸国破，定效先贤，以身殉国。”

她说得真诚，确实像是忠君爱国的忠义之士，她这样一说，还按捺得住的就那几个落井下石的了，如今云王表了忠心，他们要是还袖手旁观，只怕转眼之间这天下士人和百姓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云舒一身素衣，缓缓走过这九天庙堂，来去从容，反衬得手足无措的司马凌是真的昏君。

“殿下！殿下留步！”

“殿下……”

云舒闻言回头，见十几位大臣皆去冠素衣，正从潜光殿出来，来到近前一揖，“殿下高洁，而我等亦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等得殿下赏识才入庙堂，初心不过是施展抱负，如今陛下一意孤行，我等愿追随殿下。”

“殿下今日一言，振聋发聩，我等苟且偷生多日，今日才醍醐灌顶，既然如此，当保全玉质，不免子孙被后人唾骂！”

云舒看了一圈，见里面不少是当初她提拔入朝的寒门士子，他们为官不易，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愿意追随她，她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更让她惊讶的是，就连以前一向依附武安侯的，也有不少人，他们似乎察觉到云舒在看他们，一昂脖子，“殿下今日能为侯爷仗义执言，实乃君子之风，我等佩服，从此愿效犬马之劳。”

云舒觉得胸中激昂，无关权势，只为个人的信仰，笑着扶起他们，一揖，“各位抬爱，云舒已不再是云王，各位可称晚辈为玹玉。”

“诶，哪怕不受爵位，玹玉也依旧高风亮节，刚刚一番慷慨之言，我等由衷敬佩！”

几个人互相恭维着出了御街而去，云舒特意不要车驾。

姜武担心的跟上来，取过长袍给云舒披上，“郡王，没事吧？”

云舒如负释重，“无事，我已不再身负爵位，再乘车不符制，我步行回府。”

与几位大臣徒步过长街，他们一出现，便引得街边百姓议论纷纷。

云舒为首，青衣长袍，面如冠玉，哪怕没有那身贵重的朝服，她依旧贵气逼人，让人不敢轻视，后面的几位大臣，哪怕只着中衣，也不见丝毫羞愧，反而走得坦坦荡荡。

“这是怎么了？”

“宫里发生了什么……”

百姓指指点点，他们所到之处，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胆大的上前问道，“不知众位大人何故？”

“我等忠谏陛下，彻查武安侯谋反一事，今日哪怕丢了冠帽，亦坦荡立于天地。”

众人哗然，原来如此，自从武安侯被诬告谋反，人们虽然心有怀疑，可到底没人敢出头，今日有云舒起头，也有不少士人百姓声援，不知不觉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这边朝堂上可就没这么和美了，司马凌还没问罪云舒，就被她先将了一军，如今他在百姓眼中，已然是忠奸不辨的昏君了。

“岂有此理！云舒此举，分明是置朕于不仁不义之地，他高洁，朕昏聩，所以呢？不做朕的臣子了吗！”

他举起案边的香炉狠狠摔在地上。

“他也不想想，云家能有今日，哪一样不是天家所赐！朕要杀了他，朕要让天下人看看，这天下是姓司马还是姓云！”

“砰！”这次是一件铜器。

他叉腰走来走去，仆婢都跪在下首大气也不敢出，巴不得自己是个不会喘气的。

司马凌喘了口气，脸色渐渐苍白，不得不扶着龙椅坐下，抬手示意，立刻便有黄门郎上前来，递上一只小盒子，司马凌就着酒水，服下那几粒丹药。

赵琅和几位阁臣立在旁边，他看着司马凌陶醉的瘫软，眸色渐深。

“陛下息怒，如今云家实在是不能动的，他当面忤逆您，如果现在突遭不测，只怕难堵悠悠之口。”

赵琅等他缓了一下才上前道:“依臣之见，云王此举追随者众多，陛下不若应民所请，顺水推舟让楮铭平叛，至于京中百姓，再稍加安抚，等过了风头再徐徐图之。”

闻言，本来瘫软的司马凌拍开内侍从的盒子站了起来。

“徐徐图之，丞相是让朕向这群逆贼低头认错！不可能，绝不可能……”

赵琅垂首，不再言语，阿斗如此，不值得费心。

司马凌的愚蠢，终于将一手好牌打烂，云舒不仅白白得了忠谏贤王的名声，还让云家的名望达到空前的高度，有百姓担心云舒失了爵位吃苦，竟然有给她送米粮送浆果，还有凑热闹送花的，程伯每日看着门房堆满的东西，哭笑不得。

而皇帝不听忠言，为君刚愎自用，狭隘苛责的流言尘嚣世上，最严重的，琅琊兵马驻于平都十里外，自从云舒出事，众世家开始摇摆，一边向皇帝请命应云舒所请，一边推诿扯皮，迟迟不发兵，有云舒的忠谏在先，司马凌对他们也动不得粗，否则就真的坐实了昏君暴君之名，司马凌气得又砸了一圈东西。

王府腹地，云舒的院落静悄悄地，却明显能看出静立的护卫变多了，程伯亲自端着一只匣子到云舒的书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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