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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燃梦到自己走在一条宽阔的土路上,路两边是金黄的快要收割的麦田,在黄昏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像无边的海浪朝着远方一波波荡漾开去。

她继续往前走,夕阳在麦浪上收敛了最后一抹光芒,天色顿时暗了好几度。渐渐的,她看不清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但是无端地觉得有些寒冷。

她又走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走在这条路上。

今天她又挨打了。早上她还在睡梦中,男人就拎着她的耳朵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扔在地上抬脚就踹。她翻了个身想要逃跑,但是男人铁箍似的手抓住她的衣领,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他手上似乎有铁质的东西,触感尖锐又冰冷,它划开了后背的衣服,在她布满红紫痕迹的身体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奶奶扑过来抱住了男人,带着哭腔骂他不是个东西。男人反手推了奶奶一把,转过身把矛头对准了奶奶。

夏燃并没有保护奶奶的自觉,男人的手一离开,她就蹬腿蹿出家门,像一只被恶狗追赶的兔子,迅捷地跑远了。

一般情况下,男人上午会出门,名其名曰做生意,其实就是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去街上坑蒙拐骗,横行霸道,最后醉成一堆烂泥躺在街上,什么时候醒了,或者被人踢起来,他才会摇摇晃晃往家里走。

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一直没有离开家。太阳升到中天时,夏燃偷偷摸摸地溜回来,想要找点饭吃,可是隔着老远就看到男人坐在自家小院门口,举着酒瓶子直接对嘴喝,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夏燃只好又走远了。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虽然她当时年纪小,要是让她敞开了吃,她能吃掉三碗米饭,比大人的饭量都大。可是她没有钱,也不能回家,连一粒米都吃不到。

不过幸好她现在已经非常能忍饿了。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特殊技能,因为她是被迫的。饿这个字,几乎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和半个青春期。她那个时候并不明白自己饭量怎么这么大,而且还不长肉不长力气,简直是个白痴。为此她一度很嫌弃自己,觉得自己身体出现毛病,后来又害怕这是因为男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她注射了古怪的东西,让她总是觉得饿,必须要吃很多东西,必须去求他给自己一口饭吃。

多年后她能凭自己的力气吃饱饭后,她才想明白出问题的不是自己,她健康极了,能吃是福。

但是小夏燃还不明白,她揉着肚子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往县城东边走。

县城很小,街道两边的店铺和居民楼都破破烂烂,人们灰头土脸地走来走去,街上都看不到几辆汽车,说它是特级贫困县都是抬举它,它又穷又小,几乎不能算是个县级行政单位。

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夏燃没用多久就走出县城,来到城东那一大片麦田边。

她先朝着四周望了望,发现没人注意她就赶紧钻进麦田里,抓住一大把麦穗在手里搓开,然后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夏燃喜欢这个季节,因为从现在开始到冬天来临,她都可以在野外找到吃的,虽然有时候可能被人抓住打一顿,还得被骂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夏燃觉得自己就是个野种,她不相信那个男人是她爹,她可能是男人捡回来的吧。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她已经决定了,等她长大了就离开家去外面讨生活,到时候她就有数不清的饭可以吃,还可以喝那种带气泡的饮料。

抱着这个念头,夏燃熬过了一年又一年。虽然男人允许她上小学,不过她一点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觉得男人在酝酿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招,想趁她松懈的时候一下子打死她。

夏燃觉得男人的大招可能已经筹备好了,所以今天才有这么一遭。

她并不知道今天是男人的妻子,也就是夏燃妈妈的忌日,其实也是夏燃的生日。她只知道晚上她试着又溜回去看了一眼,发现男人竟然还坐在中午坐的位置,眼睛红得活像两盏灯笼,酒瓶子扔了一地,更可怕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根和她手腕一样粗的棍子。

这一幕简直是夏燃童年时期的噩梦,直到她成了别人的噩梦时,这种一想起来就浑身冒冷汗的恐惧才渐渐消退。

男人打她一般不动用武器,他的拳脚就能打得夏燃抱头鼠窜,一个眼神就能让夏燃饭都不敢吃就跑出去。但是他醉的很疯的时候,刚刚磕了药的时候,有时会从床底下找到昔日在街头斗殴时最趁手的武器——棍子,把夏燃狠狠地抽一顿,打得她好几天都爬不起来。他打得最厉害的一次,直接把夏燃打晕了,最后还是奶奶扑在夏燃身上,替她挨了好几棍子才把人救下来。

所以夏燃一见到那根棍子,心里就咯噔一声,随之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今天不能回家了。

可是她能去哪里呢?郝良才家或许可以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男人会不会再次冲过去抢人,而且六亲不认地破口大骂。

最后她想来想去,就走到了县城外的麦田里,黑瘦的小手顺着路边的麦穗划过去,慢慢地往前走。

天黑得非常快,她又抓了一大把麦穗当了晚饭,然后不得不开始思考在哪里睡觉的问题。想着想着,忽然听到身后的大路上传来一阵自行车铃的声音,她想都没想就钻进麦田深处,扑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来找她的郝叔焦急地东看西看,手电筒在路上、田里、树林里照来照去,寻找那个瘦小的女孩。他不敢喊夏燃的名字,生怕喊出来会吓到她,会让她误以为是她爹在找她。于是他错过了找到夏燃的机会。

夏燃听到自行车走远了,才悄悄地爬起来,往麦田更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勇敢的念头——要不我干脆跑了吧!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腿上有了力气,飞快地分开只比她矮了一点的麦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根本不知道害怕,反而因为有了希望心情昂扬。她不知道在麦田里挣扎了多久,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条河拦在她的面前。

当时五河还是有水的,河水并不深,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仍然很危险。夏燃不敢直接淌过去,便沿着河道往前走,希望能把五河绕过去,到河的对岸去,那里有她的新生活。

河边长满了青青的野草,草长得茂密的地方几乎要没过夏燃小小的身影。走出一段路,她感觉自己都要被草包围了,分不清前路的方向,耳中只能听到蟋蟀和蚊虫此起彼伏的叫声,和风吹麦浪的哗哗声。

夜黑星暗,道狭草深,茫茫然不知心之所往,惶惶乎不知何处是归途。

小小的夏燃被迫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银带般流淌的五河前,仰头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繁星,发出了类似多少年前伟大的诗人莎士比亚曾有的感慨。

啊,我是走还不走?

最后她决定先不走,她困了,先睡一觉再说。她钻回麦田里,压倒一大片麦子,又揪了不少麦秸搭在自己身上,有床有盖还找了个块泥巴当枕头,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也正如莎士比亚说的另一句话,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夏燃在麦田里睡了一觉,在清晨迎来了她的曙光——她的奶奶乔女士。

乔女士不是空手来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佝偻得那么厉害,用白布裹着几个馒头,缠在手上,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嗓子也很亮,高声叫着夏燃的名字。

夏燃咕噜一下爬起来,认出了这个老人的声音,迟疑片刻后,站起来,猫着腰观察乔女士周围有没有人,以及她手里那几个圆滚滚的,一看就装着食物的布条。

夏燃吞下好几口唾沫,最后觉得还是当个饱死鬼比较划算,撩开两条细腿就蹿出麦田,一下子扑到奶奶怀里,像个饿疯了的小兽,二话不说就开始撕咬装了馒头的白布。

乔女士认出夏燃后,惊喜地松开了手,看到夏燃坐在路边啃馒头,高兴地满眼都是泪水。

她看出夏燃现在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凑近了这个总防备所有人的孙女,慢慢地抚摸着她自己用剪刀剪的狗啃似的短发,欣慰地说:“真是个好孩子。下次要是躲,还躲在这里好不好。奶奶给你送吃的,别跑太远,要不真让奶奶好找啊。”

夏燃在她说话间已经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两个馒头,噎得直打嗝。她不知道这个老人为了找她,从三点找到五点,把县城都转了一遍才找到这里来。她只是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毫不见外地要求道:“水,还得带水来。”

“哎,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乔女士拎起她的小手,笑吟吟地说,“今天回家喝水吧,你爹已经滚出去了,咱们回家。”

夏燃一边打嗝一边怀疑地跟着乔女士走了,她回到家里看到男人果然滚蛋了,便对这个老人有了一些好感,可是仍然算不上信任,虽然老人会在男人打她的时候出来阻拦,但是根本拦不住,反而会让男人更生气。

真正让夏燃对奶奶产生深切信任的事,发生在她决定逃离五河之前。

她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奶奶竟然也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吃喝拉撒睡,在疯子们上门时拼命地护住她。

那是夏燃自认为已经长成后,最脆弱的时刻了。外面那些丧心病狂的疯子害死小刀还不够,非要从她嘴里再逼问出一些东西才罢休。他们把家里的东西翻了好几遍,把屋里弄得一片狼藉,然后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夏燃破口大骂,诅咒她像她爹一样挨枪子。

夏燃相信,当时要不是她还有点价值,这些人会不顾一切立刻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带走,用遍满清十大酷刑逼她供出剩下的白粉藏在哪里。

但是他们当时已经快急疯了,这是他们走的第一单货,要是下家没有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接到货,信誉和利益通通没有了,而且他们将会面临来自上家残酷的制裁。

爆炸现场唯一的幸存者夏燃就成了他们最后的指望,虽然他们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可是也只能等她醒过来,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再逼问。但就是这一点迟疑和等待,让夏燃逃过一劫。

患难见真情。

夏燃在五河横行霸道时,拥趸无数,出入前呼后拥,她根本听不见奶奶苦口婆心的劝慰,对于这个老人带着威胁和恨铁不成钢的怨恨也嗤之以鼻。到了最后,她身边的人跑的跑,躲的躲,最忠心的小跟班也死了,她才终于能看到老人藏在衰老皮囊和恶狠狠话语下的关怀。

她恍然大悟,过往的点点滴滴一点点串联起来了。小时候的舍身相护,偷偷送来的饭菜和水,靠着捡废铁和塑料瓶卖来的钱买作业本,听到她考了好成绩时奖励她喝汽水,和现在含泪望着她的浑浊眼珠,都让夏燃心神一震。

她忍着浑身的剧痛从床上坐起来,单手捂住胸口的夹板,曲腿弯腰,艰难地跪在床上,充血的嗓子嘶哑地吐出几个字:“奶奶,我错了。”

奶奶毫不犹豫地原谅了自己的混账孙女,在昏黄的灯泡下,她眼睛里写满了爱意和痛惜。

“奶奶,我们得离开这里,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夏燃轻轻地咳了两声,嘴里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她拼命抵抗想要呕吐的冲动,尽量让脑袋做平移运动,减少震动,然后借着奶奶的搀扶,慢慢地下了床。

“东西不要带太多,钱和值钱的都带上,马上走。”

乔女士惶恐地望向外面,小声嘀咕道:“有人在外面看着……”

“没事,您跟着我就行了。”

夏燃从床底下翻出一根钢棍又当武器又当拐棍,让奶奶换上深色的衣服,又找了一块深蓝色的床单把自己满身的绷带遮住了。然后她机警地守在窗台,透过敞开的院门看着小巷对面倚着电线杆站立的黄毛少年,她等了快要四十分钟,终于等来了机会。

黄毛少年拖沓着步子往西边走了,那里有一个尿水四流的公共厕所。

他白天去看过躺在床上的夏燃,暂且不算她断掉的肋骨和锋利的碎片造成的大大小小的割伤,光是爆炸产生的冲击伤就够要人命了。他根本不相信她那副样子能醒过来,还能逃走,说是监视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夏燃当机立断,拉着奶奶就走出家门,还不忘把屋门关好,做出一副没人出来的样子,然后借着夜色掩护,往后面那条幽深黑暗的小巷子走去。

她浑身的伤口都在疼着,胸口和五脏六腑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但是她不敢停下脚步,死死地攥着奶奶的手往县城西面走。

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她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时,头猛然抬起往西南角看去,想起那里是一片规模不大的坟场,她爹,她妈,还有她的老流氓爷爷都埋在那里。

夏燃粗重地喘息着,喷出的气流像是被火烤过一样灼热。

“去……”她咽了一口唾沫,实在说不出话来了,扬起受伤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坟场。奶奶了然,继而抿着嘴落下泪水,扶着她往坟场走。

走出一段路,夏燃推开了奶奶的搀扶,让她等在原地,然后自己拖着又疼又酸的腿,蹒跚地走到男人坟前。

她当时已经累极了,但是强撑着让自己站直,不能在这个人面前服软,她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睥睨地望着男人没有墓碑的坟茔,冷笑了一声。

“狗东西,你等着瞧。我不会跟你一样烂在这里,我夏燃,一定活出个人样来。”

之后她便带着奶奶一边养伤一边往南方走。一开始她们免不了露宿街头,乞讨,后来夏燃的身体好一些后开始打短工,经济状况好了一些,但还得防备着被家乡那帮疯子追上来。从五河到A市,她们走出了一个九曲十八弯的路线,这过程用了三年,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而现在,夏燃正从A市往回走,回到她人生开始的地方。

这次她不必靠两条腿长途跋涉,而是坐上了时速三百公里的高铁,几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身上的衣服不仅能蔽体还很暖和,胃里有饭可以消化,兜里有钱可以随时住店休息,勉强算是活出个人样来了。

但是那个跟她一起离开家乡的老太太却变成了一捧骨灰,装在一个黑檀木的骨灰盒里,没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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