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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艳少女等看不见西门不允了,同时西门不允也看不见美艳少女等了,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没别的,他觉得他这么离开美艳少女不妥。

为什么不妥?他确实不知道他家少爵爷现在何处,可是并不是绝对找不到,尽管他家少爵爷这么样出京来,一定会用化名,可是佐天爵经营的各种生意遍天下,只要往各地的生意一打听,不应不知道少爵爷现在何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那是因为少爵爷的交代。尽管是少爵爷的交代,他有他的不得已,可是美公主真没有冤枉他。”

还有,公主的出京虽是太后谕旨,可是太后谕旨也是命他跟锦衣卫指挥使贾佩英随行,也就因为这样,太后才能够放心,现在他若因为美公主的一时任性,就听了她的,离开了她,万一出点什么事,有点什么闪失,他对得起谁?又怎么跟皇家交代?

就因为这,他停了下来,也就因为这,旋即他回了头。

可是等他腾身飞射,彼个起落,回到那片柳林的时候,他怔住了。

千条垂柳风拂动依然,美公主等连人带马却已经都不见了。

哪儿去了?走了?这么快?没怎么歇息?也没吃喝?

除了这么一种解释之外,眼前再也没有第二种了。

东风不允也一眼就看见了,辄痕蹄印往远处延伸,这也表示队伍是走了。

怎么办?也只有一个办法,他腾身而起,顺着那向远方延伸的轮痕蹄印进了去。

他身影刚不见,柳林深处,几株长得较密,枝干也较粗大的柳树后,传出了一个阴冷话声:“他绝想不到,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之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让他去追吧,等他发觉该追上却仍没有追上的时候,他就会着急了。”

另一个话声接着传出:“幸亏那个任性丫头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不然我还真难找到下手的机会呢。”

先前那阴冷话声道:“不如说咱们当兴,他们当灭,没有布衣老头儿那义子传人的悄悄出京,也不曾有这丫头的出京找寻,没有这丫头的出京找寻,你也不会落这么个好机会,行了,咱们一掌握了这个丫头,不怕布衣老头儿那个义子兼传人不乖乖听咱们的,他就足抵半个武林了,这是个意外的收获,你立了大功了,将来论功行赏,恐怕你要拿头一份儿了。”

那另一个话声道:“不敢,不敢,哈……哈……”

两声得意的笑,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可惜西门不允没听见。

他不会听见的,他不走,那两个话声也不会响起。

真让那阴冷话声说着了,西门不允追了一阵之后,还没见队伍的踪影,他开始诧异,也开始着急了。

以他刚才离开那一会儿工夫算,就算队伍在他一离开的时候马上走,那也走不了多远,以他的身法跟脚程,早该追上了。但是,他还看不见队伍踪影。

他加快身法追了下去,越追不到越诧异,越着急,甚至越感到不安。

忽然,他心神一震,急忙收势停住。

没别的,眼前横着一条大河,轮痕蹄印到了河边就不见了。

过河了?不,河的那一边没见轮痕蹄印,小河虽然不算太深,可是绝不是车马能这么涉水渡过的!

那么队伍那儿去了?是逆水而上了,还是顺流而下了?

都不是,没那么样走的,以水深来看,也绝不可能!

队伍哪儿去了?照眼前这情形看,只有两条路,一是飞了天,一是入了地。

当然,那都不可能!

东风不允身上出了冷汗,他急急腾身而起,飞射而去!

这也难怪,公主不见了,这还得了?

顿饭工夫之后,西门不允进了县城,进城没多远,南大街一家 “孙记”绸缎庄,西门不允就进了这家绸缎庄。

柜台里两个穿着干净整齐的体面年轻伙计,一见西门不允进门,忙满脸堆笑,躬身哈腰:“您老剪点儿什么?”

把西门不允当了客人。

本来嘛,做生意的见有人上门,不当客人当什么?

西门不允道:“我找你们老掌柜,在吗?”

两个年轻伙计还没答话,靠里垂着布帘的一扇门后,有个苍老话声一声干咳道:“那位找我?”

随着这话声,布帘儿一掀,从里头走出了穿着相当讲究的瘦老儿,手里拿根旱烟,人挺精神,他一眼望见了西门不允,一怔,脸色随即一变,忙道:“原来是您哪,快请里头坐。”

他忙侧足让路,躬身摆手让客,一脸的恭谨神色。

西门不允一点也没客气,迈步进了垂着布帘的那扇门儿。

瘦老儿望着两个伙计:“从现在起,我不见任何客人!”

两个伙计见老掌柜对这位客人这样,正自诧异发怔,闻言忙定神,齐声恭应。

瘦老头儿没再多说一句,转身跟了进去。

进门是条走道,走道尽头另有一间屋,是间待客厅,摆设相当典雅,西门不允在里头坐下了,瘦老头跟进来就肃穆躬身:“见过总管。”

西门不允一抬手:“别多礼了,坐!”

“谢谢总管!”瘦老头儿坐在了下首,坐下欠身又道:“总管怎么出京来了?”

西门不允道:“我先打听一件事——”

瘦老头儿道:“总管是问——”

西门不允道:“有这么一支队伍,一辆高篷马车,车里一位姑娘,四名侍婢,由十一名高手侍卫,你有没有接到禀报?”

瘦老头儿道:“回禀总管,属下没听过这么一支队伍。”

西门不允脸色微一变,皱了双眉。

瘦老头儿看在眼内,忙问:“总管——”

西门不允抬手拦住:“我原本就觉得不对,这么一个引人注目的队伍,离奇的不见了,而且就在这一带百里之内,你居然连听都没听说过,那就显得更离奇,更不对了。”

瘦老头儿诚惶诚恐,忙站起:“总管——”

西门不允又一伸手:“你坐下,我不是怪你!”

瘦老头儿坐了下去,道:“那么总管是说——?”

西门不允道:“目前只许你一个人知道,公主失踪了。”

“公主?”瘦老头儿道:“那个公主?”

西门不允道:“公主还有那个公主?”

瘦老头儿会过意来了,脸色大变,惊得霍地又站了起来,急道:“总管,公主出京来了?”

西门不允点了一下头。

瘦老头儿忙又道:“总管刚提那支队伍……”

西门不允道:“那位姑娘就是公主,四名侍婢是四名宫女,十一名高手则是 ‘锦衣卫’ 指挥使贾长生亲率十名 ‘锦衣卫’好手——”

瘦老头儿道:“属下斗胆,总管会不会弄错了?”

西门不允道:“什么意思?”

瘦老头儿道:“公主出京,又有 ‘锦衣卫’指挥使亲率好手随行护卫,怎么会失踪?”

西门不允道:“我一个人或许会弄错,这支队伍是在这一带百里之内不见的,你不是连听也没听说过吗?”

瘦老儿道:“或许是兄弟们疏忽,或许属下等的消息不够灵通。”

西门不允道:“我倒宁愿是像你所说的。”

瘦老头儿还待再说。

西门不允又抬手拦住:“这件事待会儿再说,现在我要跟你打听另一件事。”

瘦老头儿忙说:“总管只管问。”

西门不允道:“有没有少爵爷的消息?”

瘦老儿一怔,立即瞪大了一双老眼:“怎么?少爵爷也出京来了?”

西门不允道:“公主就是出京来找少爵爷的,太后论旨命,贾指挥使跟我随行护卫。”

瘦老头儿道:“总管不知道少爵爷的行踪?”

西门不允道:“少爵爷是暗地出京,没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宫里,少爵爷就是怕我让公主逼出他的行踪,所以连我也没告诉,只让我知道,他是听说武林出了个秘密组合,居心叵测,出来看看的。”

瘦老头儿忙道:“原来少爵爷也是为这,那就不难找了。”

西门不允道:“怎么?”

瘦老头儿道:“最近武林中倒是相当平静,只是有一个不知来路,叫甄君子的年轻人,闹这件事闹得很厉害——”

西门不允道:“一个不知来路,叫甄君子的年轻人?”

瘦老头儿道:“他先在 ‘绥城’闹,说是为拦盖秋天那一夥落在那个不知名的组合之手,可巧盖秋天死在了 ‘北直隶’总捕头 ‘大鹰爪’坎威的手里,这件事也就没听说有什么进展了,之后这个甄君子又闹上了 ‘海底洞’,说海底洞里有毛病,他没能拿出什么证据,却招得汤千斤传 ‘武林帖’,找他算帐,连 ‘穷家帮’都对他下了截杀令——”

西门不允道:“这个甄君子的所作所为,跟少爵爷出京来的目的不谋而合。”

瘦老头儿道:“少爵爷出京来是用化名?”

西门不允道:“那是当然。”

瘦老头儿道:“这个甄君子不可能是少爵爷!”

西门不允道:“何以见得?”

瘦老头儿道:“听说这个甄君子落魄、潦倒,十分邋遢,有人说他是穷极无聊,想藉这件事闯出名气,谋个衣食无缺,而且连 ‘穷家帮’都在到处追杀他。”

西门不允皱眉沉吟未语。

瘦老头儿道:“少爵爷要是用了化名的话,另有一个不知来历的年轻人,倒是颇有可能。”

西门不允目光一凝:“另有一个不知来历的年轻人?我许久没出京来了,武林之中不知来历的年轻人何其多?”

瘦老头儿道:“这个不知来历的年轻人姓李,叫李亦凡。”

西门不允道:“怎么见得他可能是少爵爷?”

瘦老头儿道:“这个李亦凡听说是位英挺俊逸、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而且他姓李,叫天民,巧的是他跟甄君子订交,交了朋友。”

西门不允道:“唔,英挺俊逸,风度翩翩,姓李,叫天民,天子的臣民……”

瘦老头儿道:“对,属下就是这个意思。”

西门不允抬眼凝目:“但愿这个李亦凡就是少爵爷——”

神色一肃,接道:“以我的名义立即传令各地,秘密找寻少爵爷及公主的下落,一有少爵爷或者是公主的行踪,立即飞报!”

他用了两个 “立即”,可见紧急。

瘦老儿那敢怠慢,立即躬身恭应。

这里是一片山野,光秃秃的一片山野,没有一棵树,甚至寸草不生。

昏暗的月光下看,更见荒凉,荒凉得令人害怕,让人心酸。

这片光秃秃的山野,从上到下,梯子似的,一昼昼,一阶阶,每一昼,每一阶,都有不少黑忽忽的洞口,那是一个个的洞,土洞,也就是众所周知的 “窑洞”。

从上到下,数不清的黑忽忽的洞口,没有一棵树,寸草不生,荒凉,这时候,这么一副景象,不该有人迹!

本来就是,这种时候,这么一个地方,哪来的人迹?谁会往这儿跑?

不,只要静下心,竭尽目力仔细看,不但会发现有人迹,而且那些个人还不在少数。

人在那里?人在那些黑忽忽的洞口之前,隔不多远就是一个,每一昼,每一阶都有,有坐着的,也有躺着的,只是他们穿的衣裳颜色跟这片光秃秃的山野一样,不动的时候不容易发现,在这样的夜晚想看见他们就更难了。

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那些人是一个个的要饭化子,中年的、年轻的都有,不管中年的,或者是年轻的,人人身边一根油亮的打狗棒!

这些要饭化子怎么会在这儿?跑这儿来干什么?

马上就知道了!

在这片山野的最高处,那是一片黄里带灰的黄土地,方圆约莫十来丈,靠边缘的地方坐着一名中年化子,居高临下,不要说是这片山野,就是几里内,有点动静都别想瞒过他的两眼。

只要他有任何发现,一声招呼,往下去那一昼昼,一阶阶洞口前的化子们就全知道了。

他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但是突如其来的一个低低话声却来自他身后:“你要知机、识趣,最好不要有任何动静。”

任何人要这时候也不会知机、识趣,中年化子也不例外,他一惊,就要动。

就在他想动的同时,他清晰的觉出,一只手掌已然贴到了他后心之上,那低低话声也从身后响起:“你不会不知道,也应该绝对相信,只要我用力三成,你就会马上心脉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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