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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问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缘由。
依照礼制,诸如商籍、乐籍、娼籍等等的贱籍是不准入学宫的。
柳儿也没有什么不悦,正要为常乐解释,孙谨唐插嘴道:“她的身份没有问题,回去之后我给你说,这里不方便。”
常乐点点头,也不再追问,而是再次将目光移向东边。
又等了一刻钟,孙谨唐也跟着望了望,道:“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你这第一秀必然会坐在讲学大殿之下的第一桌,和女子终究是凑不到一起的。”
“也只能这样了。”常乐无奈道。
随后三人一起走向学宫大门,准备过那入场的检查。
这守将刘煌宇以前是孙谨唐的部下,半月前就收到了调令,直到前几日才有这个契机,和孙谨唐一同来到江宁。
“将军。”
刘煌宇把手里核对完的请柬投入一旁的木箱之中,便侧身移步朝孙谨唐一抱拳。
“嗯。”
孙谨唐给刘煌宇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到一边,扭头对常乐道:“常兄,柳儿,你们先进去吧,这外部的安防我还要重新布置一下。”
常乐点头示意后,便迈步走入了学宫大门。
柳儿向孙谨唐微微屈膝,和常乐前后脚的进入了学宫。
学宫之中,到处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喜气洋洋。
常乐和柳儿两人一路向里走,期间有许多人向柳儿问好。
“柳儿姑娘。”
“柳姑娘……”
“柳儿姑娘,你那首迎雪送梅写的当真是极好……”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柳儿也一一的向他们微笑回礼。
常乐和柳儿一路进来,都没有人来主动向他问好,倒也图了个清净。
以前的他太过平凡,在江宁城公开露面的场合也不多,没有人认出他很正常。
但柳儿不同,柳儿扎根江宁两年有余,且才色俱佳,又因日前从她口中透出奇书《虫二》的风声而名声大噪。
当然,《虫二》的火爆销售,更火的另有其人。
学宫内广场的外围都是一些不请自来的读书人,他们是没有资格入席的,只能在最外面观看整场文会。
学宫内广场的占地也极广,走了好一阵,常乐才走出人群,来到学宫讲学大殿之下。
前方三步一柱的花灯,将整个学宫装点的十分喜庆,每四盏花灯的中央都有一桌流水席,若是不知情的人置身此地,恐怕会认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办的喜宴呢!
流水席上都是受邀而来的各地名宿和,热闹非常。
常乐远远的就看到流水席外侧,柳儿的丫鬟抱着一张落霞式七弦古琴,正努力的朝柳儿招手。
柳儿对常乐说道:“常公子,妾有要事在身,先告退了。”
常乐目送柳儿离开,目光四处看了看,就见一名读书人似笑非笑的凑了过来。
“方才看兄台与那柳儿姑娘似乎…昂~”他说着,向常乐投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常乐一眼就知道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说道:“我与柳儿姑娘是朋友。”
那人显然不信,上下瞄了常乐一眼,笑着走开了。
常乐也懒得再搭理这种人,微微抬头,看向了正前方的讲学大殿。
高高的讲学大殿之下有九十九级楼梯,每三十三级楼梯中间都会有一个小平台,此时两个小平台上都已经布下了宴请新科秀才和特邀嘉宾的酒席。
常乐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上了台阶,来到第一个小平台上,随便找了一张人少的桌子。
常乐刚准备坐下,突然发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于是向那人望去。
那人身穿一袭黑色劲装,身披灰黑色纱制长衫,他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黑发高高扎起,俊逸不凡,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但明明目中藏剑却又显得格外沉稳,若只看这一双眼睛的话还以为他是一名久经宦海的官僚。
那青年向着常乐点了一下头,常乐也朝他点了一下头,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孙谨唐进来。
此时文会未开,学宫之中分外嘈杂,若非面对面,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不过这对常乐没有丝毫的影响,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拿来桌上的坚果吃了起来。
不远处的酒席上,那个之前看过常乐的青年扭头看向边上一名秀才问道:“刚才和他一起进来的女子不是他的妻子?”
那秀才说道:“那人,现在是江宁城妙玉坊的花魁柳儿,不过只是挂名的,她是江州城前任同知崔泉之女,崔泉被下狱后,她便被发配至江宁城教坊任乐师,也是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儿了。”
那青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另一人说道:“周兄,若我没记错,那崔泉是你的舅父吧,这么说来,那花魁柳儿还是你的表妹了。”
周思理微微一笑,道:“朱兄这是在揭我的旧伤疤呀,说起来我这表妹与我还曾有婚约,不过也好在她没过门,否则,我周家也要被她家牵连。”
同桌的几人低头微笑,却没有发出声音。
周思理见几人发笑,佯装发怒道:“好啊,你们这是算计我,想让我去打头阵呐!”
朱提金拍拍他的肩膀道:“周兄稍安勿躁,我看着常乐相貌还可以,小小年纪气质出众,确实非常人,这打头阵的活儿,可不能让你这礼乐大家出马呀!”
朱提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人,小声说道:“你们谁去会会他,不需多,只需在他心里埋下一点愤怒的种子就行。”
同酒桌的众人都纷纷扭头向常乐看去,却一个接一个的摇头。
“我不第一个出场,品评诗词才是我的强项,当然,等会儿他若写的不好,或者不够好,那我还是会很毒舌的。”
“我也不能去打头阵,我师承名家,要掌握他尽量多的话术方式,再出手。”
“唉,我也不是不愿意为众人先,可是咱们这些人,只怕是谁出去都能狠踩他一头吧,这个度不好把握啊,哈哈!”一名青衣举人讥笑道。
“赵兄说的是,常乐此人早前名声不显,仅有的些许名声还都是污名,仅靠着学宫一系的关系,捞得了第一秀之名,我实在耻于与他谈哪怕一句话!”
其他人听后又小声的笑了起来。
常乐又感觉到有许多人在看自己,扭头向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
发现之前看自己的那个黑衣劲装青年正面带着微笑,看起来毫无恶意。但他同桌而坐的其他读书人,却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敌意。
可现场声音嘈杂,常乐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继续自斟自酌起来。
朱提金呵呵一笑,坐直了身体说道:“既然诸位都不愿做这出头鸟,不如这样吧,这临阵第一剑由我来刺,你们谁帮我把他请过来喝一杯呀?”
“我去吧。”最先说话的那名秀才起身。
朱提金拱手道:“多谢断兄了。”
“客气。”
断秀才脸上擎着笑意,走到常乐所在的桌前,随意一拱手道:“兄台你好,在下断悲衫,在下的好友想与你结识一番,不知兄台可否赏脸,移步到我们那一桌呀。”
常乐问:“是那劲装黑衣青年?”
“不错。”断秀才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谦逊得体的微笑。
“哦,不去。”常乐直接拒绝。
他的只觉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尽管他笑的亲切近人,但他的目光总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呵。”
断秀才轻呵一声,不客气道:“别不识抬举!你知道他是谁么?你知道惹恼他的代价么?”
常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喝完杯中酒,缓缓放下酒杯,抬头看着断秀才的眼睛,道:“那你知道惹恼我的代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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