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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宫离了原来的韩府,又去了趟大方义塾,听着里面训斥孩童的先生声音,又勾起了他一抹回忆,只不过让他遗憾的是,那个声音并不是陆长言的。
韩宫打探到韩易埋葬之处,那人问道:“韩大人被贼人所害已七年了,你找他有何事?”韩宫沉声道:“当年大人与我家有恩,特来祭拜一番。”那人道:“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当年,我也曾遇见一个老汉,在韩大人遇害头七未满之时,也来打听韩大人葬于何处,与你说话的语气一般模样,当时也是这个时间,只是可惜啦,再也没见过那老汉。”
韩宫听得心中一痛,怕那老汉估摸便是韩忠了。他沉着心思,一步一踉跄的向钟山方向走去,脑子里满是和韩忠相处的点点滴滴。夜半,仿若宿命一般,当年韩忠到此地时也是这会。
韩宫寻了韩易的墓,见着上面并无杂草,还摆着一些祭品。韩宫用袖子将墓碑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待到看到碑上有一块暗红,怎么擦也擦不掉,却是一块血迹。眼泪却早已止不住流了下来。
摆好香烛,放好祭品,韩宫向着墓碑跪了下来,俯在地上,磕着头。可这一伏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再也起不来,满腔的悲痛再也忍不住,化作了痛哭声。
韩宫伏在地上,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父亲,母亲没了,您也没了,忠叔也没了,我们家的宅子也变成别人的商铺了,我连自己的姓也不敢用!”
“您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可谁为我立这心,为我立这公平!”
“幸得这些年来,我遇到了师长和师兄,不然今生恐无机会再来看你”想起这这些年的孤苦伶仃,改姓求生的苦楚,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爬在地上悲泣着。
“可这路再怎么苦,再怎么难,我也要走下去,孩儿定不负您所托,将张先生的话定践行下去,孩儿此间回来,便是准备参加科考,将来若是顺利,便做一个如你一样的官!”
“哎”,此刻,旁边却传来了一声叹息。韩宫一阵大惊,他方才一时失神,却是未注意到有人来了。他抬头望去,原是那钟山的守墓人。那人拾了些纸钱,递到碑前,继续道:“却不想竟是忠臣之后”。
韩宫观他无甚武艺,不是贼人,便放松了下来。那人继续道:“若是忠臣之后,想必有些东西你却是认得,且随我来。”
他带韩宫回到住所,从床底下拿了一个包袱,韩宫打开一看,却是几块碎银,一两件旧衣裳,韩宫认得这却是当时忠叔与他告别时所带的东西。颤颤巍巍的抚着那件旧衣裳和碎银,那首守墓人看他时,却已见他泪流满面。那人道:“七年前,我于这守墓,天亮时却看见一具尸首,将他的包裹留了下来,尸首却找了个地葬了,你若是认识,便带你去看看吧。”
韩宫道:“却是谢过长者了,当年忠叔回来打探家父,却再也未回去,想是被那贼人所害。长者能为忠叔收敛尸骨,还望长者受晚辈一礼。”说着,他双膝直直一弯,重重砸在地上,脑门嘭的一声扣在地上,那老者却未拉的起来。
韩宫一礼施完,方才起身。
那守墓人边走边道:“说来也怪,那晚上我从听说过什么贼人上山,钟山这么大,从别处上来的路何其艰辛,哪有贼人过来专门伤一老仆,更何况那几日上来祭奠的人也不少,也未见其他人丢了性命。”
韩宫问得蹊跷,便问道:“那晚可有人下山?”那人道:“下山倒是有,是两个公人,一个我却是认识,唤做周有德。不过他两公人,怎么做那等事。”韩宫按下心中疑惑,直待下山后寻那周有德问个清楚。
守墓人将韩宫带到一块小土包,说道:“老汉无儿无女,也无什么积蓄,做不起什么大碑,造不起什么大陵,也只能草草安葬,却是委屈义士了。”
韩宫见着韩忠被葬于此处,悲从中来,韩忠生前吃尽了苦头,他曾听韩忠说过,当年饥荒,韩忠被饿的慌了,吃土为食,后来跟了韩易,也没有几分轻闲,可好歹有饭吃了,这老汉没什么文化,一直觉得能跟在韩易身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谁道,死后竟然连个像样的墓都没有,只能埋于这一块荒土。
拜了韩忠,韩宫见的天稍稍有些亮堂,谢过了守暮人,便下了山。
打听到了那叫周有德的公人,原来已经升到了班头,有嫉妒者道:“也不知那周有德,钱二狗积了什么福报,七年前外出公干了几天,回来便升至这班头了”韩宫暗暗道:他两最好是积了福报!
韩宫跟了那两人一天。一入夜,便寻至了那周有德家里。夜晚灯火俱黑,韩宫就这么站在周有德面前。
“韩大人!不是我害的你!”周有德醒来时,看见床前站着一人,仔细看时,却有几分像韩通判,吓得滚下床来,连忙喊道。
韩宫悠悠的叹口气:“不是你又是谁!”
“韩大人,冤有头债有主啊,害你的人真不是小人我。”周有德被吓得直磕头。
“我那仆人难道不是你害的?”
周有德一下子摊在了地上,只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突然间厉声喊道:“是那钱二狗落得刀,是那知府蔡大人下的命令!小人是真心不敢。”
韩宫听得怒从心头起,喝到:“我父一生清廉正直,那知府为何要害我父!”
“这等事,小人怎会知……啊,原来你是韩大人的儿子!”
只是刹那间,一道刀光落下,周有德脖颈处冒出一股献血洒在了墙壁上,却如同当年韩忠的血洒在那青石碑上一样。韩宫只觉得腥臭恶心,止不住想吐。
寻了钱二狗家里,那钱二狗只待狡辩,韩宫却不欲与他多少,提了二人首级,直奔知府家处。
那知府着你,搂着小妾睡觉,却听得门被打开,立时惊醒,却看见脸上满是血迹的韩宫,惊慌道:“你是何人?”
韩宫只冷冷的将手中仍在滴血的首级仍在地下,滚落开来,那知府见着,却是周有德,钱二狗二人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他,像是在问什么。
那知府吓的惊慌道:“我有钱,我有银子,都给你!”韩宫听得,心中怒火却是更盛。
“我唤作韩宫,是七年前被贼人所害的韩通判后人,你知我来此意乎?”
那知府听得他介绍,仿佛找到一丝希望,大喊道:“韩大人不是我害的,那仆人却是这二人害的!”
蔡知府见着韩宫仍是不为所动,只冷冷的看着自己,像是看死人一般,突然大笑起来:“当年你父不是让你继承他学问么,你这是杀官,杀了我,你此生也考不得秀才,做不了官!”
韩宫冷冷道:“若是当官都是你这样的,这官做不做还有甚意义。”
那知府继续大笑道,直至笑哭:“是!汝父是个好官!可这江宁的上上下下都盼着他死!他活着,所有人都不安心!他死了七年,这江宁的官府轻松了七年!我只恨,恨当初听了这二人所言,未将你斩草除根,留下了今日祸患!”
那知府的小妾早已被吓傻,躲在床角落里瑟瑟发抖,韩宫看了她一眼,未多说什么,换了件衣裳,抹干了血迹。找了个箱子装着蔡知府、周有德、钱二狗三人的人头出了知府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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