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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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的泉水哗哗啦啦欢快的流淌着，原本快要干涸的的溪水，也在这连绵的阴雨后变得充沛起来。清澈的溪水潺潺抚过灵源山的山脊，然后汇聚到山脚下的那条小河之中。

??0??2就在溪河交汇之处，一座残破不堪的庙宇依山傍水而建，这就是高振海驻守的龙王庙。

……

??0??2早些年，海上的风浪肆虐，灵源山附近的村民年年深受其害，于是便请人寻得这个良址，建了这座龙王庙。用风水先生的话说，这个地方前能聚水后能靠山，旁边就是灵源山溪的下水口，实在是建龙王庙的绝佳之地。

??0??2很快，一间简单的庙宇就修好了，毕竟村里的财力有限，修的庙宇也不大，一间巴掌大的大殿上供奉着四座泥塑的四海龙王。说来也奇怪，龙王庙刚建好那两年，海上确实平静了不少，可是好景不长，两年之后，海上的大风还是像往年一样。

??0??2久而久之，人们就不再去龙王庙祭拜了，慢慢的这座庙宇也就变成了一座荒废的破庙。

??0??2直到三十七年前，太祖皇帝朱元璋称帝，张定边便遁世于此，也就是那个时候，官府突然遣人来大修龙王庙，不但修复了原本的庙堂，还将周围的空地都围了起来，并在庙堂两边各修了两排房子。

……

??0??2鬼推道士正坐在龙王庙的院子里，刘通判像往日里围着高振海一样围着鬼推道士，不是给他扇风去暑，就是为他端茶倒酒。这一切都是因为高振海吩咐要伺候好他，而作为回报，他要告诉高振海一个关于灵源寺，或者说是关于沐讲禅师的秘密。

??0??2“皇恩浩荡，不但给我们这里扩建了龙王庙，还派了好多道人在寺里烧香祈福。”刘通判喋喋不休的给鬼推道士讲这龙王庙的过往：“从那之后，这龙王庙的香火鼎盛超前，不过这大风水患，每年该来的还是回来。”

??0??2“一代君主一代臣啊！”鬼推道士饮完一盅酒，觉得不过瘾，干脆直接抢过刘通判手中的酒壶，然后对他道：“如今在庙堂里烧香的已经不是道士，竟然是官兵，哈哈哈！”

??0??2说完之后就将剩余的半壶酒一饮而尽。

??0??2“这道士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得，而且能做的更好。”高振海不知何时从房内出来了，他接着鬼推道士的话道：“他们碌碌无为的守着灵源山几十年，都没能把鬼推道长求来，但是我们只用了五个月。”

??0??2“高大人似乎对我很有信心？”鬼推道士笑着问道。

??0??2“这几个月上山的无非就是那几十个人，都是些本地的香客，我们早已经查问了一遍又一遍了。可是道长却面生的很，而且大半夜的一个道士去敲和尚的门，这足以引起我的注意了。”高振海道：“不过起初也只是引起注意，直到知道道长是从海上来的，我才敢断定道长一定不寻常。刘内官再三交代，一定要注意海上来的香客，说的难道不是鬼推道长吗？”

??0??2“是不是我都不重要。”鬼推道士从椅子上起来，怪里怪气的问道：“重要的是，老道为何要引起大人的注意？”

??0??2“是啊，道长一看就是聪明人。真的悄无声息的上灵源山自然不太可能，但是至少可以弄的不那么引人注目。只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道长是神仙高人，根本不理会外物是非，只求自身自在。”

??0??2“这世上哪有什么狗屁神仙高人。”

??0??2“那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了，道长是故意引我们注意。”

??0??2“总算遇到一个聪明人。”鬼推道士指着高振海，笑出了声，他说：“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0??2……

??0??2“静远，你跟我的时间虽不及你大师兄长，但是你的品信为师也十分了解。你也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沐讲禅师安排好静慈后便让他离开了，然后又将静远召进摘尘居，对他道：“这寺里僧众不少，可是我真正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们师兄弟三人，你三师弟年纪尚小，如今只能靠你们两个做师兄的了。”

??0??2“师傅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静远定当竭尽全力。”

??0??2“我交给你的任务，远比你大师兄的凶险。”沐讲禅师叹了口气道：“但是这件事只能你去做。”

??0??2“徒儿定不负师傅重托。”

??0??2“我今日再受你三拜，三拜之后你便还俗，你我也不再是师徒。”沐讲禅师目含泪光，一字一字的道。

??0??2静远从小便来到灵源寺，灵源寺就是他的家，沐讲禅师和他的师兄弟们都是他的家人，如今让他离开，他自然是千般不舍。但是想起师傅这二十多年来对他百般爱护，于他是有养育之恩。所以他强忍着情绪，没有询问任何缘由，只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0??2“我让你还俗下山，是想让你变成季余生。”沐讲禅师无奈的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为师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不能再看着他卷入这些往事中来。”

??0??2沐讲禅师又解释道：“静慈也不能一直漫无目的在外面漂，时间久了，别人自然就发现了猫腻。只有让你变成季余生，那么真正的季余生才能安稳过完此生。”

??0??2“弟子愿意前往。”静远果断的道。

??0??2“我自然知道你会去，不然也不会让你先磕了头。”沐讲禅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这一路注定不平坦。只要一出灵源寺，你便是季余生，永远都不能回头。”

??0??2“弟子愿意前往。”静远再一次毅然决然的道。

??0??2“行了，你去吧。等你大师兄下山的时候，你就混在他的弟子里面一起离开。”

??0??2沐讲禅师等静远出门后，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早已经是老泪纵横，可是他不敢哭出声，生怕被静远听到了。

??0??2静远掩上摘尘居的门，揉了揉苦大仇深的脸，然后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时正巧碰到了静一，静一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他并没有看出静远有心事，只是道：“师兄，你在这干吗？放生池里的鱼好些日子都没喂了，不如师兄同我一起去给投些食。”

??0??2“静一，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0??2“师兄有什么事？等我投完食就回来帮师兄。”

??0??2静远蹲了下来，双手扶着静一的肩膀道：“没什么事，师傅让我随大师兄下山办点事，可能要去一阵子，所以我要收拾一下。”

??0??2“那我就先帮师兄收拾，然后再去喂鱼。”

??0??2“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反正我也不急着走，等你喂完鱼在来帮我。”静远推着静一赶快走，静一刚转身走两步，他又道：“对了，我跟大师兄不在这些日子，你可要听话一些，不要惹师傅生气。”

??0??2“师兄，你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静一不解的问道：“平日里不都是你惹师傅生气的嘛？”

??0??2“快去喂你的鱼，小心我揍你。”静远佯装发火，静一还没有走，他却先转身离开，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0??2……

??0??2“鬼推先生就说一说，为何要引我们注意？”院子里摆上了酒席，一群人分坐四桌，高振海举着酒杯敬了鬼推道士一杯。

??0??2“要说贫道为何要引起高大人注意，那得先说高大人为何要在此地等我引你的注意。”鬼推道士已经喝的迷迷糊糊，弯弯绕绕说的话让众人听不懂，不过高振海似乎能明白其中深意，于是就接着道：“那就先说说我们为何会在此地等着鬼推先生引起我们的注意。”

??0??2高振海说完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似乎都等着鬼推道士开口，鬼推道士左顾右盼，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这才会意过来，这是轮到自己说了，于是拍案而起，不过还没说出话，却先打了个饱嗝。然后他指着高振海道：“你说。”

??0??2高振海不知道鬼推道士是喝多了，还是故意推脱，可是他丝毫没有生气，当即站起来，又干了一杯酒道：“好，我来说。为何我们要在这？那不是身负皇命，为了监视灵源寺嘛！”

??0??2“没错！”鬼推道士饮完自己的一杯酒，又抢过旁边刘通判的酒杯，然后又对他说：“为什么要监视灵源寺？这次你来说。”

??0??2“我？”刘通判不知喝了多少，口无遮拦的道：“这我哪知道啊，若是我能知道，那我就不是通判，我就能做皇帝了。”

??0??2“大胆！”高振海也喝了很多，可是他并没有喝醉，听到刘通判大放厥词，一怒之下差点掀翻了桌子。

??0??2“高大人息怒。”鬼推道士打了个圆场：“乡野俗人口无遮拦，大人不必和他一般见识。他不知道，那大人告诉他，你们为什么要监视灵源寺呢？”

??0??2“我怎么感觉鬼推先生是在套我的话呢？”高振海重新坐下来。

??0??2“贫道怎么敢套大人的话，不是高大人要问贫道为何想引你们注意吗？这就要把这些事一件一件，一件一件的捋清楚。”鬼推道士八成开始说醉话了，他又指着高振海道：“你说，为什么你们要来监视灵源寺？”

??0??2“那不还是为了等鬼推先生引起我们的注意吗？”高振海又把话绕了回去。

这回还没等鬼推道士开口，刘通判又糊里糊涂的接着道：“那为何鬼推先生要引起我们的注意？哦，对了，那要先说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等着鬼推先生引起……”

??0??2话还没说完，高振海一脚就把刘通判踢翻在地上。刘通判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倒是安稳的躺着地上睡着了。鬼推道士瞟了刘通判一眼，然后道：“简直是放屁。”

??0??2“确实是放屁。”高振海道。

??0??2“我说你是放屁。”鬼推道士对高振海道：“什么为了等我来引起你们的注意。即便贫道不来，也会有有屠夫来，有土匪来，说不定还有尼姑来，哈哈！”

??0??2“启禀高大人，灵源寺外来了一个尼姑。”龙王庙外一名官兵急匆匆的进来道。

??0??2鬼推道士和高振海面面相觑，然后鬼推道士道：“你看吧，还真有尼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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