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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楼阁,罕见的名花,还有歌舞升平的景象。
杜若就站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这样的情景他熟悉都不能再熟悉了,只是这一次情况有变,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实体。
看着被众人围着的阴辞,他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阴辞此时穿着一袭白衣,高雅嫡仙的模样足以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燃烧掉所有的激情。
远远地,杜若看到阴辞眼中的厌倦。
他觉得很奇怪,他不知道这一次这个画面又是为何,但是随即他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阴辞一舞舞毕,眉眼间还带着些许激动,硬生生将高不可攀的气质撕裂开来,就像引诱人沉沦的魔鬼般,勾人心扉。
有人靠近阴辞将手中酒杯递给他,阴辞委婉谢绝,但那人不依,仍不放弃的要阴辞饮了那杯酒。
在风月楼待了这么久的阴辞,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人眼中的欲望和兴奋?一看这酒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他挥一挥衣袖,便准备离开。
以往这些人也让着他,不会自降身份来为难他,只是这一次他却没能走出去。
就好像一直被人养着的小狗,正被磨刀霍霍。
“咳……我不喝……”阴辞被那人拉过,挣扎着不肯喝那杯递到他嘴边的酒。
一直观望的高台上的有身份的人,突然下了座位,往阴辞这边走来。
看着他她眼中的雀雀欲试,阴辞眼中流露出绝望。
不要……
那人夺过酒杯,直接一饮,然后对着阴辞的唇袭去,将口中酒渡给了阴辞。
一松开嘴,阴辞便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恶心至极,便往地上吐着。
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不遵循自己意愿的人。他抬起头来,见那人眼中的戏谑,心凉了一截。
是啊……他不过是风尘人,怎么……偏偏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阴辞以为她们也就是想给自己点颜色看看,却不曾想她们要干的事肮脏至极!
从高台上下来的那人,一把撕开阴辞的衣裳,他洁白的肩膀露了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她们究竟是想干什么了!
他开始拼命挣扎,奈何人多势众,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又想起了今日出风月楼时,哥哥说的那话是何意了。
“阴辞,此番是我废了好大功夫才给你找的生日,你定要伺候好贵人,不管她们让你做何事,知道吗?”
他以为顶多就是被不当人看,却不曾想是不当人看了,却是这种不当人看!
他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普通人,却偏偏是小馆!
杜若看着阴辞被女人围住,一个个猴急的直接在空地上办起了事,嘴上说着难以入耳的话。就连他听着都觉得可恶至极,更别提地上那人了。
阴辞眼中灰蒙蒙的,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他方才的挣扎中消失了……
杜若看着阴辞狼狈的模样,特别想将那些人给杀死!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待男子?凭什么这么对待他?他做错了什么?
只可惜杜若现在并不是实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辞在黑暗中沉沦,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最后等她们都乐呵完,便将风月楼的主人喊了过来。
阴辞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眼神也是呆滞的。见到有人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杜若终于看到了他们口中的“哥哥”是谁了,虽然他没有阴辞那般美的相貌,却也算是小有姿色。此时他穿着一袭青衫,站在那儿,仿佛风一吹就散了般。
阴辞眸中光彩慢慢凝聚,他看清了眼前人,直呆呆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青衣人看着这般狼狈的阴辞,眼神躲闪。
阴辞自嘲地笑笑,道:“为什么?”
阴辞声音嘶哑,微微颤抖。
青衣人温柔地抚摸着阴辞的脸上,将他脸上的污渍擦干,道:“以前的你清清白白的,是因为她们喜欢;现在的你脆弱的一碰就碎,也是因为她们喜欢。”
“就因为她们喜欢你就要把我推出去?”
阴辞看着眼前笑的温润的男子,心里一阵发凉,他清楚如果这个人愿意帮自己回绝的话,那么今日这件事便不会发生。
“你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啊,不然以后风月楼的人都学你这一套,我可怎么办?”
阴辞闭上眼,不愿意再去看他,只心中仿佛吹起了雪,眼角落出一滴泪。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个事实将他一直坚持的东西,自尊击的粉碎。
最后阴辞被这个人带回了风月楼,就在杜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事情才是刚开始。
于是杜若亲眼目睹了当初骄傲的阴辞开始了接客生活,阴辞躺在床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风月楼又抬了新的人成为风月楼男子之首。
而阴辞彻彻底底地被放弃了。
杜若以为阴辞被放弃了,说不定也是好的,却不想结果却是……
因为阴辞之前便是远近闻名的美人,闻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当初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别说阴辞,就连他们口中的那个“哥哥”都没有想到,阴辞的影响竟有这么深远。于是阴辞的身价又被抬起,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卖艺,而是卖身了。
而阴辞也明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张脸带着几分颓废,非但没有消减他的颜色,反而还给他添了几分枯萎的美感。
那是一种颓靡的美。
如果说之前的阴辞犹如嫡仙般,可远观不可亵玩;那现在的阴辞则是罂粟,吸引着人流连忘返。
所有的人都以为阴辞坚持不了多久的,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沦落成那样的人,可偏偏他活的很好,好的甚至让人觉得他一点都不恨那个毁了他一生的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不恨呢?他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常常睁眼到天明。
一直目睹了全过程的杜若也没有想到阴辞竟然如此会隐忍。
可是对于养大阴辞的那个人来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而他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因为他知道阴辞是无法对他产生威胁的。
画面突转。
杜若只剑眼前一阵雾气飘过,等到雾散了之后,他便看到阴辞被人用铁链顶在墙上,鲜血染红了白衣。
而他面前正是风月楼的主人,玉晚楼老鸨的父亲。此时的他不再穿那一身青衣,反而反常的穿着黑衣,眸中皆是阴冷。
“你真是不够聪明……”他的声音在封闭的密室中传开,“竟然想着跟我作对!”
“呸!”阴辞对着他吐了把染血的唾沫,语气中带着不屑,“若是我够狠心,现在在这里的人就是你了!”
黑衣人没有搭理神色宛如癫狂的阴辞,只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之前那个骄傲的阴辞吗?你这个阴险狡诈之人,骨子里都是黑的,也难怪那个书生不要你!”
书生是阴辞藏在心里最深的伤,他从来不敢去想,他怕一拿出来,心就痛的无法再跳动。可是他没想到时到今日,却被人拿出,往他的伤口上戳刀。
黑衣人见阴辞惨白着脸,无话可说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确实是舍不得你,所以自是不愿意让你跟你穷书生而去,便去跟那书生好说歹说,结果你猜?”
似是猜到了结果,阴辞面上青筋乍现,对着黑衣人吼着:“住嘴!”
“我给了她一百两白银,她便对我感恩戴德,一个屁都不敢放。怕你还纠缠着她不放,特地将婚书给我看,让我转告你:“‘本是逢场作戏,何必当真?’,为怕你受不住便不曾跟你说,却不曾想你是这般回报我的?”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如今翅膀硬了,便忘本了是吗?”
“我呸!”阴辞本来被黑衣人的话打击的遍体鳞伤,但转眼又见他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便控制不住自己,骂道,“忘本?我宁愿街头乞讨,卖艺,哪怕是过着贫苦生活,也不愿踏入此地一步!”
“可是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那些荣华富贵,你永远也尝不到。”
“我宁愿死,也不愿做那种事!”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反正你嫁一人也是干这种事,在风月楼也是干这种事,只是女子的多少罢了,你又何必转牛角尖呢?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找死?”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把小刀,向着阴辞缓缓走去。
阴辞看着那把刀,反射性的身子缩了缩。那把刀已经在他身下留下无数个痕迹,削骨扒皮之痛,让他险些发疯!
他知道眼前这人已经不准备让他活下去了,也是自己干了那么多事,杀了风月楼的招牌人,伤了有身份的客人,碍了这人的眼,他怎么可能还让自己活下去了?
想当初自己是活的多么风光,住的是玉石雕刻的房,穿的是绫罗绸缎,喝的是琼枝玉叶。哪曾想,一朝败落,所有的一切皆化为乌有。也是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渴望的一直都是自由。
只可惜当初的自己还太稚嫩,不会掩饰自己的渴望,让这人发现,于是被他送进了王府……
那一晚,是他永远的恶梦,也是他黑化的初始。
他筹划了那么久,偏偏在最后一刻,失败了。
黑衣人轻车熟路的往阴辞手腕上一划,鲜血喷洒,阴辞的白衣也渗着血,一滴两滴,落到地上,将那一块地染红。
“我是不会让你再继续伤害风月楼的人的 ,所以……你就此安息吧!”
黑衣人不知从哪里拿出火夹子,点燃往阴辞身上,一扔,然后转身离去。
火舌瞬间吞噬掉阴辞,也将他眼中的不甘与仇恨燃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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