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之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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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

<p>芷壹一直记得那天的事情，忘是忘不掉的。</p>

<p>那是个烟雾弥漫的夜晚，多少人被蒙了层阴霾。滔天战火，兵刃相交，烈马嘶吼……马蹄声一直跟着她，周围的人相继倒下，远去，直至消失。马背上的她被颠簸的很是难受，恐惧使她瑟缩在身后侍女的怀里，直到那人最后将她推上船，一切嘈杂都停了，远了。</p>

<p>在不周山这样安逸的地方，那段记忆总能让她找到不一样的感觉，小时候只是觉得害怕，随着成长变得越来越复杂，能感到无忧之外的痛苦，温暖之外的凄冷。</p>

<p>她认为在不周山过一辈子挺好，反正她的命也不会有山上的司命仙那么长，不周山在她有生之年大概会一直太平下去，然而她知道她的命被留下来不是要过安稳日子的，她应该站在山下的人间土地上，置身那滚滚烟尘之中，做她认为她必须要做的事情。</p>

<p>第一章</p>

<p>寒月刚去，薄雾即来，不周山被笼了层薄纱。</p>

<p>芷壹穿着寝衣躺在床上，正回想着昨天学的招式，然而有人却偏不容她继续想下去了。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她一听就知道是瑶台，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司命仙。</p>

<p>“芷壹芷壹你快出来，山下来了个有缘人，琴姝姐姐让咱们去接他上来。”瑶台推开门，白袍卷进来些许带着湿冷气息的雾气，她先把拿进来的斗篷扔到芷壹怀里说道，“这盼归瀑布的冰封越来越强了，马上天就要冷了，姐姐吩咐烟月给你做了件厚斗篷怕你着凉。”</p>

<p>“有活干咯。”芷壹从床上弹起来，帮有缘人改命，是不周山上难得有意思的事情了。</p>

<p>“看来今年冬衣都是月白色的了，回头我去谢谢姐姐，你帮我把桌上的钗子拿过来一下好吗？”芷壹挂好那绣着精细缠枝纹的杏色的斗篷，瑶台拿来玉珠钗子帮她把头发挽起来。她们都想快点下山去，不周山来了有缘人，这样她们就可以听来人间的故事，说不定还能去人间走一趟。</p>

<p>“收拾好了，走吧。”芷壹拉着瑶台匆匆迈出了门。不周山上的房屋都是依山而建，门外只有一条长廊将房屋与漫山花树隔开，置身云雾之中。</p>

<p>“今天雾真大，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下山。”芷壹觉得大雾的天气，走路看不到目的，这样的感觉很令她不快，于是歪头问瑶台：“咱们叫仙鹤来吧，我不想走下去了。”</p>

<p>“也好。”瑶台拿出哨子向着雾深处一吹，紧接着就有一声鹤鸣回应，不久一只仙鹤飞来盘旋几下停在长廊旁。</p>

<p>瑶台和芷壹先后坐上去，向着环绕不周山的济川河飞去。</p>

<p>芷壹看着身前的瑶台，她一身白衣好像要融进雾中，黑发挽起，几缕稍短的不老实地趴在耳后。她长得很干净，明明小她近二十岁看着却比她年长一些，毕竟人家是仙人，凡人终究不能和仙人比，芷壹不禁感慨：“瑶台啊，我要是能和你一样老的很慢很慢就好了，你说等我回到了人间是不是会老的更快”</p>

<p>“人间也有长生的人啊，只不过很困难。若是得了神眷，就能与神同寿了。”</p>

<p>“还是要靠神先啊，真不公平。”芷壹朝瑶台假装挥了一拳，好像不解气，又凭空挥了几拳。瑶台无奈地摇头，拍了拍鹤背让仙鹤飞得更快一点，芷壹一个不稳差点仰过去，还好及时抓住了瑶台的肩膀。</p>

<p>仙鹤已经飞到水面上，沿着济川河寻找着前来的有缘人。瑶台看着平静湖面下的巨大阴影说：“阿克这小子一定刚吓过人，不然现在不会这么老实。”</p>

<p>果不其然，不远处的大树旁就有一个僵直的身影立在那里，显然是被阿克吓的。</p>

<p>瑶台跳到地上，朝那人走去道：“没事，来吧，你是不周山的客人，阿克不会伤害你，他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想想阿克那家伙的大嘴，瑶台也不奇怪那人为什么那么害怕。芷壹也跟着下去，拍了拍鹤背说：“青儿你先走吧。”</p>

<p>“此地怎会有那样的怪物？”那人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指向水面的手还颤抖着，那人表面看起来近四十岁的人，头发杂乱，身着缝补多次的冬衣，粗糙的双手还生了冻疮，看起来过的并不好，受过不少苦。</p>

<p>“若没有妖怪守着，岂不是谁人都能来这不周山了。”瑶台笑着说，“我叫瑶台，是不周山上的司命仙瑶台，这位是芷壹。”</p>

<p>“原来二位是仙子，求你们帮帮我吧。”那人正想跪下磕头，一把被芷壹拉起，“这不是天宫，也不是冥府，更不是人间处处，用不着那么多规矩，还有我和你一样，可不是什么仙子。”</p>

<p>“客人您先说您为何要来寻找此地，还是碰巧经过？”瑶台忙把话题扯到正题上。</p>

<p>“仙子叫我老台就好，我是走了足足七日才找到这不周山啊，您且听我说……”老台刚刚开口，眼眶就已经红了。</p>

<p>“山路还长，我们边走边说。”瑶台坐了个请的动作，芷壹在前面带路，老台和瑶台跟了上去。</p>

<p>老台生活在江合境内边缘处的小村寨，虽然是万道会的管辖区域，可是因为贫穷物产匮乏无人**，那里妖魔横行，生灵涂炭。妖魔害人之事时有发生，老台武术不错，是当地卫兵组的组长。</p>

<p>但是单凭人的力量对付源源不断的妖魔实在是困难，老台想起了请神的法子，聚集起会些灵术的村民，准备请神，有了神眷，寨子就能太平了。本来对请到神没报多少希望，但是真的请来了。那束冲天的灵柱不止鼓舞了小寨众人的心，震慑了方圆百里作恶的妖魔，也同时惊动了远方江合中心的万道会。</p>

<p>神一旦被请来就会与请神者及其认可人都联系在一起，包括能力，生命，气运……不过神灭人亡，老台将神请入随身携带的刀中，神赐予他更强大的力量，斩杀无数妖魔换来片刻安宁。</p>

<p>可惜好景不长，万道会的人很快就赶来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强夺了他的神，这给老台带来了抽筋扒皮般的痛苦，刀上不断延伸的裂纹告诉老台承受着极刑的不止他一个。</p>

<p>他是个守卫村寨的兵，苦吃过不少，这次受的罪咬碎牙还是勉强坚持下来了，可是之后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对抗众多的妖魔变得非常困难。而经过老台之前受神帮助率领众人所向披靡斩杀妖魔激怒了平时肆意妄为的它们，于是它们开始了凶狠的报复。村民，牲畜被大肆杀害。田地，房屋到处都是村民的鲜血。</p>

<p>听着二百余人相继死亡的消息，老台知道反抗也是无果，于是选择了逃跑。他率领着剩余的卫兵杀出一条路来，带着人数不过百的村民寻找安全的地方。</p>

<p>然而哪里会接受他们这样的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好在那些妖魔在途中放弃追赶，但是无论走到哪里他们依然被当成灾祸，施舍一点食物与用品就被打发走了。</p>

<p>无奈之下他们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打算重新建立起村子，不料长期奔波再加饮水与食物的不足，瘟疫很快又出现了，可是大夫早就在奔波中死去了。老台在附近四处求医，可是来的大夫都只是无奈摇头。看着被瘟疫折磨的村民，听着孩子被疼痛逼出的呐喊，绝望的老台突然想起了不周山的传说。</p>

<p>相传不周山位于芦丞境内的东北边界，百里外无人，周围受一条大河环绕，河水清澈见底，。那里是联通三界的地方，是司命仙居住的地方，灵气充盈，有无数奇珍异宝，关键只要上山便可以改命从而获得新的人生。</p>

<p>现在，只能指望传说中的事情了吧，老台告别村民们，独自踏上了寻找不周山的路。好在他所在的江合城离芦丞郡不远，一直向北走三天就到了。可是到了江合，不周山去哪里找呢？一直又朝着东北走，已经快要出去了可是那个百里无人的地方始终找不到，四处询问当地人却也问不出什么，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老台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打算再四处转转就回去。</p>

<p>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转悠，钱已经全用光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街边的人甚至以为他是新来的乞丐。老台打算去林子里摘点野果找条小河洗洗澡就踏上回家的路，没想到迷路了来到一条烟雾弥漫的大河边。</p>

<p>河里缓缓驶来一只小舟，舟上立着一位蓑衣人，朦胧的天气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老台向蓑衣人询问如何回去，蓑衣人却冷声问老台：要不要上船，山上风景甚好。无视了老台的问题。</p>

<p>老台一听有山，又问这里可是那不周山，蓑衣人依然只问：要不要上船。老台心想这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便上了船，一路蓑衣人沉默不语，只是仰望着前方，好像是注视着山顶处，舟也似乎只是自己行驶，不需船桨推动。</p>

<p>不久老台就见湖底处有巨大的黑影渐渐上浮，近来发现是一条三眼巨鱼，巨鱼一直在小舟底下游动，大概拖船的就是他了，老台惊慌地询问蓑衣人怎么办，也得不到任何答复。老台惊慌地坐在船中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对岸。</p>

<p>下船的时候他向蓑衣人拱手道谢，蓑衣人点点头便隐身于雾中，此时那巨鱼突然窜出水面向老台张开了大嘴，那一人多高的大嘴和其中散发出的腐臭味吓得老台连连后退，倚在树边久久不敢动，不久那巨鱼就潜回水中，一直没有再出现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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