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人不知情之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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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游从来没有如此的俯视过这片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的巨大城池，一时间竟是有些走神。

他脚下的这座雄城，自东洲大陆从中州分离开之前便是已经存在，历经了不知道多少个春秋，看过多少个在此立都，期望能够创建万事传承的王国皇朝的兴衰更替，它就犹如一个历史的旁观者，独立而又超脱。

此时的朝歌城已经是孟国在此建都后第三次全面修缮之后的模样，典雅中又不失朝气，再加上孟国民风开放，使得如今的朝歌成为了全天下人都向往的地方。

可是在朝歌祥和的外表下，却是暗流涌动。依孟北城之言，朝歌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他国安插的奸细与眼线，甚至还有着一些中州、北陆州、南洋州甚至是遥远的西漠中的修行者，在密切的注视着朝歌城中的一切风吹草动。

所以就算是孟北城与当今孟王，在孟游第一次下手暴露了之后，也是不在强求孟游接着去调查。如今天下难的太平，百姓倒是丝毫不关心这平静的背后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反正他们每天能吃的上饭，没病没灾，时不时还能富余一些钱财买些胭脂水粉或者是二两黄汤，便是已经知足了。

那美貌的少女见孟游面前的温酒已经有些变凉，含蓄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温酒不温，可就没有那独特的香味了。”

孟游这才回过神来，歉然一笑，拿起面前的酒杯，细细的品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香而不辣，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这埋在桂花树下的女儿红，应该已经有十年之上了吧。”

那女子也是有些惊讶，栖凤楼在如何风雅，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家青楼而已，里面的男子多只是为了那一时爽快而来，又何曾有人会如此细细的品酒，又如此的懂酒呢？

孟游三两口便是将那杯中酒全部下肚，一时间更是感觉不到这夜风的微凉。孟游看着对面那温婉的不失一丝礼节的少女，也是觉得有些为难。要说让他办成娘们去勾引男人，他忍忍都能过去，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自己属实是没有这种悠闲的机会来练习一下如何与人谈心。

“敢问姑娘，刚刚那位姐姐是？”孟游思索了半天，也就想出来这么一个不算尴尬的开场，不过他的脸皮倒是厚，面部红气不喘的看着对面的姑娘。

对面的少女闻言，轻声道：“那位是我的师傅，也是这座栖凤楼的主人。大家都称呼她为秦大家。”

孟游‘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能有那番气度。

“那秦大家和那个老.....呃，那个王真人是什么关系啊？”

那女子沉吟了片刻，红唇中只透露出了一句话：“师傅与王真人，曾经有些纠葛。”

果然如此！孟游心里一乐，真没想到长成这幅尊容的老道士年轻时竟然还是个香饽饽，就连秦大家这种风韵犹存的女子都是如此的迷恋他。

那女子身处风尘之中，自然要比一般的女子更会察言观色，见孟游的模样也未曾有恼怒，问道：“公子可是王真人的弟子？”

孟游愣了愣，赶忙摇了摇头，笑道：“忘年交，是忘年交。”

那女子展颜一笑，似被孟游那得意的表情逗笑了：“小女子凤梧，见过公子了。”

孟游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最后摆了一个江湖人见面的手势，左掌包右拳，尴尬的道：“我叫孟游，有礼了有礼了。”

“此处名为摘星楼，是朝歌城中出除了皇宫中那座司天监之外最高之处。”名为凤梧少女看着脚下的朝歌城，解释道：“之前甚至就连皇上和皇后都是来过此处欣赏朝歌的夜景。”

孟游还没来得及搭话，便是有着一个小侍女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对着孟游点了点头，便是俯在了少女的耳旁，轻声说着什么。

少女歉然一笑，温柔的道：“师傅与王真人已经谈完，王真人在下面等着公子。”

孟游也是识趣，一点也不拖沓的便是跟着二人走了下去。刚下了楼梯，便是看见老道士一脸尴尬的站着秦大家的身旁。老道士看到了孟游，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你小子干嘛去了，王府都乱成了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思跟人小姑娘谈心去？赶紧走！”

孟游冲着秦大家和名为凤梧的少女点了点头，便是被明显乱了阵脚的老道士给拖出了栖凤楼。

秦大家嘴角含笑，看着一旁的弟子，笑道：“很久没有见过你与男子一同饮酒了。”

少女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师傅，举止间依旧是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师傅说笑了，毕竟是随真人一同前来，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哦？”秦大家似乎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当初那小子随意跟你说了一嘴将来会来朝歌，你这些年见到有些像的便是格外的留心，不累吗？”

少女笑了笑，没有回答。当初那个满脸脏兮兮的连样貌都是没有看清的少年说过，以后必定会到朝歌来，她只记得当初饿的连东西都看不清楚的双眼里，只有那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照耀着自己。

少女的袖中有着一方刺有桃花的手绢，手绢上似乎还有着当年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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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贫民区，老道士一脸生无可恋的牵着同样生无可恋的小黑驴，一路唉声叹气。

孟游觉得有些好笑，老道士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笑个屁啊你！你小子在上面跟年轻姑娘喝酒，知不知道老道士为了你遭了多少罪！”

孟游摊了摊手：“我觉得您老人家挺美的啊，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碰到年轻时候的老相好的，多不容易啊。”

老道士一脸惋惜的看着孟游，叹道：“纯真无知太年少啊！这都是债啊，还不明白的债啊！”老道士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提他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沉声道：“今晚上动手的那些人有点眉目了，曾经是魔宗手下的刺客堂的，但是具体是哪一门就不清楚了。”

“魔宗？”孟游愣了愣，他对于这个一直都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怖宗门感到好奇，之前一直都是没机会接触，可没想到第一次接触竟然就差点丢了小命。

“不过魔宗现在分崩离析，各成一派，调查起来就有点难度了。”老道士突然道：“是不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了？”

孟游对这个脑回路跟常人不同，又为老不尊的老道士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付这种人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打！

要么躲！

孟游直接选了第二条，两耳不闻窗外事，头都不回的走在前面，可后面老道士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你害羞个什么劲？”

“哎，你俩都聊些什么了？让老道士听着乐呵乐呵，说不定能年轻几岁呢？”

“你要跟我说你不动心，老道士第一个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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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游完全没理会身后的叽叽喳喳，只是回想起刚刚的那种心安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要是让无名山上那些老不死的知道了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孟不羁居然能跟姑娘对月饮酒，恐怕早就笑掉了大牙了。

孟游的世界里不需要所谓的儿女情长。

他也不懂什么是儿女情长。

一个亲手挖开了亲娘肚子，将一个未足月的妹妹养活这么大的少年，谁还敢说这个少年需要什么他妈的狗屁柔情相伴？

可不知怎的，孟游突然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看见了月下那个瘦小的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让他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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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太子孟亭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手里摆弄着一方手帕，隐约可见，手帕上也绣着一枝造型奇特的梅花.........

一阵急忙的敲门声传来，太子孟亭毫不慌乱的将那方手帕收起，淡淡的道：“进来。”

一个腿脚麻利的小太监直接跪在地上，急声道：“禀太子殿下，陛下有令，急召太子殿下入养生殿商议。”

孟亭皱了皱眉，道：“可知是什么事情？”

小太监战战兢兢道：“听闻今夜镇北王郡主遇袭........”

孟亭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责怪这个小太监多言多语，穿戴整齐之后，便是随着小太监直奔养生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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