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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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望着女儿惊讶又急切的样子，山本信虎继续说了下去。</p>

<p>“当我们讨论某些问题的时候，她会不经意的流露出那种情绪，怎么说呢？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一种凌驾于兄长，甚至父亲之上的感觉，好几次，你爷爷都被她气坏了，大骂她一顿，她却无所谓的走人了事。”</p>

<p>“可是，她怎么后来却嫁给了北野纲那个家伙？”</p>

<p>“因为最终的家族继承人是我这个笨哥哥啊，我想一定是因为这个吧，在那之后，她保留股份，离开了管理层，做起了北野那小子的家庭主妇。”</p>

<p>瞳子的确是不再担任财团的高管职责，不过，她还是保留了自己董事的职衔，选定了代理人行使职权。</p>

<p>山本绘子试着把所有的信息都串联起来。</p>

<p>瞳子姑姑在父亲和爷爷面前莫名的自信和盛气凌人，很可能就来源于曾祖父那本日记吧。</p>

<p>作为一个知道家族重大秘密的人，因而表现出一种“智者”的姿态，这一点倒是完全说得通。</p>

<p>“喂，绘子，你今天有点儿反常啊，怎么了？”</p>

<p>看着女儿陷入沉思，山本信虎再次疑问道。</p>

<p>“对不起，爸爸，刚才想了点儿事情，最近实在压力太大了。”山本绘子辩解道。</p>

<p>“不用想太多，现在的山本财团已经不是一架小舢板了，在一艘千万吨级的邮轮面前，我们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位置，总会遇上风浪的，总会遇到海盗的，总会挺过去的。”</p>

<p>“恩，一定会的，父亲。”</p>

<p>父女道过晚安，各自回房休息。</p>

<p>山本信虎的睡眠一直很好，患上头痛病后，变得更好，非常贪睡。</p>

<p>绘子就没那么好了，她再次陷入辗转反侧之中，一直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p>

<p>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眼下最令她心绪不安的，却是那个曾经最崇拜的瞳子姑姑。</p>

<p>或许是同为女性的缘故，瞳子姑姑在祖父和父亲面前表现出的傲慢甚至无礼，不但不会让绘子觉得反感，反而令她由衷的佩服，向往。</p>

<p>在绘子眼里，瞳子姑姑是一个像男人一样去战斗的女性，一个敢于反抗男权，蔑视男权的强悍女人。</p>

<p>瞳子姑姑是一个像甲斐姬、井伊直虎那样的传奇女性啊。</p>

<p>可是，如果她对祖父和父亲的傲慢，是源自她偷偷知晓一些家族的重大秘密，情况似乎就有些不同了。</p>

<p>若真是那样，祖父和父亲，还真是被当做了傻瓜呢。</p>

<p>这些，是贵翁的主意吗？曾祖父为何没有把日记的事儿，告诉爷爷和父亲呢？</p>

<p>从鬼五郎家出来的时候，还想径直去姑姑那里问一下，现在看来，这位瞳子姑姑也不简单，行事不能冒失。</p>

<p>山本绘子睁着眼，望着漆黑夜色中的天花板，那里有一架迪士尼公主主题的水晶吊灯，有一匹水晶的小马，载着王子和公主，绕着整架吊灯不停的旋转着。</p>

<p>王子和公主身上的宝石，是用小小的LED灯做成的，晚上会发出星星一样的微光。</p>

<p>她感到累了，有些心痛，不愿意再去想那些刀光剑影纷乱如麻的问题，眼睛追逐着王子和公主身上的星光。</p>

<p>起初，这会让她好受一些，然而很快，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顺着眼角一直淌到枕头上。</p>

<p>每一滴眼泪，都像一片辽阔的大海，父亲，姑姑，自己，山本财团里那些各怀鬼胎的元老、新秀，每一个人都飘在海上，在浮冰上，在原木上，在破碎的救生艇上……</p>

<p>人们疯狂的漫无目的的划着水，彼此支离破碎越来越远，而铺天盖地的飓风，越来越近。</p>

<p>她不断的呼喊，想要把人们聚在一起，而声音刚一出口，便被众人的喧闹和狂风的呼啸吞噬的一干二净。</p>

<p>第二天一早，山本绘子一生中第一次走进洗衣房，把枕头丢进洗衣机里，放满了水。</p>

<p>枕头已经被泪水濡湿了大半，她不想被人看到。</p>

<p>倒也不用花时间想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说辞，对于山本绘子来说，家族里能够倾诉依赖的，也只有山本瞳了。</p>

<p>她给姑姑打了电话，约了去家中见面。</p>

<p>平日里二人见面都是在公园或购物中心的，山本绘子不怎么喜欢那个北野纲。</p>

<p>山本瞳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口答应了。绘子语带哭腔儿，瞳子的情绪也有些低落。</p>

<p>瞳子婚后一直住在北野纲的半岛别墅里。</p>

<p>这是一座狭长的半岛，一直深入大海。岛上的住户不多，主人非富即贵，只有一条环岛公路连接了稀稀落落的几栋大宅，私密性非常好。</p>

<p>庄园的欧式铁艺大门自动打开，绘子径直把车开到了别墅前面的客用临时停车场。</p>

<p>瞳子姑姑已经斜倚在门柱上等候了——这是一栋欧式的四层别墅，白色墙壁，蓝色的屋瓦，门厅处有经典的大理石柱支撑廊顶。</p>

<p>瞳子穿着粉色睡袍，一头卷成波浪的长发散乱的垂在两边，显得颓丧的脸颊更加瘦削。</p>

<p>瞳子姑姑就在眼前，昨日里胡思乱想那些芥蒂顿时烟消云散，绘子一下扑过去，就像儿时扑进姑姑怀里那样。</p>

<p>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绘子情不自禁，又轻声哭泣起来，身子随着抽噎微微颤动着。</p>

<p>山本瞳把绘子带到自己的书房，绘子知道，这里是北野纲甚少涉足的地方，算是姑姑在家中的秘密花园一样的地方。</p>

<p>心里千头万绪，彼此也都能猜到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两个人反倒不知该从何开口。</p>

<p>山本瞳取出一些茶点和咖啡招呼着山本绘子，随意聊起了家常。</p>

<p>昔日高傲的职场女王，如今成了十足的家庭主妇，实在看不出当年叱咤商场时的风采，不过这倒让绘子觉得舒服些，两个女人从各自的口红颜色开始聊起，一直聊到山本信虎的身体近况。</p>

<p>“就在一年前，还满不在乎的接下代理人的头衔，觉得凡事都有父亲在背后撑着，现在，他几乎不能思考什么事情了，日子真是难熬啊。”</p>

<p>绘子望着姑姑，忧怨的说道。</p>

<p>“那日见了，真是可怜的哥哥，那么强壮的男人，竟然被几根细弱的神经折磨的痛苦难言。”</p>

<p>“对了，田山志光的事情，姑姑知道了吧？”绘子引入正题。</p>

<p>“木村海发了一份报告过来，大概看了一下。”</p>

<p>山本瞳在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山本绘子，正是关于田山志光情形的报告。</p>

<p>“木村警官？”</p>

<p>“是啊，戴罪履职，你昨天在现场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p>

<p>山本绘子拿起报告随意翻了几页，除了八木原的私密故事外，其它大致一样。</p>

<p>“和报告上讲的差不多，不过，田山志光的事情倒是提醒了我，一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p>

<p>“眼下，任何的猜测都可能是真的，说说看。”</p>

<p>“就是父亲的事，我看了田山志光的视频，那样子，和当初父亲第一次发病时很像。”</p>

<p>山本瞳点点头：“我也看了，怎么？你是觉得，你父亲也是中了那个什么&#039;X物质&#039;的毒？”</p>

<p>“姑姑觉得呢？”</p>

<p>“当年我不在场，不好判断，不过，就他们的报告里对X物质的描述，倒像是那么回事。”</p>

<p>“父亲的病，曾祖父的大脑被偷，以及股东大会上的种种，这一切的一切，也许早就有人在算计了。”</p>

<p>“呵呵，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只是，有些因缘太古老了，古老到我们都忘记了。”</p>

<p>山本瞳一时慨叹，不由得把长发向后甩去。</p>

<p>赫然只见她凝脂般的脸颊上，一记紫红的掌印，看得人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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