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编号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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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榕将柳筐提起来，递向江海。

江海从筐中取了一串紫黑色乒乓球大小，如巨型葡萄模样的一串果子，他伸手摘了一颗下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入口果肉坚实，蜜汁直流，不但十分爽口，而且一股香甜中还带着隐隐的清爽之感。

太棒了。

江海感觉县城的水果市场那些什么榴莲、山竹之类的水果，跟这果子比起来，简单就是渣渣。

江海眯着小眼，爽得就跟舌苔发厚四肢倦怠之时，猛然嚼到了一枚酸到舌根处的话梅一般，鼻孔中深深透出气来。

他一口气吃了许多颗果子，直将那串果子吃得只剩下一颗在蔓上吊着。

马榕掂着吃了几颗仙枣，又将柳筐放回桌上，她笑着对许逊道：“我们走了，改天来拉砖！”

许逊将她与江海送出办公室门外：“嗯！慢走，不送了！”

江海与马榕出了许逊办公室，边走边对马榕道：“这个许逊跟你关系真不错，居然能以那么便宜的价格给你。”

马榕笑道：“那还用说，他夫人夏苏是我的闺蜜，在这天庭之上，她跟我的关系最好。”

两个人路过草棚子的时候，那些低着头码砖的怪物们，有许多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俩。

其中，颇有一些带着无限怨怅的看上去阴森可怖如地狱中的恶魔般的眼神。

直看得人不寒而栗。

奇怪吗？

不奇怪。

无论是谁，如果被镣铐锁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干坐在这里，做这种枯燥的工作，不要说累死，光是无聊都能将人折磨的发疯。

更不要说这些，从洞天福地上的神仙沦为做苦力怪物的可怜虫了。

江海看到有一个胸章编号为520的怪物一直在盯着自己，目光中没有凶恶，却全是一种让人心碎的哀求，他突然心中起了一阵怜悯，将手中吃剩的最后一颗果子递给了那个怪物。

那个怪物眼神就如同动物园中，死死盯着游客手中水果饮料与各种零食的猴子一样，此时得到了江海手中那枚果子，举手一摘一送，大张开嘴巴，露出里面两排森森白牙，咀嚼连声，三下两下已将果子吞进肚中。

马榕本想制止已来不及。

她急拉着江海，匆匆前行。

江海边走边对马榕道：“对了，这些罪仙都是怎么回事？”

“走吧，回去我再跟你细说。”马榕瞟了瞟旁边，竖着耳朵，似乎在偷听她跟江海说话的一个怪物，对江海道。

江海点点头，跟着她出了砖厂大门。

两个人上了扫把，凌空而起，从砖厂往天街上飞来。

江海搂着马榕，在她白晳的颈处亲了亲。

她咯咯笑着：“其实，砖厂里那些干活的怪物，从前都是天上的神仙，而且，其中还有许多昔日里地位极尊崇显赫的天界要人！”

江海奇道：“那他们为什么现在却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有一些，确确实实是有些凶神，犯了杀伐业障与各种罪行，被发配到这里来受苦的。

还有一些，则是被人陷害，而蒙冤受屈到这里来的。

当然了，每个来这里的罪仙都有他们各自的原因，但，却未必全是因为他们干了坏事才会导致今日受这样苦罪的。”

江海大奇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马榕见他问个不住，叹了一口气，她从头上拔下一柄梅花琉璃钗，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住”。

那根青竹扫把一下子立在了当地，而且越来越粗，手握之处已经变成了一个躬身可入、粗大的竹筒子。

马榕冲江海招招手，两个人先后钻进竹筒中。

她念动咒语，将手中琉璃钗往上一抛，竹筒子瞬间幻化成了一株挂满冰棱的竹树。

马榕与江海面对面在竹腹中站了，她搂着江海的脖子，将嘴巴放在他的耳朵边上，轻声道：“小哥哥，你有所不知，这天界之上，不但等级森严，而且到处都被监听，有许多话是不能乱说的。”

江海点点头，他听出了她声音中的郑重其事。

马榕伏在他的肩头，对他耳语道：“实不相瞒，这天上玉帝唯我独尊，他最听不得反对意见，所以，日日里派千里眼与顺风耳四处刺探，监视诸天神仙的言行举止。

并且，他还派金木水火土五行谛听，伏在地上遍听周天之事。

所以，如果不加倍小心，被他听到有人说他的坏话，那就麻烦多多了。轻则被捏个乱议国事，重则被安上诽谤至尊的罪名。”

江海道：“原来，玉帝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马榕在他耳边低声道。

“那玉帝当年与启帝因为帝位之争，是动了许多不甚光明磊落的手脚的！

他唯恐各路神仙不服，议论诽谤自己，所以，在他最初即位那几年，大肆清除异几，对天上那些不是跟他一帮的神仙们，杀了一批，流放了一批，打入牢狱一批。

那个砖厂，其实就是个劳改场，里面那些苦力，就有许多那时被削去仙籍，罚为苦役的神仙。

这么多仙年过去了，玉帝的势力愈来愈大，在三界之中的地位已经唯我独尊，大到无人再能撼动的地步了，所以近些年，断断续续也放了一些据官方说表现良好的罪仙罪神。

至于现在砖厂里的，据说都是死不认罪的顽固分子。那个520，据说当年因为在启帝与玉帝争权夺位时，说了一些同情启帝的话，就被发落到这里来了。”

江海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愤慨，但是，他又感觉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他身上有的是正义感，也有敢将皇帝拉下马的勇气。

可是，他却缺少实力。

当一个人的正义感与他的实力不成正比时，那么，他所拥有的正义感越强，他的心所受的煎熬就越痛。

玉帝是谁？

三界至尊！他要历经多少劫才坐上这样一个位子？

他的位子，谁能撼动？

相信就连天上法力无边的神仙们，也不敢有任何想法。

当然，启帝骈杀除外，他本就是玉帝的死对头。目前而言，他尚代表“魔”，而玉帝则代表“神”。

但是，无论神与魔，最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初来乍到的江海，在天上并没有任何实力。

不要说玉帝，江海就连县城里面，小小一个城管队员都搞不定。那些城管队员每当看到他将垃圾纸皮摆在门口，到处都是的时候，常常就会过来，就他训得跟二孙子似的。

“江老板，快点将你这些破烂收进铺子里去……”这样说话还是客气的了。

“拿走拿走……再不拿走罚钱了！”这样说话是碰上卫生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