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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北魏神龟二年八月十五下午。地点:五原南城,怀朔镇五原特别行政区兼镇军第四幢司令部再兼高欢的住所,一个正方形的院子里。聚会议题:提前聚餐,晚上还有焰火晚会。二是第一次全体会议,汇报前段时间的成绩,领受下一阶段的任务。人物:高欢、刘贵、司马子如、可朱浑元、鲜于修礼、蔡俊、厍狄盛、窦泰、韩轨、胡风、侯景、娄昭、呼延狼、王伟、段宁、孙浩等武将。文官有:督曜、段荣、吕贵、尉粲、王怀、王石、虎子、柴狗、娄豹、羽猛禽、羽猛兽。客人有:娄内干、高树生、尉景、孙腾、贾智、厍狄干。女眷方面有:娄昭君以及母亲和四个姨娘两位姐姐,韩智慧及其母亲,高娄斤以及继母,司马子如的祖母以及在座所有已婚男人的妻妾和孩子。
有几位生面孔需要简单介绍一下。高欢的父亲高树生和续弦,是在大女儿高娄斤的百般邀请下,勉为其难的带着一双儿女羞羞答答的来到五原的。为何是这副做派?因为父子二人关系疏离。儿子总是刻意回避与父亲见面,本来就感觉对不起儿子的高树生也不好强制儿子对自己尽孝,更不好在高欢面前耍威风。加之高树生又是一位生性淡泊之人,除了喜欢摆弄琴棋书画,对其他一切都抱着“随缘就好”的态度。中年再婚并生有一双儿女,高树生这才懂的息子,也明白了长子高欢之所以和他若即若离,大概是因为自幼就将他交给大女儿抚养的缘故。其实他哪里知道,那个对他不冷不热的儿子留下这副皮囊早走了,里面的灵魂是另一个来自一千五百年后的中年刑警,对他高树生一家没有爱恨,只有好奇。所以,父子俩见面后高欢落落大方的该叫爹叫爹,该喊妈喊妈,还抱着三岁大弟弟高琛好好的逗弄了一番,并且从后妈怀里接过襁褓中的妹妹亲了又亲。他这一套程序下来,父亲尴尬的情绪慢慢转变成激动。高树生有个习惯,情绪一激动就会不自觉的来回搓手。今天是特别激动,所以就没完没了的搓手。继母感动的泣不成声,终于被这个高家的长子接纳,亲口称呼她“二娘”,欣慰的一边答应一边抹眼泪,姐姐也跟着二娘一边抹眼泪,一边用粉拳砸弟弟的胳膊。嘴里还不忘加几句音响效果:“臭小子、臭小子,不再犯浑啦?”
高欢只能把责任往自己不懂事这个方面扯,并希望父亲和二娘从此就住在五原,不要再回白道了。他这个长子也该负起责任了。这话说的,一辈子都对人情世故比较冷漠的高树生眼底湿润,扭过头去不敢让家人看出他在流泪。二娘则期盼的看着夫君,希望他能答应儿子的一片孝心。最后还是姐夫尉景代替岳父应承下来,一家人才快快乐乐的拉起了家常。尉亮则领着比他小两岁的二舅满院子玩耍。高欢离开客栈以后,父亲反复向大女儿高娄斤追问,高欢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尉景和高娄斤就把高欢从洛阳回来以后的种种不凡之处说给高树生听,不见老头有何惊诧,却见他越听越淡定,最后只说了一句:“飞龙在天啊!”就没下话了。
司马子如的祖母来五原是因为想大孙子想得心口疼,借着这次中秋狂欢节一并接过来看看热闹。自打看到司马子如以后,老太太耳也不聋了,眼也不花了,心口更是不疼了,把一起过来的孙媳妇们指挥的团团转,幸福的司马子如见了高欢直龇牙。
厍狄干是前段时间打上门来的,当高欢知道此人姓名之后,二话没说,一个莫名其妙的熊抱,然后说了一句“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哥也给你摘下来。”一句话把厍狄干全部的火气浇灭了,二人告别之后的第二天,厍狄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和高欢成兄弟了?他不知道,高欢知道啊?于是,厍狄干今天就坐到这里了。详细情况后面的章节中再介绍。
娄豹是娄昭从平城调过来的探矿专家,高欢最大的秘密现在就在此人手上。
今天是中秋节,也是高欢把这些人撒出去两个半月以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午时刚过,身处各自岗位上的武官们严格按照高欢要求的时间都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见面以后不像以往那样心无城府的说一通荤话,而是神神秘秘的问:“怎么样,人手找齐了吗?练得咋样,要不哪天比试比试?”
“比就比,怕你啊!”
“嘿……我这暴脾气!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不服咱俩先练练?”
“练练就练练,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古话叫今非昔比……”
家在外地的家眷,高欢前几天就派人全部接过来安排在五原最大的客栈住下了,娄家这样在五原有房子的人家不在此列。因为晚餐过后要结对去看高欢鼓吹的“焰火晚会”,所以,能来这个院子就餐的众兄弟和家属一下子都来了。
孩子们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在一起,初始拘谨的躲在母亲怀里不敢见人。过了不多一会儿便混熟了,于是,叽叽喳喳的像一群毛绒绒的小雏鸡的孩子们在前面踉踉跄跄的跑,各家的丫环婆子在后面惊恐万状的追,整个司令部顿时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女眷们被安排在客堂里,老老少少,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几十个娘们,嘴上姊姊妹妹的叫着,暗地里有意无意的较着劲。上了年岁的几位老太太坐在一起拉着家常,时不时还要品评几句谁家的媳妇长得俊,谁家的媳妇贤良淑德。年轻的媳妇们嗑着瓜子,讨论着穿戴梳妆怎么搭配合适,怎么穿着才能引起夫君的青睐等等。第一次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或者三言无语就能成为仇人这一点,只有女人和孩子能做到,故,子十分笃定的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作为高欢的内卫营长,十四岁的段宁领着一帮十三四岁的勤务兵负责照顾女眷。被高欢训练的精明伶俐,进退有度,腼腆中透着一股阳光气息的十几个少年勤务兵,立刻引得一帮女眷母性泛滥,差点把这帮勤务兵们的脸蛋掐成肉饼。
人到齐以后,段宁招呼众人到会议室开会,剩下的几位客人则坐在院子里的圆桌旁喝茶聊天。
高欢的父亲高树生仿佛找到了知音,和督曜、王怀三个自诩文人的老头聊得不亦乐乎,情到浓处,居然扯着督曜和王怀不让参会,搞的俩位焕发第二春的老头一眼一眼的往会议室方向看。一旁捋着八字胡的娄内干本来就心里不舒服,暗骂三个老家伙有眼无珠,看老子相貌伟岸就以为老子没读过书吗?哼!一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博古通今。正自恼火间,见高树生拉着督曜和王怀不让参加会议去,不免心生不满。心说那是我未来的女婿招呼下属们议事,你一个客人阻拦着不让去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娄内干干咳几声,挥挥衣袖让督曜和王怀离开,他要亲自陪陪这位自诩“有文化的人”。娄内干大剌剌的坐在高树生对面,挑了一个自己擅长的话题直接和高树生对聊起来。本来还有股子火药味,没想到,聊着聊着就恨不早见了。聊到酣畅处,娄内干直接让勤务兵先拿一坛五原二锅头和一盘卤牛肉过来,也不管开宴的时间,俩老头先就喝上了。这么一来,一旁的孙腾、尉景、贾智、厍狄干闻到酒香也安奈不住了,有样学样的也在另一桌喝上了。
娄内干和高树生还是首次见面,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两人从鲜卑人的历史聊到现下的朝局,娄内干越说越恼火,高树生则淡然应答,言语中流露出对鲜卑人粗俗无知的不屑。
说起来,高树生可是饱读诗书之人,因为父亲高谧坐法徙边,一家人才落得家道中落,穷困潦倒。他本人无心官场,又不善生产,日子过得更加恓惶,否则也不会把儿子交给女儿抚养,所以,老高对鲜卑人并无多少好感。见高树生对鲜卑人的发家史兴趣缺缺,娄内干又转换了话题,说起在怀朔似的某些“劣迹”。比如高欢如何骗儿子娄菩萨用巨额资金购买股份,骗他闺女娄昭君一个铜板把一处院子租出去等等。
“到底是我高树生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听娄内干嘴上骂高欢不为人子,表情却自得意满,高树生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一听高树生的话,娄内干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之下才确定,高欢就是对面这位酸文假醋的家伙的嫡长子,娄内干一把夺过高树生刚端起的酒杯道:“你确定那姓高的小子是你亲儿子?”
“内干兄此话何意?儿子有瞎认的吗?”高树生被娄内干的鲁莽搞的有些不爽。
“既然如此,还我十万两银子。”娄内干将一只熊一般的大手伸出来道。
“说什么呢就还你十万两银子?莫名其妙!”两人已经喝了不少了,高树生平时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此时也不再文绉绉的和娄内干玩儿高雅了,直接回怼。
“子债父还,天经地义。你儿子骗我闺女的十万两银子,全都买粮食救济灾民了。你不还谁来还?”娄内干耍无赖道。
“我儿子为什么要骗你闺女?你闺女是傻子吗?”高树生绝不认这个账。
“你儿子才傻呢!你儿子若有脑子,能花自家的钱财白白供几万灾民吃喝?”娄内干说。
高树生并不知道高欢在五原干了些什么,但外人说自己儿子的不好,做父亲的第一反应就是无条件的保护。所以高树生从娄内干手里夺回自己的那杯酒,一口喝干,红着脸道:“我儿子欠下的债,我高树生兜了,你说吧,要我怎样?”
娄内干听高树生如此扛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盯着高树生一句一顿的说:“此、话、当、真?”
高树生也豁出去了。这些年一直觉得对不起儿子,既然有机会替儿子顶缸的,还等什么?所以老高挺着并不雄壮的身板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切有我高树生兜着。”
娄内干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是个爷们儿。明天提上四色礼到我娄家提亲,过期不候。如敢反悔,拿十万两银子过来。”娄内干神秘一笑,痛痛快快的喝了两杯酒,这才心满意足的看着高树生一脸迷茫的表情,习惯性的左一下右一下的捋着他那打着卷的大八字胡,说不出的嘚瑟。
高树生开始没明白,毕竟酒喝了不少,反应略显迟钝。追问过后,才知道是这么回事,顿时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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