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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男眷还是女眷,全部俯身跪拜。
因为今日太子说身体不适,所以并没有出现在寿宴上。以萧承目前的情况,不出现才是最好的。
太上皇精神矍铄的坐在皇上身边,一眼就看到舒如绰,不停地向她招手。
舒如绰莞尔一笑,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洗礼之中,施施然向主桌走去,坐到了荣皇后身边。
圣宗皇帝和蔼地笑看了舒如绰一眼,却没有说话,舒如绰回以一笑之后,默默垂下了眼眸。
此刻的皇舅舅,身体虚弱的厉害,他不知道时光是倒流的,恐怕会认为这一个寿宴,是他能度过的最后一个寿宴了吧……
宫宴篝筹交错,然而众人都明白,膳食饮酒品舞,都不是最重要的,这场祝寿宴的重头戏,是祝寿礼。
酒过三巡,从北面官的于越开始到枢密使,再到知枢密院事,南北官员交替祝寿,礼物一件比一件阔气,简直闪瞎了人眼。
朝中赴宴官员送礼完毕之后,便是无官名在身,但是却有权有势的人祝寿。
这些人当中,首当其冲便是谢迟。
因为有屏风阻隔,舒如绰并看不见谢迟的人,却能听见他如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宫殿:
“谢迟在辽多年,赖以皇上圣明,才能顺风顺水,此次祝寿,特送皇上战马千匹,祝辽朝国祚绵长,长盛不衰!”
话落,殿内一片哗然。
战马千匹可不是闹着玩的,寻常官宦人家,一生的财富也就养的起百匹而已。
闻言,舒如绰心中暗笑。
整个大辽境内,最好的战马就是她封地内的,她记得不久前盛伯告诉过她,有个大主顾买了上千匹战马,如今看来,那人就是谢迟了。
“好!甚好!”此时圣宗皇帝很本没有什么力气说话,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是太上皇感叹的,只见他满意地看向谢迟,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谢迟你可有婚配?你看我辽朝贵女如何?”
话落,舒如绰就明显的看到,女眷这边的贵女全部都躁动了起来。
宫殿之中,谢迟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不愿意赴宴的原因,知道他未曾婚配,无论到了哪里,哪里的国君都想和他联姻,以求把他留在本国。
若不是对那九十九件寿礼的进献感兴趣,他断然是不会来的。
拱手一礼,谢迟声音低沉凌冽,有明显地婉拒之意:
“多谢好意,只不过先立业后成家,谢迟事业未立。”
听得这话,舒如绰手上动作一顿。
那他还让她叫他叔,她以为他已经成家立业有子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结果他竟然还是个单身!
“那也无妨,”太上皇大手一挥:“我等草原儿女不拘小节,想必能和你相互扶持,更好立业。”
这就有要强行给谢迟赐婚的意味在其中了。
谢迟正想着脱身之法,忽有一声清泠的女声响起,伴随着浅淡笑意:“皇爷爷,既然谢公子不愿,想必是缘分未到,姻缘此事,不能强求。”
有人帮自己说话,而且解了自己的围,谢迟心情舒畅,唇边亦染上淡淡笑意:“多谢舒宁郡主。”
听到他通过声音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舒如绰不由有些发愣:“你,认识我?”
听得这一句,谢迟微微一怔,旋即回复道:
“舒宁郡主之名,想必世家公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谢迟能得知,也不算稀奇。”
闻言,舒如绰暗自撇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那日在宅子外,这个男人可是压根就没认出她是谁,还险些把她和那些花痴的贵女混为一谈。
但是那件事想必谢迟是不知道了,舒如绰似笑非笑,疏离地回了一句:“谢公子过誉。”
给谢迟赐婚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续也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祝寿,但是终究少了很多兴味。
男眷这边结束,便到了女眷这里。
依照身份,从最年长的和淑公主开始,到荣淑公主,保淑公主,然后便到了她舒宁郡主舒如绰。
和淑公主是宫中刘贵妃的女儿,刘贵妃性格温吞,不争不抢,她的女儿和淑也是这样。
和淑公主送的,是一尊白瓷观音,白瓷通体纯净,雕琢线条圆润流畅,观音面目和蔼,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荣淑公主性格本就跋扈,送的贺礼自然也价值不菲,是传世五大名剑之一的湛泸。剑一出鞘,寒芒乍现,但是这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却给人浑厚之感。
从李公公手中接过湛泸剑,圣宗皇帝眼中溢满了喜爱之意。
保淑公主送的是宋代官窑的冰裂纹瓷器,莹润如脂的粉青釉面上,大片的裂纹扶疏伸展,如同柳枝梅影般婆娑,甚是好看。
舒如绰暗自攥紧了手。
之前,便是这样。
她们出手皆是名贵器物,而大辽之人,对于风雅之物,不甚在意。如此一来,倒显得她那寻了百余位绣娘赶制而成的万寿图,像是个笑话。
“绰绰?”不远处,太上皇正慈爱地唤她。
舒如绰清浅一笑,击掌三下,便有宫人举着万寿图呈上。
“侄女献上万寿图,惟愿皇舅舅,万寿无疆。”
宫人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万寿图,但是那端,却有人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
“我说舒宁表妹,若是送,便送些实际的,这等附庸风雅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最开始呛声的,就是荣淑公主。
“公主此言差矣,”太子太傅之女顾思温立刻接了上去:“舒宁郡主血脉根植,自然最懂风雅,怎能说是附庸风雅呢?”
两句话下来,皇上和太上皇的脸色都不太好。
坐在舒如绰身侧不远处的唐初晓见状想要出言,却被舒如绰眼神制止。她只好不安地坐着,静观其变。
见以唐初晓为首的北面官贵女并没有反驳,南面官贵女越发胆大,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暗讽舒如绰。
句句剑指舒如绰的血脉问题,句句讽刺舒如绰鄙视辽朝人,句句皆说舒如绰对皇上不上心。
女眷这边战况激烈,连男眷都有些看不下去,已经有怜香惜玉的人想要出言帮扶。
圣宗皇帝想要阻拦,但是一欲说话,就化作了压抑的咳嗽声,荣皇后不忙不紊地将手帕递到圣宗皇帝嘴边。
太上皇脸色难看的随时可以吃人,但是他的儿子都没有说话,他一个太上皇,不能轻易开口,否则只会乱了规矩。
暗戳戳地把这些欺负他家绰绰的贵女都记下,回头要给她们的爹小小小鞋穿。
他不能失了太上皇风度和一群黄毛丫头计较,但是舒如绰身为郡主却可以,所以他不停的看着舒如绰,示意舒如绰赶紧怼回去。
贵女们的纷争,皇上和太上皇不该掺和进去,但是荣皇后身为正宫之主,是可以管理这件事的。
但是荣皇后只关心的看着圣宗皇帝,偶尔端起茶盏浅酌一口,似乎对于下面的情况充耳未闻。
以舒宁的身份,堪当国母,但是能否坐上她这个位置,是否有资格与君翊携手,还要看看她的本事了。
殿中批驳之声越来越大,尖锐刺耳。
舒如绰盈盈一笑,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不急不缓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大殿之中:
“本郡主准备给皇舅舅的礼物只送出了一样罢了,诸位何必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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