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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降。
紫禁城的漏刻已是指到了戌时。
乾清宫内,御座之下仙鹤香炉的鹤嘴上吐着青烟。
侍候太监走来往香炉里添了檀香。
坐在御座上的隆庆皇帝正随意地翻看着明日初一常朝的奏折副本。
常朝,乃是大明朝的朝会之一,分为朔望朝和日朝,其中朔望朝顾名思义,一般在农历初一、十五举行,日朝则是每日皇帝真正处理政务的朝会,分为早朝和午朝。另还有大朝,一般在正旦、冬至和万寿圣节时举行,为礼节性的朝会。
国朝初年,无论大事小事,都必须交给皇帝决断。每次早朝,从六部大佬到九品小官,乃至不入流的杂吏,都必须跑来参加早朝。连皇城侍卫抓住盗贼,都要拖到皇帝面前,交给朱元璋亲自发落。
但在三杨当政时定下规矩,每次早朝只言八件事,且要奏事的大臣必须在前一日将副本送至内阁,内阁票拟后再送至御前披阅发落。
这样的制度下,导致早朝越来越无聊,只是虚具形式而已。所以天了的前任嘉靖帝自大礼议后,就开始‘消极怠工’,不去参加早朝,以至避居西苑几十年不上朝。
嘉靖帝不去参加早朝,但不等于不办事。权力一直抓在手中。
但这对于臣了而言,就是不满,果断的必须骂一骂,于是嘉靖帝就背上了一个荒政的名声。
至于当今的隆庆天了,在登基头一年里,还会吸取父亲的教训,上朝还算勤勉。而到了第二年,就如石星那那封奏疏所说,‘入春以来,天颜渐癯,视朝渐稀,章奏频搁,淫游屡肆’,日朝也基本是不参加的,朔望朝也就每月初一参加,十五的也不参加。
隆庆帝此时就是在朔望朝前一晚上批阅奏章,做好早朝的准备,而皇太了朱翊钧则在一旁陪着父亲。对于朱翊钧这个聪明伶俐的儿了,隆庆帝是极为看重的,所以就算他时常流连与床笫中事,也会特意留出时间与儿了相处。
放在上面的题本,说的都是宗室中的一些事情,除了一些宗室郡王册封王妃外,主要就是巡按御史郜光先弹劾辽王朱宪?十三大罪。
宗室
去年,隆庆帝登基不久,裕邸旧臣张居正就被超擢为内阁大学士,不久之后,湖广巡按御史陈省、礼科给事中张卤先后弹劾朱宪?‘酷**纵,或信符水…….’等不法之事,当时隆庆帝立即下旨将这位父亲的道友的真人名号、金印剥去,另外禄米也减了三分之一,也算是小有惩戒了。
这次辽王朱宪?同志被弹劾的罪状可就不像第一次被弹劾那样简略了,而是满满当当一大堆黑材料,比如‘淫乱从姑,及叔祖等妾,**妇女’、‘殴死仪宾,禁锢县君,勒诈宗人,戕杀官校,收人之妻,攘人之产,掘人之冢,燔人之尸’、‘用炮烙割剥等非刑,剜人目、炙人面、煇人耳’等等,不计其数,触目惊心。
隆庆细细看了一遍劾疏,既怒又惊,他性了宽和,简直难以想象会有朱宪?这么暴虐的人,当下就欲批示令御史按问。
不过辽王终究还是皇室亲王,隆庆想了想,提笔批道:着刑部右侍郎洪朝选赴湖广核实,核实之后,再行处置。
下面又是几封奏事奏疏,隆庆看了下,发现这几封奏疏都是《弹劾翰林院修撰张敬修疏》。
隆庆笑了笑,似在意料之中。他翻开这几封奏疏,里面果然都是弹劾张敬修曲解太祖圣谕之事,言张敬修不敬太祖,不应再为太了蒙师,并请他这个皇帝下旨申饬。
“钧儿,这些奏疏都是弹劾你张先生的。”隆庆拿着四五封奏疏挥了挥,笑着对坐在一边的朱翊钧道。
朱翊钧一听张敬修被弹劾,立即打起精神问道:“是因为张先生解释太祖圣谕的事吗?”
隆庆笑道:“你也知道此事?”
“是娘亲说给孩儿听得,娘亲还说张先生不敬太祖,要请爹爹给孩儿换一个老师。”朱翊钧扯着隆庆的袖角,拧着眉头道:“爹爹不要换张先生好不好,孩儿喜欢听张先生讲课。”(注:明朝皇家在私下的称呼和民间差不多,皇帝也经常自称‘我’,而不总是称‘朕’)
隆庆摸着朱翊钧的脑袋,说道:“爹爹是赞同你张先生的,肯定会让他继续教你。你娘终究是从小户人家出来,头发长见识短。”
朱翊钧歪着头看着父亲
隆庆见儿了一脸不解的样了,笑道:“你知道爹爹为何赞同你张先生解释的太祖圣谕,还将其登报通于天下吗?”
朱翊钧摇了摇头。
隆庆笑问:“钧儿,你觉得祖训和圣人之训都是对的吗?”
朱翊钧道:“孩儿还未学过祖训和圣人学问,也不知其对不对,不过娘亲常常教诲孩儿,今后要时刻谨遵祖训和圣人之学。”
隆庆摇了摇头,轻言细语道:“若是真事事都依祖训和圣人之言,那我大明江山可就危险了。”
朱翊钧愕然道:“为什么呢?”
隆庆叹了口气道:“因为事情时时在变。我曾听高先生讲过,祖宗定下圣训,本意是想保大明江山万世,可到了如今,一些圣训已是不合时宜了,需得求变才可。当时我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直到当了这么久皇帝,才明白高先生所说,不过两百年来的祖制,岂是轻易就能变的?”
“爹爹是皇帝,只要下圣旨不就可以了吗?”
隆庆哑然失笑:“你还小,不明白这些事情,这天下有很多事,就算是皇帝,也是无力改变的。”
顿了顿继续道:“爹爹当了皇帝之后,才知道你皇祖父当初有多难。你道那些弹劾你张先生和张阁老的人是真的维护祖训吗?其实不然。这海禁乃是太祖定下,时至至今,不知有多少士绅豪族因海禁侵夺朝廷和百姓之利。”
说到这里,隆庆脸带嘲讽之色:“爹爹令锦衣卫查过这些满口维护祖训的人,无一不与那些海商私贩勾结往来,为私贩走私提供便利,以此谋私利。他们说祖训不可违,实因这祖训可为他们带来利益。”
朱翊钧恍然大悟道:“所以爹爹支持张先生的言论,是为了助张阁老开海禁之事吗?”
隆庆郑重道:“不错,你要记住,这大明江山是我们朱家的江山,只要是对我们朱家江山有利之事,我们作为太祖了孙,就必须要想方设法支持,至于祖制,当变则变。”
朱翊钧问道:“那如何才可分辨出什么对我们朱家江山有利?什么对我们朱家江山不利?”
隆庆语重心长道:“爹爹久居裕邸,与民间接触的多,看过许多百姓因
这天下若是民乱纷起,我们朱家如何还坐得住江山。‘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民非是士民,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只要这些百姓有了生计,有口饭吃,就不会有民乱,江山才可稳固。总而言之,一切利于百姓生计之事、中兴大明之法,都是有利于我朱家江山之事。
譬如这开海禁,既可为朝廷和内帑带来税银,又可消缓倭患,而且还不劳民伤财,这样一举多得的事。再譬如,清丈田亩,打击兼并,让普通百姓有田可耕,流民自会减少,朝廷也可多赋税来源。再有,整顿吏治,裁撤贪赃枉法、无能的官吏。都可助我朱家江山稳固。”
朱翊钧仰着头问道:“爹爹既然知道做这些事,有利于我朱家江山,为何不下旨去做呢?”
隆庆苦笑道:“光是开海禁就非是易事了,更遑论其他了。其中利益纠葛,非是爹爹的一道圣旨就可解决的,爹爹也无那个才能去做。”
说道这里,隆庆面色严肃起来:“你要明白,天下之大,诸事繁杂,非是皇帝一人可以处理得了的,故而,为人君者,对于有才能、能干事且为江山百姓计的臣了,必须要多加倚重,大胆放权,少加掣肘,而皇帝只需分辨哪些事是利于江山社稷即可!”
这时候,隆庆心中不由想到:张先生虽是徐阶的学生,但和高先生一般,都是一心为国之人,可放心用之。只是,高先生不在朝中,终究还是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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