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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桐听了秦媛的话久久不言,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本是他熟悉至极的容颜,如今看来却又陌生至极。他抬手揉了揉头,声音中带着点恼意:“我是山野莽夫,懂得不多,能做的也不多。”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秦媛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是大陈的巾帼英雄,也知道忠勇伯是我们辽东的守护神。江桐虽微,却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小姐以后但凡有用的上江某的地方,江桐定然全力相助。”
“如此,苏瑾谢过江公子大恩。”秦媛再施一礼,说道:“如今我既以秦姑娘的身份活着,便会替秦姑娘好生照顾娘亲与兄长,所以江兄尽可如前般待我便是。”
江桐听秦媛提起从前,面色微赧,不自然的笑道:“小姐还是莫要提了,前时我不知面前是小姐,还当是媛儿恼了我,像过去那般同我赌气。”说道这里,他神情有些低落,叹道:“现在想来,媛儿怕是那一撞,便真的把自己撞进地府去了。”
秦媛望着眼前的少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解,正想着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又忽的笑了开来,“不过,如此也好,依媛儿那脾性,到军中第一日就定会露了身份,惹来杀身之祸。”他看向秦媛笑道:“如此也该谢过小姐,保得秦家母子安稳。”
秦媛望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相貌平平,皮肤微黑,身长也比秦媛高不了许多,但是她却从这少年眼中看到了真诚。这个江桐是真心疼爱曾经的秦媛的,所以即使心上人已香消玉殒,也希望她的家人能够平安。
“这是自然,”秦媛点头,“我既然已成为秦媛,便会以秦媛这个名字活下去,所以还请江兄不要在以小姐之类称呼在下了。”
江桐微微一愣,苦笑道:“我如此称呼小姐,也是为了将小姐与媛儿区分开来。既然小姐如此说了,那我便厚颜称呼小姐一声小秦,可好。”
秦媛闻言拱手一礼,笑道:“那秦某就多谢江兄了。”
义州卫司,书房。
卫雍匆匆跨步进院,立在门外的亲兵见到他来,行过礼便隔着门向里面禀道:“大将军,卫将军到了。”
卫雍大步行至书房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他推门而入,但见书房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父亲在上首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入座。卫雍草草躬身向在座的人行了一礼,便在末席端坐了。
卫康环视了诸人一圈,缓缓开口道:“日前我便同各位说了,那金汗携了四十万大军在义洲城北百里外扎了营。今日,军中派出的斥候回禀,说那金汗的三子哲别领兵二十万,正向着义州行来。”
话及此处,坐在下首的副总兵孟常德便接口说道:“大将军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想当日,那二皇子阿鲁台带了三十万大军来,还不是被我等斩杀了。”言罢哈哈一笑,继续道:“这次不过一个黄口小儿领了二十万人来,咱们定能将他一并打杀了。”
座下其余几人也随着他轻笑了几声,却听卫康重重的的咳了一声,室中顿时安静下来。
卫康缓缓开口道:“孟将军有此雄心自是好事,只是,听闻此次哲别带兵,那国师易九也在其中。”他顿了一顿,扫了众人一眼,继续道:“那易九你我都曾见过,此人通晓汉话,言辞之间对我汉文化也是有一定的了解。我曾派人打探这易九的来历,却毫无所获。不知诸位对此人有何看法。”
“不过是一个学了几页书的胡人罢了,值得大将军如此上心。”孟常德心下不满,他曾经随着老忠勇伯出征辽东抗金,对那些胡人也算是知之甚深。他认为胡人不过是仗着体格健硕才敢多次来犯,若说胡人懂得兵法诡道,他却是丝毫不信的。
卫康却不恼,转向其他几人,笑问道:“你们几人有何看法?”
范丛誉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卫雍,开口说道:“末将是个粗人,不懂观人,但凭大将军差遣。”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多时也纷纷拱手道:“末将但凭大将军差遣。”
卫康摆摆手,叹道:“我知诸位心中所想,皆认为孟将军所言有理。不过,那易九来路太过扑朔迷离,以前从未听说过此人,却突然成了金朝国师,此人必有他的过人之处,我等还是谨慎些为好。”
孟常德仍旧不语,其他几人却纷纷点头称是。卫康见此,便语气淡淡的继续说道:“斥候来禀,至多两日那哲别大军便可到达我义州城下。此次攻城,金人怕是仍旧会对北门进行主攻,是以,北门由田参将,止戈二人守卫,东门由范将军统领,西门由沐参将统领,最后的南门,”卫康顿了一下,望向孟常德,笑道:“就交给孟将军了。”
其他几人皆是站起身拱手称道:“末将领命。”唯独孟常德依旧端坐于圈椅之中,待其他几人躬身退出后,才冷笑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卫康知他心中不服,也不恼,只缓缓的端了茶盏,笑道:“怎么,孟将军对此次安排是有不满?”
孟常德闻言怒从心起,却不得不压制住火气,问道:“大将军是觉得末将刚才太过无理么,所以以此来拿捏末将?”
卫康依旧神色淡淡,“孟将军此话怎讲?”
孟常德猛地起身,拍案道:“大将军明知那金贼会从北门攻城,却将末将置于南门守卫,大将军此行到底是何用意!”
卫康将茶盏放置到案几之上,缓缓抬起眼睛看向孟常德,说道:“孟将军,我如此安排自有缘由,你身为副将,只需听行军令即可。”
孟常德心中愤然,但知晓再如此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便一甩袖子,转身离去了。
待孟常德离去,卫康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向门外吩咐道:“去将卫将军请来。”
门外亲兵应诺去了,不多时,卫雍便推门而入。
他看到父亲仍旧坐在椅中,手中端着半盏茶,似是在沉思。卫雍放轻声音,说道:“父亲招儿子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卫康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叹道:“如今为父在军中威信不足,也只能将此重任委与你。止戈,若是日后你出城迎战金人,万不可贸然追击,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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