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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宫。
太子怀征与燕王怀衍相对而坐,棋盘之上黑子白子各占半壁江山,一时竟是分不出胜负。
太子随手拈起一枚黑子,置于棋盘之上,问道:“辽东可有消息了?”
燕王望了眼太子落子的位置,顿了一下,笑道:“昨日收到了止戈的传书。”
“哦?”太子抬起眼眸,紧紧的盯着燕王,语气急迫:“可有何收获?”
“那赵成算是招了。”燕王顺手将棋子丢进棋罐之中,坐直身子正色道:“那赵成称是庞海用家人性命胁迫他,命他鼓动苏世子去金营偷袭,其他的事情,他便不知了。”
“果真是那庞海谋划的?”太子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些怀疑。
“眼下看来,是这样。”燕王缓缓点了点头,“止戈传回信说,那些胡人竟又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准备攻陈,所以他现下再没空暇继续查问下去了。”
“今日一早,陆其重出京了。”燕王继续说道:“二哥可知他出京去了哪里?”
“日前孤就听御书房伺候的小德子说,父皇私下召见了张千,今日,陆其重便独自出了京。”太子略一沉吟,问道:“难道与此事有关?”
“怕是如此。”燕王放低声音,声音一顿,环视了一下殿内的宫人。
太子见状,忙挥手屏退左右,倾身问道:“三弟有何话,但说无妨。”
燕王见殿内宫人全数退出,将殿门关闭后,方才低声说道:“二哥应是知晓父皇心意的,在外人看来那苏潜功高震主,遭父皇忌惮。可是,你我皆知父皇是一直记着老伯爷的扶持之恩的。”
“此次父皇将苏家嫡女指与二哥,一方面是为全二哥一片真心,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为了能够不伤颜面的收回辽东的兵权。
“二哥试想,若是苏家嫡女成了太子妃,便是日后的国母,那苏家为避嫌,必会主动交出兵权,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可是,有人却趁此机会谋害苏家,此举在外臣看来无一不认为是苏潜功高盖主,兔死狗烹,于父皇名声毫无益处。”
“所以,陆其重此次出京,必是为查清此案。”燕王说完,身体后倾,笑道:“所以二哥不必焦急,那庞海背后是否有人,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晋王府
“什么?陆其重已经出京了?”晋王怀律猛的自太师椅中站起,抬手便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到地上,怒道:“废物,一群废物!”
那回禀的小厮此时已是吓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殿下息怒。”坐在一旁的晋王府长史元召洋轻声说道,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厮退下去。
那小厮似是得了赦令一般,忙从地上爬起,退了出去。
元召洋见门以关好,方才叹了口气,劝道:“殿下莫急,此事尚有回环的余地。”
“还有何余地!”晋王怒气冲冲的坐回椅中,低喝道:“那混账庞海,本王只叫他派人刺杀苏潜,他却敢背着本王搞出这许多事情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重伤苏潜,简直是愚不可及,蠢笨如猪!”
“这下好了,父皇都已经派出锦衣卫的人了,那庞海必是要召个彻底的。”晋王伸手似是要端起茶盏,才想起方才已经将茶盏摔了,一时心中更是光火,重重的拍向了那案几。
“殿下先行冷静一下,听元某一言。”元召洋无奈的叹道,“殿下不必太过焦虑,您应该庆幸,此次去辽东的,是陆其重。”
晋王闻言终于不再发火,冷冷哼了一声,问道:“是他又如何?”
“殿下应当知道,那陆其重的出身吧。”元召洋说罢这一句却不再多说,而是扬声叫道:“来人。”
立时,便有个丫鬟推门而入,福身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元召洋温和的笑道:“将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再为王爷沏一盏茶来。”
那丫鬟应诺去了,不多时便领了个婆子进来,二人将地面擦拭干净,又为晋王端来一盏新茶,方退了下去。
晋王此时早已有些不耐烦了,见室内再没有其他人了,便开口说道:“本王自是知道那陆其重是何许人也,大人有话便直说罢。”
元召洋此时才缓缓开口说道:“王爷既然知晓陆其重是王皇后的奶兄,就应知晓那陆其重是必不会站在太子一方的。”
“若是太子失势,继后王氏所出的六皇子便是圣上唯一的嫡子了。”元召洋缓缓的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所以如此可以削弱太子实力的时机,王氏必不会放过。”
“她也配。”晋王闻言冷哼一声,“小六不过一介黄口小儿,也敢肖想那位置。”
“六皇子自是年幼,可是他亦是圣上嫡子。”元召洋笑道:“是以王氏不敢不争,不管是哪个皇子登上帝位,恐怕都会对这位年幼的嫡皇子不利。”
“宫中亦早有传言说,季皇后病逝,这位王氏似乎也脱不了干系。不管传言真假,太子殿下的确是对王氏母子恨之入骨的。”
“若说王氏最不希望哪位皇子登上大宝,那便是太子。”元召洋缓缓放下杯盏,“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老师的意思是?”晋王此时才算彻底明白了元召洋的意思,态度恭敬的问道。
“殿下应马上派人去追那陆其重,与他谈一笔交易。”元召洋笑道:“若是陆其重瞒下庞海此事,那殿下便会替王氏除去太子,且保她们母子安然一世。”
“如此,可行?”晋王心下仍有疑虑,问道:“我与太子不对,众人皆知。此次事情就算是如此可了,怕是父皇也已疑心于我。”
“殿下难道忘了,那孟常德可算得是忠勇伯一派。此人,可是由殿下亲自举荐给圣上的。”元召洋依旧笑地温和,“殿下此举,难道还不能打消圣上的疑虑吗?”
“老师果然思虑周全,学生望尘莫及。”晋王此时终于放下心来,笑着端起茶盏,忽又想起一事,问道:“那依老师所见,本王应当派何人去会那陆其重呢?”
“殿下莫忧,元某自有安排。”元召洋缓缓笑道,“殿下府中可是有新人来投?”
“嗯?”晋王一愣,方想起一人,道:“是有一人,昨日刚入王府为谋,老师怎知?”
“此人乃天顺十八年的二甲进士,当年没有选中庶吉士,便求了外放的差,却不想家中有丧,守制三年。待得三年后回来,再寻不到什么外放的缺,便托人求到了我这里。”
“我见此人也算是可用,便将此人荐入了王府中。”元召洋将茶盏搁下,说道:“现下此人无人识得,正是北上的最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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