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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丘懿听了卫雍的话,略皱了皱眉,这才低声回道:“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只想着早一日出发,便能早一日到达开封,那开封的百姓便能早一日安下心来。”他低叹一声,“哎,让国公爷,小将军见笑了。”
卫康听了笑着劝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闾丘大人一心为民,我父子二人自是明白您心中所想。”说罢,他转向卫雍,语气严肃,“这几日你便不要到处乱走了,快些将人选定好,再请旨催促户部早些备好粮草,也好早一些前往灾地。”
闾丘懿听到卫康提到户部,这才反应过来,这南下所需的粮草装备乃至修缮所需的银两都是要户部来准备的。即使这卫小将军将人员都备齐了,户部若是不配合,他们还是无法南下。
思及此,闾丘懿脸色一时有些难看,他站起身来,对着卫康父子二人略一拱手,说道:“是在下莽撞了,还望国公爷,小将军见谅。”说罢,便作势要走。
卫雍忙起身站起,拦了闾丘懿,笑道:“闾丘大人慢行,今日闾丘大人不来,卫某改日也是要登门拜访的。”
闾丘懿略微愣了一下,直言问道:“小将军找我何事?”
卫雍抬手请闾丘懿再次坐下,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闾丘大人也知晓,我们此次南下,人数众多,在下想着,若是要走陆路,怕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恐怕准备起来更加的费时。”卫雍直视着闾丘懿,见面前之人眼神清明,丝毫不避,这才继续笑着说道:“所以,在下以为,此次南下,不若我们走水路。”
闾丘懿听到卫雍说走水路,双眼一亮,拍手笑道:“小将军这个主意甚好。”他说着眼神微转,似是在脑中绘画路线,口中也不停的说着:“水路甚好,我们一行只需从通州登船,沿运河南下,到徐州再逆流而上,刚好能够到达开封。”
他说着,越发的开心,眼神越发的明亮:“在下还曾想,若是走陆路,我们一行人如何渡河到那南岸也是个难题,如今倒是好了。”他又叨念了两句,低声说道:“即使黄河水势凶猛,无法逆流而上,那么自徐州改乘马车,也要简单得多了。”
卫雍见他说的高兴,忍不住笑道:“卫某从未到过开封,更未去过那徐州,所以,此次南下,就要多多劳烦闾丘大人了。”
闾丘懿正想的高兴,听他如此说话,带着些无谓的摆了摆手,笑道:“小将军此话太客气了,在下还要多劳烦小将军护卫呢。”说罢,他便拱了拱手,笑道:“时候不早了,在下还要往户部走一趟,就不多打扰国公爷了。”
卫康这才笑着站起身来,略向他回了一礼,示意卫雍将人送了出去。
卫雍将闾丘懿送走,再次回了外书房,果然见父亲还坐在太师椅上,见他回来,向他招了招手,说道:“你且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卫雍在圈椅中坐下,低声说道:“父亲,这闾丘大人,您看?”
卫康听他提起闾丘懿,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说道:“此人倒是个痴人。”他拿起书案上茶盏,轻饮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你来之前,我与他聊了一些。他说起朝中之事,知道的甚少。可是一旦说起水患之事,却是滔滔不绝起来,实在是个难得的耿直人。”
卫雍想着刚才闾丘懿提起南下路线时候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起来:“儿子也觉得这闾丘大人是个难得的妙人。”
卫康点了点头,方又继续说道:“此次南下,怕是有许多事情尚不明朗,那闾丘大人一看便不是个善于交际的,只怕是个得罪了人也还不自知的主,你须得多多注意着些才是。”
卫雍点头称是:“儿子知晓。”他想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昨日太子在燕王府见了儿子,翻来覆去的说了些场面话,儿子也觉得此次南下恐怕并不简单。”
卫康低笑了两声,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太子殿下终是忍耐不住了。”
卫雍有些不明就里,他略有些疑惑的望向卫康,卫康却只是对着他缓缓摆了摆手,说道:“你只需记得,如今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太子虽然贵为储君,但是他依旧是臣。而我们卫家,也只听圣命。”
卫雍自是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韬光养晦几十年,哪怕是在辽东大胜归来,也立刻交了兵权,称身体有恙,在府中荣养,对朝中之事不闻不问。
卫雍明白,父亲之所以这般小心翼翼,为的也不过是这定国公府能够安稳无虞。只是父亲从未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太子失势,晋王得了大位,那定国公府即使再小心谨慎,也难有安稳了。
卫雍心中虽早有打算,却并不想与父亲说起,他听了卫康的话,仍旧垂了头恭敬应是,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卫雍出了外书房,便直向着那望月楼而去。
他刚绕过花园,便见到母亲身旁伺候的大丫头芍药向他盈盈走来。
芍药走到卫雍身前,略施了一礼,笑道:“二爷,夫人请您去正院说话。”
卫雍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低声问道:“母亲可说了何事找我?”
“奴婢不知。”芍药依旧浅笑吟吟,“还请您随奴婢走一趟了。”
卫雍点了点头,缓步跟在那丫头身后,心中却是忍不住思量,母亲这时候找他为了何事,难道是那海棠又说了些什么?
他想到这里,微微冷了脸色,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不多时便来到母亲居住的檀香院。
院中的丫头婆子见到卫雍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见礼问安,卫雍却理也未理,冷着脸大步进了正房。
屋中燃着香,小丫头打起帘子将卫雍让进了西次间。卫雍进了屋,便见到自家母亲斜靠着迎枕坐在罗汉床上,手中拿着一册经书,正喃喃地念着。
卫雍向着林氏行了一礼,林氏却不理他,仍旧念自己的经。
卫雍就这么弓着身站在罗汉床边,一动也不动,一时间,屋中静谧,只能听到林氏低低轻喃声。
就这么过了两柱香的时辰,卫雍仍旧丝毫未动,林氏却终于忍不住了,她将手中的经书搁到案几之上,声音中带着薄怒:“二郎,你可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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