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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快来人,给我把他们都杀了!都杀了!”一旁的永乐帝忽然大喝一声,乔初的脸让他想起一个人,让他忍不住他浑身颤抖,对着纪挽月大喝道:“杀,给我杀了他们!”
乔初如鹰一般犀利的眼透过纱幔,直直落在永乐帝的身上,那一眼,让皇帝心头都颤抖了起来,然后,他看见乔初对着他咧嘴一笑,诡谲嗜血,永乐帝踉跄了一下。
乔初抱着白寒烟,身子猛然腾空而起,无数箭矢又从门窗漫了进来向屋内众人激射而去,可乔初的眼依旧落在永乐帝的身上,朱棣听见乔初笑着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永乐帝又踉跄了一下,纪挽月和段长歌拼命的护着他,扫开像雨点一般的冷箭,永乐帝浑身僵硬,眼神涣散,而乔初在几个起落间人已消失,在黑夜里,朱棣又听那个人的话,在耳边不停的萦绕:“可我认得你,欠我的,你也该还了。”
向来杀伐果断的帝王,做事果断决绝的朱棣,在听到乔初这句话之后,身子一软,人便向后跌了下去。
“圣上……!”
黑夜里,天色一片混沌,雪在一番肆虐之后似乎也没了元气,只有一些细碎的雪花随着风动而稀稀疏疏地飘落,冷风却越发肆无忌惮起来,砸在白寒烟的脸上,猛烈的似乎要将她的骨头都吹散。
乔初走在她的身后,轻轻笑的出了声来,眉目里是掩不住的一股喜色,他抬眼看着白寒烟的背影,确是勾唇讥讽道:“怎么,白姑娘瞧见段长歌,受伤情折,可是心痛了?”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白寒烟没有回头,仍在风雪中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任凭风雪刮在她的脸上,生疼的她想要流泪。
“ 你最好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乔初对着她扬眉,颇为善意的提醒着她。
白寒烟前行的脚步一顿,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失言的。”
乔初满意的笑了笑,道:“那样最好,今日午时,我就在京郊的官道上等你。”
白寒烟闻言猛然皱眉,转身斜睨着他:“去哪儿?”
“锦州。”
乔初在黑暗中微仰起头,轻轻舒展着双臂,任由冷烈的风,将他的衣袖吹起猎猎作响,今日,他似乎心情很好,语气都有些懒洋洋的回答着她。
“你去锦州做什么?”白寒烟立刻感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不由得紧张。乔初在她连续几问下,果然失去了耐性,不耐烦摆手道:“你问的太多了,有些事……知道太多就不好玩了。”
说罢,他对白寒烟不屑的挑了挑眉,纵身一跃,便消失在黑夜里。
乔初的离去,让白寒烟所有的伪装在倾刻间消失殆尽,身子一软,像一个濒临破碎的娃娃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林之蕃轻声叹息,上前一步想要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刚伸出手去见白寒烟在冰冷的雪地上蜷缩的坐起,荒野林间,皑皑白雪,风势极大,冷雪纷飞,她单薄的身子好像随时都会被吞噬得一点不剩。
“寒烟,你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不是吗?”林之藩想试图劝慰着,话一出口,又觉得说的不对。
白寒烟轻笑一声,这一笑,眼中的泪便流了出来,她伸手用力的抹掉,仍旧是展唇笑着:“是啊,这一幕早就预料到了……”
是她,亲手用利刃一刀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段长哥的话越是无情,就说明她越将他伤的更深,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那么桀骜不驯,可如今,满朝上下都知道他像个傻子似的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让他死心塌地的爱着她,更不禁起兵造反来护住她的命。
可结果,却是一场骗局,段长歌成了满朝堂上的笑料。
“林之蕃,我,我太难受了……”
好半天,白寒烟身子越发的缩在一起,双臂拥紧了自己的身子,轻轻的道着,林之蕃不禁心头一颤,看着她瘦小的团成一团,感到一阵心疼。
林之蕃上前轻轻揽着她的肩,轻轻拍着试图安慰着她,却听见白寒烟闷闷的声音又起,道:“林之蕃,段长歌他……一定会恨死我了。”
林之蕃沉沉叹息,低声道:“会有那一天的,他会明白你的苦心,是为了他能活命。”
他的话让白寒烟身子一颤,她急忙在夜色中抬起头来,风吹着她的发粘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有些狼狈,可那双悲痛的眼中却绞了一抹慌乱:“不,不!”
白寒烟接连说了两个不,她颤抖的对林之蕃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带了一丝祈求,颤道:“就这样吧,林之蕃你一定要答应我,别让他知道真相,就这样绝了他的爱,让他和灵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恨,终究比愧疚来的轻松,我不想他的后半生,都活在痛苦和自责当中,日日都难熬。”
林之蕃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惊皱起了眉头,道:“寒烟,你和他总有一天会冰释前嫌的,难道,你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吗?”
拂晓渐渐被冷风吹来,雪此刻完全的歇下,浓墨一般的黑也变得朦胧起来。
初冬的晨风极冷,可白寒烟只觉着胸膛里的这一颗心,是前所未有的沉淀下的平静,她轻轻笑了笑,:“不是还有一个乔初在么,有他在一天,段长歌就会危险一分,我要他今后都要好好的,安全的活下去,就算,他的往后生活里,再也没有我。”
“你,你要做什么!”林之蕃满脸惊讶,心头一动,他被这个痴情的女子好一番震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午时,冬日里的日光终是抵不过寒冷,冷风袭来,吹得寒意渗入单衣,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暖。
白寒烟妥帖地收拾好心情,与乔初骑马并辔行在路上。
马蹄踩踏着白雪,两行蹄印从京城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远的犹如天涯。
“你怎么不好奇常德一家人,现下如何了?”乔初忽然偏头看着白寒烟,眉目温和,白寒烟想,当日她就是被这么一张如沐春风一般的脸给蒙蔽了,竟认为他是个好人。
“陈锦晖反叛,想来力保他的常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白寒言冷哼,对于常德这种人的死活,她并不感兴趣。
乔初在马上悠然前行,轻轻勾唇笑道:“不错,他已经被斩于宫门前,大明朝堂上的那位帝王素来多疑,岂会留他活多活一日,说到底终究是他无用,没有价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可常德的儿子,可比他父亲有用多了。”
白寒烟斜睨着他,道:“你说常凤轩?”
乔初点了点头,目光中竟有一抹赞叹:“此人倒是个心肠狠厉的,连结发妻子都可以栽赃陷害,是个能成事的人。”
白寒烟不屑于他眼中的价值观,不由得冷声讥唇道:“那日在醉花楼里,常凤轩是易容化成琴师,趁着刘胭闯入勾栏上,与辛桃扭打在一起时,造成混乱时,用银针刺她的破喉管,而杀了辛桃,又栽赃给妻子刘胭,可乔初你别忘了,终归是因为刘胭在常德房中看到了你,常凤轩才动了杀心,不是吗?”
乔初闻言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挑眉道:“寒烟,有没有人说过,你最近脑子不太灵光了。”
乔初的话让白寒烟消瘦的身子一颤,恍惚想起曾几何时,段长歌曾戏言说过她的脑子越发不好使了,然后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畔轻语,说这样她的男人才会有用。
记忆便如潮水一般涌来,漫入心头,白寒烟甩了甩头,也甩掉眼中的灼热,被冷风一吹,很快就消散了,乔初见她不语,扬眉问道:“你可曾查过那死去的辛桃是何人?”
白寒烟神色猛然一顿,她竟然没有怀疑过这点,的确,她是疏忽了,她纯粹以为辛桃只是醉花楼的一个舞姬,没想到,她竟然还另有身份。
“辛桃是芜族的人,是灵姬安排进醉花楼里的一个眼线。”乔初眉目之间淡淡的,像是不经意的说道,可浑身的清冷气息,透出隔着一座远山般的悠远。
“什么!”白寒烟忽然勒紧缰绳,猛然停下马蹄,凝眉好一番沉眉思索,不由得惊道:“灵姬竟然也掺和进来了,常凤轩杀辛桃是为了断了芜族的眼线,那么,常凤轩的身份是什么,还有那个绿绮又是谁?”
乔初也停下马,偏头看她笑道:“寒烟,这事情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而京城之内,隐藏的暗流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京城里金銮殿上的那一把龙骑,好多人都在虎视眈眈,这几年,那个皇城里怕是都不会安稳了。”
官道之上的风很大,乔初的声音被吹得有点散,飘忽不定地在雪地里漾着,连唇边寡淡的笑容,也似在飘忽不定地漾着,白寒烟低垂着眉目,心里却因他的话而惊起波涛骇浪,他都知道什么!
顿了顿,乔初将目光放在远处,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视线,对白寒烟挑了挑眉勾唇道:“寒烟,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贵阳府,遇到那个材官栾鸣被杀一案之时,你我有一个未说完的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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