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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拿出小刀的时候,林园惊讶地发现,那刀柄处,还沾着一丝血渍。
可见,大夫不久前,给其他人动过手术。
大夫被林园一说,气得扔了手里的工具,站起身来。
“我不治了,你们家看着办法吧。”说着,他就要收工具。
嘿,这大夫,脾气好冲!
他办事不认真,她说一下都不行了?
现代的医具,医生们可以用酒精消毒,古代有几个大夫知晓这等知识?
“胡大夫,你刀子上还染着血渍呢,洗都不洗的,就拿来给我爹治伤,万一那人的血有毒呢?”林园问道。
大夫还强词不讲理,“那人没病,跟你爹一样,身子好着呢,只是不小心被野猪夹夹坏了脚……”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喊着,“胡大夫,胡大夫?”
林大娘子走了出去,“胡大夫在这儿给我家大柱看脚伤呢!”
“哎呀,胡大夫,我家田子他爹的脚你没给治好是怎的?都肿起来了。”一个妇人焦急着走进了堂屋。
胡大夫脸上一慌,“不可能啊?我给上了药,怎会肿呢?”
“是真的肿了,我还骗你不成?”那妇人急得直跺脚。
“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大柱的脚被钉耙钉了,我得着急着取出来。”胡大夫道。
“那你快过去啊,我先回了。”妇人急慌慌转身走了。
林园这时又说道,“大夫,那人的伤,定是感染了,问题就出在您这工具上。”
胡大夫一脸的惭愧,“这刀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呀?”
林园道,“小病毒是看不出来的!咱们闻到了花香,却看不到香气一样。”
胡大夫治的伤出了问题,再不敢拿樵了,林园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而且更加仔细起来,“行,听你的,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那好,咱们动手吧。”林园巴不得他配合。
这穷山村里,人们生了病,只会在病得倒床不起才会去看病,大多自己硬扛着。
而倒床不起的病,也大多是病得没治的那种。
到了这种田地,村民也不治了,等着死。
看病的人少,大夫没有收入,医术好的,在乡里集市或是镇上集市开医馆去了。每个村子里,只有一个会简单包扎一下伤口,开个伤风感冒方子的赤脚大夫。
林园摇摇头,真是病不起啊。
林翠端来了热水,林大娘子将林大住的脚,擦干净了。
林园和胡大夫合力,将林大柱扎在脚上的钉耙给取了出来,紧接着,林园拿了一块干净的棉花沾了酒润着伤口。
胡大夫马上拿小刀子和小夹子,一点点地挑着肉里头的铁锈。
林大柱疼得脸色惨白,大汗淋淋。
林大娘子站在一旁看着,心疼得眼角都红了。
林志和林翠更是看都不敢看,只站在后门外,听着屋里的声音。
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清理好了伤口,接着是敷药。
虽然胡大夫的工具不怎么样,但他带的伤药还是不少的。
可敷着敷着,林园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胡大夫给林大柱包的草药泥全是止血的,没有消火杀菌的。
这万一感染的话……
林园揪心起来。
大夫忙活好了,林园付了钱,送他出门的时候,林园对他说了两个如何包扎外伤,而不会令感染的法子。
又对他说了几种消炎的草药。
又说这法子和草药是她去县城时听来的,那大夫的家人,还在京城的大官家当着住家大夫呢!
林园去过县城的事,全村都知道。
她说这番话,大夫没有怀疑。
县城里的大夫,可比他的医术高明多了,何况还有亲戚在京城当大夫的?
大夫正为刚才那妇人找他复诊的事,心中烦闷呢,听林园一说,心中赫然一亮。
“多谢谢园子姑娘提醒啊,我下回来给你爹换药,这诊金就不收了。”胡大夫大喜地朝林园拱手道谢。
做大夫的,也是靠技术吃饭,又学得了一个技巧,当然是高兴了。
林园却笑道,“不不不,您该收的旧就收,你不收,拿什么吃饭,肚子饿了,怎么帮我爹换药?”
胡大夫一听,倒笑了笑,“好好好,我收下就是了。”
大夫一走,林园马上进屋看林大柱。
林大娘子正问着林大柱,关于那钉耙的事呢。
林大柱直皱眉头,“哪晓得是怎么回事呀!”
林大娘子抓着那个三齿钉耙,恨恨说道,“这是个祸害,我非把它送给打铁的田家不可,打成块秤砣看它还怎么祸害人的脚。”
说着,她拿着钉耙就要往外走。
林园忙拦着她,“娘,钉耙别丢,这不像是意外,像是有人故意丢田里害的爹。”
林志和林翠都坐在一旁,看着林大柱的伤脚,听到林园这么说,他们两个,还有林大娘子,全都一起看向林园。
都是一脸的惊讶。
“有人故意丢的?咱们也没有得罪人啊,这……这是谁啊,这么恶毒。”林大娘子气得脸都黑了。
“算了,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可能是谁不小心丢掉进咱家秧田里的,也说不定呢。”林大柱摆摆手,“说有人故意害我,闹出去,惹村里人闲语,我又不是个大人物,犯得着被人害么?”
林园将林大娘子手里的钉耙拿过来,“娘先别丢,我收起来吧。甭管是有人不小心也好,是故意也好,总得找到那人才对,就算是不小心,也得提醒一下人啊,哪有一走子之的?幸而那钉子只扎着爹脚后根的肉,要是扎到了脚心,爹的脚,八成就废了。”
林大娘子脸色一变。
林大柱也怔了怔。
林志和林翠,更是吓得一声不敢吭。
林园又说道,“横竖这件事我来暗中打听一下,不嚷出去就是。”
林大柱又叮嘱,“没有证据,别乱嚷嚷。”
林园不想让他担心,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林大柱受了伤,伤口不抹消炎的药,一天之后,准会发炎。
晚上,在大家都睡着之后,林园背着竹篓子,拿着镰刀和铲子,捏着火把,连夜赶往野猪岭。
那处密林少有人去,稀罕的草药最多。
村后的小林子里,只有一些普通常见的草儿,稍稍值钱的草药,全被人挖走卖钱了。
林园挖野菜的时候,就没怎么看到好的草药。
开黑后,雨就停了。
林园赶到野猪岭的时候,一轮细钩月挂到了中天。
她提着火把钻进了林子里。
这时候,一辆马车从前方一处山坡后绕出来。
“少爷,我看到那天打我头的那小丫头了!我要停车,我要报仇!”赶车的青年车夫,恨恨说道。
车里,一个绯衣少年正歪坐在马车里打盹,听他随从忽然这么说,立刻扯开车帘子往外瞧去。
“哪儿呢?阿甲,你眼花了吧,这地儿是荒郊野外!那姑娘怎么会在这儿?现在又是大晚上的。”
阿甲认真说道,“我没眼花,她提着火把进那林子里去了!”
少年眯了下眼,“真没看错?”
“没!”
“有意思……,那丫头的本事不错呢,她半夜三更的,进那密林干什么?”少年摸摸下巴,想了想,说道,“把马车停到刚才那土坡后,咱们坐车上候着她出来,没准呀,像她这种古灵精怪的人,知道咱们要找的人。”
“是。”
林园提着火把进了密林中,一番寻找后,果然找到了她想要的草药。
地皮消和红天葵,都是消炎止痛的。
又想着,干农活难免不会受些外伤,林园便多采了些。
采着采着,林园竟意外的看到了一株灵芝。
这可是正宗的野生灵芝。
林园大喜,她拿铲子小心地将灵芝从树杆上挖了下来,放进了随身背着的篓子里。
明早送到清风镇去卖,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林园拔起插进土里的火把,满载而归的走出密林。
她看了眼天上,月儿西沉了,得赶回去了,还要起个大早呢,中午前,还要赶到陆家陪陆大娘子。
事情好多。
林园摇摇发酸的胳膊,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感知告诉她,她又被人盯梢了。
她眸光一沉,将手里的火把晃熄了,屏住呼吸,往那处发着奇怪声响的地方走去。
“鬼鬼祟祟的,谁?”林园绕了个圈子,走到两人身后,冷冷喝道。
这两人,她走一步,他们跟一步。
她又不是财主,跟着她脚步不停,难不成想劫色?
“死丫头,你今天跑不掉了,我有武器!”一个青年忽然转身,提剑拦在面前。
“阿甲,咱不跟女人动手,显得没气量!”另一个少年轻轻一哼。
夜色昏暗,月色不亮。
林园从这二人的声音中听出,他们正是那天跟踪她算计冯痞子的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林园一手铲子,一手镰刀护在身前。”
“谁跟着你了,我们路过!”少年轻哼。
“对,路过,顺带着报报那天你打了我一下的仇!”青年说着,提剑冲上来。
林园冷笑,“哈哈,两男斗一女,打赢了也不光彩,要是打输了,嘿嘿,你们不怕天下人耻笑?”
青年脚步一顿。
少年喝住青年,“阿甲,都说了别动武,站一旁去!”他语气一收,笑微微笑道,“姑娘,我们真不是坏人,不过呢,遇到你了,就向你打听件事,你见过说着京城口音的妇人吗?大约三十八、的样子?长得秀秀气气的,十分端庄大气。”
打听她儿子,实在是难,小小婴儿流落民间,早已和村野汉子长得差不多了。
那妇人出逃时,已经是成人,气质容貌是不可能大变样的。
林园眯了下眼,他们不打听皇太孙,改打听京城妇人了?
“有好处费吗?”林园眯了下眼问道。
这两人坐马车,定是有钱人家的人,吃饱了撑着,满世界晃着找乐子呢!
有那等人,专门出钱打听稀罕事。
少年挑了下眉尖,“阿甲?”
“是!”青年收了剑,不情不愿地递了块银子给林园,“我们少爷赏的,把知道的快说出来。”
林园接过来捏了捏,凭大小猜测着,估摸着,有个二三两了。
果然是有钱人。
她笑微微装入衣兜里。
“没有听说过你们说的那种妇人。”她摇摇头,“我见的妇人,三十八、九岁倒是不少,长得好看的也不少。但端庄大气的,没有,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妇人。纳鞋底,喂猪喂鸭下地种田,谈不上端庄,至于京城口音……”她更是摇摇头,“我没去过京城,京城口音是什么?”
少年:“……”白问了。
“原来你不知道?你骗我们少爷钱呢!”青年大怒。
林园清冷一笑,“你们又没有说,要我一定知道那人的下落,只叫我说知道的,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们不是一直会在附近找下去?我的答案,让你们缩小了查找的范围,难道不是帮忙?”
青年被林园说得一时哑口。
少年抬抚额,“算了算了,咱们走吧。”转身往马车方向走去。
“是。”青年瞪一眼林园,跟着少年走了。
林园站在原地,凝眸沉思。
这二人说的样子,怎么这么像陆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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