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谣言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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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要生气？”

“他们说悄悄话都不带你,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花满楼摇着扇子“那是陆小凤的姑奶奶，不是花满楼的姑奶奶。陆小凤的小姑奶奶和陆小凤说几句悄悄话，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说了什么该我知道的话,自然会告诉我。”

夏祈音听到花满楼的话，小声吐槽道“我在江湖上好像又多了新的标签,或许未来还会有其他标签。”

姑奶奶只是夏祈音与陆小凤、花满楼的玩笑话,可现在蛇王、薛冰显然是当真了。陆小凤和夏祈音的出身来历是江湖上的谜,所以他们开这种玩笑很容易让人当真。偏偏这几人都是促狭鬼，一点向外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陆小凤道“比如？”

“楚香帅的老祖宗之类？”夏祈音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传闻中我就会像天山童姥一样成为返老孩童的传奇,所以我根本不是十二岁,而是九十二岁之类。”

“哈哈哈~”陆小凤大笑,“姑奶奶做了楚留香的老祖宗,那我这个小侄孙岂非长辈分了？”

“盗帅楚留香与你们也是亲戚吗？”薛冰正为了陆小凤和别的女孩子说悄悄话生闷气，走神间听到夏祈音的话震惊道,“姑奶奶能够返老孩童,莫非是修炼了什么奇功？”

夏祈音与陆小凤四目相对，继而忍不住爆笑，就连冷血也忍不住笑了。

“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薛冰忐忑道。

“没有！”夏祈音牵着薛冰的手道,“乖孩子,你不是外人,倒也不用瞒你,我今年确实是九十二岁了。返老还童的秘密一般不告诉别人,但你是自己人,我就不瞒你了。如何返老还童教不了你,但姑奶奶可以教你如何保持青春靓丽。”

没有女人能拒绝青春永驻的秘密,薛冰惊喜道“姑奶奶要教我保持青春的法子？”

夏祈音智多近妖,江湖上不乏青春永驻的美女，亦有天山童姥的传说。她说什么返老还童，永葆青春，薛冰是真的信了。

“法子不难，就是一般人都坚持不了。”

“姑奶奶请说，我一定可以坚持！”薛冰激动道。

女人，尤其是有了心上人的女人，最怕的就是红颜易老。

“这个法子就是每天亥时休卯时起，一日喝至少四斤水，吃两斤蔬果。饭只吃糙米不□□米，每天中午吃一只带皮的蹄髈，还要保持足够的运动避免长胖。”

“真的有用吗？”薛冰略有些怀疑。

“可听说过移花宫的邀月和怜星两位宫主，那是我师父。她们至今貌如二八少女，就是每天喝蹄髈炖汤的缘故。”夏祈音压低了声音，“实话与你说吧，我两位师父其实一百多岁了。毕竟我都九十二了，何况我两位师父对吧？”

邀月、怜星两位宫主的名声谁没有听说过，“秀外张三娘，深宫邀月色【注1】”，邀月曾经是石观音最想毁掉，却又不敢招惹的人。两位宫主少出移花宫，驻颜有术，容颜不老却在江湖上广为人知。

一行人回到客栈，星奴为夏祈音送上来的饭食果然有蹄髈，薛冰又信了几分。薛冰哪里知道，夏祈音就是忽悠人也是逻辑严谨。炖蹄髈本是她出门前点的菜，薛冰不知内情让掌柜给她准备了一只蹄髈，准备一个人吃完了整只蹄髈。

看着薛冰豪迈地啃蹄髈，就连一惯不管旁人之事的西门吹雪都多看了她两眼，似乎惊讶陆小凤竟然会有这样豪迈的女朋友。

“西门，这蹄髈是星奴一早开始炖的，味道真不错，你也试试。”夏祈音拿公筷给西门吹雪夹了一块蹄髈。

“多谢！”

西门吹雪是个洁癖症患者，出门总嫌弃外面的食物不干净，以至于一人出门时，只吃白水煮蛋。与夏祈音同行倒不必这般，因为夏祈音随行的宫女每到一地都会亲自整治饭食或看着亲自盯着厨房准备，卫生标准并不比万梅山庄低。

西门吹雪对饮食除了卫生标准，还非常酷爱清淡饮食，喜欢加盐白煮，大约只有夏祈音敢将蹄髈这种食物放进西门吹雪的碗里。

“我们习武之人除了摄入优质蛋白，还应该适当摄入优质脂肪，保证营养均衡。”讲道理上，没有人是夏祈音的对手，“陆小凤，你应该多吃一点米饭。”

“啊？为什么西门吹雪是蹄髈，我就是多吃米饭？”

“思考需要糖分，储存糖分最好的办法就是摄入糖水化合物。”夏祈音无辜道，“而且我又没有不许你吃蹄髈。”

陆小凤倒是很想吃蹄髈，可他的筷子刚伸过去，最后两块已经被花满楼和冷血瓜分了。

陆小凤……为什么我交的都是损友！

饭毕，碗筷撤下，几人移步到了院子里。薛冰因为一个人吃了整只蹄髈撑到了，不得不走来走去消食。

花满楼忽然道“阿音此番来五羊城是为了南王？”

“是也不是，南海门派众多，曾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剑客，我想过来长长见识。出发前，临时接了处置南王的旨意，顺便走一趟五羊城。”

陆小凤略有些不解“那你为何要让蛇王知道朝廷要对付南王，就不怕消息泄露，让南王有所防备吗？”

“南王此人志大才疏不足为虑，倒是他身边招揽了一群江湖人，很容易惹来麻烦。”夏祈音轻笑道，“蛇王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你说南王招揽的江湖人里面有没有那么一两个是他的好朋友呢？”

陆小凤了悟“你故意泄露消息，就是要那些江湖人畏惧朝廷，自己散去。”

“聚集在南王府的江湖人大多是被南王许诺的前程和银钱晃了眼，南王真正的目的，他们未必清楚。官家仁厚，让我来处置南王就是不想大张旗鼓，株连太过。南王的家眷都放过了，何必将那些不知内情的江湖人牵扯进来。”

陆小凤好奇道“南王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官家派你来处置？”

“其意在皇位。”

陆小凤“……我没有听错吧？”

南王虽为宗室，却是官家这一脉旁支的旁支。正因为如此，先南王因病请求定居五羊城，才能得到先帝恩准。

本朝无藩王制，南王在五羊城没有插手地方的权利，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宗室身份。若非当今仁厚，他就是五羊城的土皇帝都做不了，无兵无权，没有朝中大臣支持，哪里来的底气谋夺皇位。

若说镇守大同府的太平王谋反或许还可信一点，那位是当今皇叔，又有兵权在手。

“你别说，他那计划确实精妙，若真的得手了还真有很大胜算。”

天变的生搬硬套下，明明赵昉与前世容貌不同了，可南王的世子竟然还是长了一张与赵昉一模一样的脸。

南王的计划是暗杀赵昉，官家已是不惑之年，中年痛失独子，必定会深受打击。百官为了朝廷稳定，则会请官家从宗室过继宗室子弟，以立储君。这时，南王若将容貌肖似赵昉的南王世子送到宫里，官家的选择可想而知。

较之荒唐的暗杀皇帝偷龙转凤计划，这种替身梗可操作性可太高了。

可惜南王到底还是那个志大才疏的南王，注定是失败者。

官家不愿朝廷公开处置此事，密旨夏祈音私下除掉南王，是有几分不欲牵扯太广的缘故。但最重要的还是官家担心此事泄露出去，引有心人效仿，陷独子于更多地危险之中。

夏祈音没有说南王的具体计划是什么，陆小凤也聪明地没有追问。

“你打算如何下手？”

“待蛇王将消息传出去，该走的人自然就会走。只是去见南王前，还要确定一个人的位置。”

“剑仙叶孤城？你觉得叶孤城会与南王有什么联系？”

听到叶孤城这个名字，西门吹雪原本漠然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动容。

“我希望没有。”夏祈音侧首看向西门吹雪道，“我想西门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叶孤城这样的人委实不该与南王府有联系，他是剑客，合该只为剑而生，不该掺和到这些阴诡之事中。

在知道叶孤城的存在时，西门吹雪就想过有一日他可能会对上叶孤城。故此，西门吹雪真心希望叶孤城不会折在南王府的谋逆案之中。至于叶孤城的剑法比他们都高这件事西门吹雪知道，但他更知道一个人武功高在一些事情面前是没有用的。

即便武功不如叶孤城，夏祈音也有无数办法可以杀死叶孤城。因为叶孤城是一个剑客，有着剑客的骄傲，而夏祈音，她用剑，却不是剑客。

蛇王办事确实很可靠，第二日一早亲自将南王府的平面图和夏祈音要的消息送到了客栈。

夏祈音检查了图纸，仿若漫不经心道“朝廷要对南王府下手的消息可放出去了？”

蛇王一惊，吓得几乎跪倒“在、在下……”

“讲义气是好事，不过有些义气是不能乱讲的。”夏祈音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冷血，“他是冷血，六扇门无情、铁手和追命的小师弟，六扇门未来的冷四爷。”

蛇王稳住心神，与冷血笑道“见过冷四爷。”

“我特意为你介绍冷血，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六扇门是朝廷的六扇门，宗旨永远是惩恶扬善。若有人要挟你做些不该做的事情，那就表示他在六扇门混到头了。”

蛇王不明所以，还是赔笑应下来。

“你是陆小凤的朋友，只当我多管闲事提醒你一句。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名利和钱都有了，有些事蛇王不妨见好就收。道上混了那么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要等人来教你。”

“在下记住了，多谢姑奶奶提点。”蛇王恭恭敬敬道。

若说蛇王昨日叫一声姑奶奶是给陆小凤面子，今日则是真的被夏祈音镇住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听属下说陆小凤这位小姑奶奶看着十一二岁的模样，其实是个返老还童的老妖怪。

一想到对方的年纪，蛇王这声姑奶奶叫的十分心甘情愿。

目送蛇王离开，冷血疑惑道“你为何吓唬他？”

“小弃，不能因为他是陆小凤的朋友，又很讲义气，就忘记他的身份哦。”

蛇王的身份说穿了就是混混头子，这种势力每个城市都有，拔掉了很快就会春风吹又生，与原来的无忧洞一样都是纤芥之疾。

无忧洞可以交给丐帮进行正规化管理，但显然他们没办法处理掉每个城市的“无忧洞”，只能选一些出头鸟立威。至于蛇王这种识时务的人，敲打一番，令其收敛，比除掉蛇王，日后再冒出一个不可控的新人物划算。

“我记住了！”冷血道。

“你以后若要选择与无情他们一样的路，今天我做的事情，于你而言就是最简单，也是最常需要做的。这条路最难的不在于敌人有多凶恶狡猾，而在于你要亲手去抓的人可能是你信赖的朋友。”

六扇门的大捕头大多很善于交朋友，因为有朋友出门办事会便利很多。可谁也不能肯定他们下一个要办的案子是否与“朋友”有关。

冷血一双碧眼望着夏祈音道“就如陆小凤和楚留香一样吗？”

“……好例子！”夏祈音笑弯了眉眼。

因为夏祈音有意无意提供的线索和自己发现的端倪，这两年，陆小凤和楚留香“大义灭友”的事情着实干了不少，都快ptsd了。

朋友这两个字的阴影太大，社交达人陆小凤和楚留香现在都有些抗拒认识新朋友了。陆小凤一有空就窝在花满楼的小楼，或者邀请花满楼出游；楚留香没事就宅在他的船上。外面的朋友太不可靠了，好在陆小凤还有花满楼，楚留香还有三个红颜知己。

夏祈音将平面图展开，粗略看了一遍“去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请下来。”

冷血刚要上楼，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花满楼已经下来了。

“你找我？”

“叶孤城不在五羊城，但他确实与南王府有关。”夏祈音言简意赅道，“去年，南王世子拜在了叶孤城门下。”

西门吹雪神色未变，双眸却暗淡了几分。

“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断定叶孤城与南王府有多深的牵连，或许只是因为南王世子的资质不错收个徒弟。习武之人若要收弟子，总不会愿意错过良材美玉。先去南王府，再去白云城如何？”

“你在问我？”西门吹雪挑眉道。

“虽然觉得南王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若有你们同行，总是会安全几分。”夏祈音指了指南王府的地图，“我和冷血从正门入，星奴带人守住后门，防止府上有人逃走。你和陆小凤从两侧院墙进去，以免南王设伏。”

陆小凤下意识去看西门吹雪，以为西门吹雪会拒绝，但西门吹雪却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

“我呢？”花满楼忽然道。

“你也要去？”夏祈音有些意外，“你可知道我此行去南王府是为了杀人？最好的结果是死南王一人，最坏的结果是一场血战。”

“我不喜欢杀戮，但我知道你去南王府是为了阻止更多地杀戮。且我们是朋友，我又如何能够看着你们去冒险，自己什么也不做？”

“或许还有一件事你没说。”夏祈音笑了，“你在想，若是你去了，帮着多制住几个反抗的人，那就等于多拯救了几条性命。”

花满楼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夏祈音道，“南王府若反抗，出手的必然是亡命之徒。你热爱生命，觉得众生平等。可在我眼中，生命却是不同的。我素来认为惩恶方能扬善，所以不要让人伤了你。”

夏祈音之意是伤了我的朋友就是为恶，为恶我就要惩罚。若花满楼因心慈手软受到伤害，不仅伤了自己也救不了别人。

“好！”

众人直奔南王府，夏祈音与冷血堂而皇之递上了帖子。门房推说王爷不见客，夏祈音直接亮明身份，与冷血闯了进去。

夏祈音算计的极好，蛇王虽然透露了朝廷要对南王动手的消息。然她来得太快，南王府刚收到消息不及动作，就被堵在了正堂。夏祈音和冷血到时，南王正要安排亲信带着妻妾孩子逃命。

“南王爷，您与太监王安谋划之事已经败露。”

南王腿下一软，跌倒在了椅子里。

夏祈音知南王志大才疏，却没想到他还是个怂包，取出一瓶毒药放在桌子上“官家仁慈，不欲株连太过。请王爷自行了断，以保府上老幼。”

南王既惊又喜“官家肯放过我的妻妾孩儿？”

夏祈音被他气笑了。这都敢谋夺储君之位了，现在才来关心妻妾孩儿的死活？

“王爷府上妻妾不少，各个年轻貌美，朝廷素来鼓励寡妇再嫁。这么些美人，与其送上路与王爷作伴，不如让她们拿一份嫁妆再嫁，彰显官家仁义。”

“你——”南王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冷血杀人诛心，学到了！

“王爷请上路，我们动手，那可就没有全尸了。”夏祈音冷声道。

冷血的剑悬在了南王脖颈之上，南王纵然流连人间，也怕落得尸首分离，只得端起毒药一饮而尽。

见南王伏法，夏祈音才扫视堂内众人道“南王意图谋反，事败畏罪自杀。今日起，南王一脉宗室除名。”

南王妻妾臣属看着两人堂而皇之进来，胁迫南王了断，却谁也不敢上前，不敢出声。

“想活命就聪明一点，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南王具体做了什么，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皆到此为止。当今仁慈，不欲株连妇孺，南王姬妾可以带走自己的孩子和嫁妆，若无嫁妆予白银一百两为盘缠，各自散去。府上丫鬟、侍卫、管事和客卿，各领五十两路费，自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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