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倒霉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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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出手讲究的是出其不意，这群倒霉刺客才亮出刀尖就被李寻欢叫破，刺杀已算失败了一半。王延龄身边的几个护卫武功都不错，加上李寻欢几无虚发的飞刀，局势瞬间逆转。

刺客首领见局势不利，果断抛弃同伴，转身要逃，李寻欢最后一柄飞刀已经扣在手中，蓄势待发。不想这人倒是聪明，眼角扫到不远处的夏祈音，就地一滚，闪身至夏祈音背后，手中薄刀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啊——你的血弄脏我的衣服了，拿开，蠢货！”夏祈音高声尖叫起来。

正因未及时发现刺客动向，被对方挟持人质而懊恼的王延龄一众护卫与李寻欢一口气吊在了半空，怒目看向熊孩子：……这是重点吗？

瞥到刺客手上的血水滴入她臂弯上的小篮子，夏祈音快气疯了，小手乱舞：“快拿开，你这个只会欺负老人和小孩，不讲武德的白痴！”

“闭嘴，小鬼！”刺客首领怒吼。

王延龄手下护卫和李寻欢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了负手而立，甚是镇定的王相公。

王相公一僵：说实话，这种情况，老夫也是活久见！不过是当官久了，喜怒不形于色成为了习惯。

“我告诉你，不讲武德是要倒霉的！”夏祈音放声尖叫，刺客首领气得举手想要拍晕她。

“住手！”王延龄一声怒吼。

不想刺客的手举到半空，就直愣愣地躺了下去。

王延龄等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夏祈音已经“咚”一下，跳到了刺客的肚子上，迫使他张开了嘴巴。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镊子，动作粗暴地从刺客口中夹出一枚丹丸，动作之快，就是李寻欢也甘拜下风。

“哇~真的有牙中□□的蠢货啊，话本果然没骗我！大家都是爹妈生的，你怎么就特别优秀呢？”夏祈音蹲在刺客的肚子上，拿镊子戳着他的脸，絮絮叨叨，“是阳光不够灿烂，还是四时风物不够美？做点啥不好，要给人当狗？我告诉你，下次——”

“哦，你可能没下次了！”夏祈音满是遗憾道，“刺杀朝廷命官，一定会关进开封府大牢，审问幕后主谋。你这么白痴定然会傻傻地

为你的狗主受尽十八般酷刑，都不肯招供啦。开封府尹也拿你没办法，只能把你关在地牢，然后你浑身的伤口就会开始腐烂流脓长蛆。”

“那些白白胖胖的蛆会在你身上爬呀爬呀，一点点吃掉伤口上的腐肉。不过不要怕呦，这些蛆不仅没毒，还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可以入药可以吃。它们吃掉你伤口腐肉对你的伤有好处，你在牢里饿了也可以吃它们。可惜，它们吃腐肉的速度可能没有你的肉烂的快，你还是会慢慢地死去。如果命够硬，也可能拖到开封府秋后处决人犯。”

李寻欢习武多年，今日是第一次出手杀人。他的师父曾经告诉他，飞刀绝技的精髓在于又去无回，故每次出刀，必然要先想好了自己是否能够承担后果，出刀无悔才是飞刀百发百中的奥秘。

李寻欢的飞刀从不轻易射向人，方才出手，他不及多想，却是无悔，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可是少年人第一次杀人，总不会全无感觉。原已经在呕吐的边缘，听到夏祈音绘声绘色的描述，终于蹲在旁边大吐特吐起来。

“诗音表哥，你吃坏肚子了？”夏祈音听到呕吐声，蹬蹬跑到李寻欢面前关心道。

“我帮你按下穴位，会舒服些！”

“不用，不用！”李寻欢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瞬间怂了。

“那好吧！”夏祈音耸耸肩。

见王延龄与护卫们过来，夏祈音忙跑到他们前面，将小篮子放在地上，在刺客身上翻找起来。

“你做什么？”李寻欢忍不住问道。

“他弄脏我的衣服和东西，挟持我，害我受到惊吓，难道不该陪我钱吗？啊，找到了！”夏祈音从刺客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什么嘛！身上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还带着令牌？这是哪家的白痴刺客，出来杀人还带这东西？”

夏祈音用手摸了摸令牌，甚是惊喜：“哇~竟然是银的，就当是赔款吧！”

王延龄踱步到夏祈音面前：“小友，此令牌可否交给老夫？”

“你想要啊？”夏祈音歪着头道，“我与你说，这笨蛋牙中□□摆明了不成功便成仁，这枚令牌，要么就是哪

里偷来的，要么就是用来栽赃嫁祸对家的，反正肯定和他背后的狗主没有关系！不过——”

“看在你慧眼识英才，是未来青天伯乐的份上，你要就给你吧！”夏祈音干脆地将令牌递给王延龄，转身捡起了刺客的钢刀，用手在刀上弹了一下，“好刀！值十两银子，够抵我的赔偿款了。”

“这是证物！”王延龄的护卫首领方回好声好气地提醒道。

夏祈音想了一下，非常干脆地将刀递给了方回，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王延龄。

生怕夏祈音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李寻欢忙上前道：“王相公，草民还要送这孩子回家，就先告辞了！”

“壮士留步，尚未请教壮士高姓大名。”王延龄忙作揖道。

李寻欢慌忙回礼：“相爷不必在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吾辈分内之事。”

“诗音表哥，王丞相问你叫什么名字，可能还要你上堂做供呢！”夏祈音提醒道，“王相爷，他是昨日跨马游街那位李探花的弟弟李寻欢。”

“那小友又叫什么？”

“我——”

“回相爷，这是新科进士帅风旗在赶考路上捡的养女夏祈音，自幼长在乡野，性子有些野，还请相爷不要与她计较！”李寻欢拦住她道。

夏祈音推开李寻欢：“王相爷当然不会与我小孩子计较了，我还等着王相爷给我钱呢！”

“王相爷为什么要给你钱？”李寻欢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别闹了，我赔你！”

“诗音表哥，你好没道理，我为什么要你的钱啊！”

“那你为什么要王相爷给你钱啊？”李寻欢抓狂。

“狄胖胖和包大人破案时，都会补偿受害者损失，还会请老百姓吃饭。王丞相与狄胖胖和包大人一样是好官，我帮忙抓到了刺客，他当然会补偿我的经济损失了！”夏祈音捡起小篮子给李寻欢看，“你看，我和诗音做的小饰品，好多都沾了血。百姓觉得染血的东西不吉，这些卖不掉了。还有，这是义父刚给我买的新衣服，也染了血呢！”

“狄胖胖和包大人是谁？”王延龄好奇道。世上若有这般好官，他一定要举

荐给官家。

“狄胖胖就是神探狄仁杰呀，狄大人下能平断冤狱上能整肃朝纲。在很远很远的西方，有个叫高罗佩的荷兰人还特意写了一本风靡各国的《大唐狄公案》，可见狄胖胖断案之能已经闻名海外。包大人就是包拯呀，他是百姓青天，断案内不庇亲眷，外不畏权贵，可厉害了。”

“梁国公我知道，但包拯，今科进士中似乎就有一个叫包拯的。”

“回王相国，她说的就是那位包进士。这丫头素来是人来疯，昨日游街，头一次见到那位包进士，就说包进士脸黑日后定然是个好官。”

“诗音表哥你说错了！”夏祈音不满道，“不是脸黑就是好官，是脸黑的包大人是好官。包大人是魁星下凡辅佐明君，当然是好官了！天帝派了一文一武两位神仙辅佐明君，下凡时套错了壳子，包大人就变成了黑脸，身为武官的狄青将军反而长了俊脸。”

“王相公，小孩子看多了话本，就喜欢编故事，请不必在意。”

王延龄笑了笑，并未深究此事，转而指着刺客道：“你方才对他做了什么？”

夏祈音闻言得意地指了指刺客颈边：“这里呀！”

刺客的脖颈侧扎着一枚绣花针，李寻欢看到那枚针甚是意外，这可不是一般习武之人的手段。且刺客在夏祈音背后，也就是说她没有回头看，反手就将这枚针准确地刺入了对方的穴位。

王延龄蹲下身，细看了一会儿微笑道：“老夫明白了，你被那刺客挟持时，故意大喊大叫，其实是为了将这枚针刺入他的穴道，果然是聪明孩子！”

普通人尤其是孩童被人挟持，很难保持冷静，大喊大叫手舞足蹈都是正常反应。刺客会觉得她烦人，却绝不会怀疑这个小丫头是在寻机脱险。

“只要不拔这根针，三天他都动不了。但要是三天后还不拔针，他就死翘翘了。若是宗师级高手或者修炼一些特殊功法的人，这个标准就不适用了，不过宗师级高手也不会被人刺中这等要穴。”

“你学过医术？”王延龄惊奇道。

“应……该吧！”夏祈音有些不确定，旋即又道，“我知道了，肯定

是我娘教的。”

“那你娘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夫。”王延龄站起身时，揉了揉膝盖。对于他这个年龄的老人家，久蹲的动作不太友好。

李寻欢留意到王延龄的小动作，不由想到了昨晚与兄长的那席谈话，加上今日的刺杀——

如今看来，朝中怕是真的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