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意识到人生最绝望的莫过于面对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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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80后的农村孩子,小时候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不会看到自己生活环境以外的事物,我们能够了解的除了书本以外就是那一台黑白电视。
当时正处在一个懵懂的年纪,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何种境地,觉得未来太远,也不会对未来有太多的憧憬。小时候觉得和你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虽然我们也会吵闹,但是每到关键时刻,你都是把最好的让给我。人家都说有个姐姐是有多么的幸福,殊不知,在我心里,有个处处为我考虑的弟弟让我觉得是那么的幸运与自豪。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打闹,一起看电视,一起在电视声音的陪伴中睡去。我们一家四口,经常围在一起打牌,小小年纪的我们却有着小小年纪的嚣张,合起伙来让爸妈输得一败涂地,然后用自己的小手做着狠狠的手势却轻轻的弹在爸妈的额头。伴随着愉快的声音渡过了几个春夏秋冬。
后来为了生计,爸妈外出务工,而我们也就成了很多人嘴上所说的留守儿童。还很清楚的记得,每一次跟爸妈分离我们都会在村口的大榕树送别,然后哭得撕心裂肺跑去拉住爸妈,希望爸妈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但因为生活所迫,他们还是忍痛上了车,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妈红了双眼。也许因为年纪还太小,根本不明白明明是你们把我们丢在家里,让我们变成实打实的留守儿童,他们到底哭啥。后来长大了才明白,我们那时候的悲伤远不及他们,错失与自己小孩的相处时光和成长瞬间是父母内心深处的疼痛,也是他们人生道路上最大的遗憾。
后来,你生病了,让生活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那时的自己没有什么成长阅历,不知道还有无法治愈的绝症,以为花钱去大医院了就可以治好所有的疑难杂症。那时爸爸在市里最好的医院陪你,我在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你不在我身边陪我玩耍,还有其他的伙伴陪伴着我,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你病好了会再次回到我身边跟我一起谈笑风生和满屋子打闹。
你一病就是两年,随着年纪慢慢长大,接受的知识也越来越多,也更加懂得察言观色。那会儿在上初中,我们上初中就开始了住校生活,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在一个大节气中我回家,明显感觉到家庭的氛围有所变化。我多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就避开与我的对视,流着眼泪跑出外面。我瞬间被妈妈的这一举动给吓哭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又不愿意跟我说,那是我长那么大以来最慌张和最无助的一次。后来通过旁人才知道弟弟癌细胞扩散了,医生不建议继续治疗,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结局,即使硬抗最终也将是人财两空。
后来每次周末看到他日渐消瘦都会心疼不已,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意识到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离我远去,彻底跟我告别。我开始慌了,害怕面对这一天的到来,我也开始陷入迷茫,迷茫的面对家人和生活,往后的日子到底该如何走。
那时的我正在读初三,那一年特别难熬,总是对生活与人生持着怀疑的态度。每天以泪洗面,那颗佛系的心一直在颤抖,让自己思绪万千,无法平静学习,整颗心整颗脑袋都被关于他的一切给牵绊与挤满。当时整个人都很沉重,但内心深处却空落落的,因为当时迷茫得失去了方向。我无法认真听课,当老师在两台上尊尊教导时,我却不断的望着窗外祈祷,祈祷奇迹会出现。
后来自己被这种思绪折磨得痛苦难耐,在万分纠结中只能写信求助于老师。相对来讲我是个比较喜欢安静的人,老师对我的印象应该也不会那么的深刻。但那时很快临近中考,如果继续被这件事所左右,那我将来拿什么来面对自己和父母。我含泪写了封信给英语老师,也就是我很是敬爱的张老师。后来张老师和班主任都对我进行了开导,记得浩哥开导我的时候我不停的在哭泣,他用心疼的神情和言语问我为什么现在才跟他说,当时的我除了流眼泪,啥也说不出来。
那时涉世还太少,即使老师苦口婆心相劝,自己仍然走不出那个痛苦的深渊。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要正视事情的轻重缓急,做自己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完成这一阶段的梦想。但不管自己做出多大的努力去克服,结果还是一样无法做到。
记得有个周末回家,刚到楼下就听到你在呼唤我上楼,妈妈跟我说你一直在等我回家,天天问妈妈姐姐什么时候才回,怎么每个等待的周末都如此的漫长。听到妈妈这样说泪水立马湿透了双眼,每次上去看你都需要强大的勇气,因为,我无法保证看到你的那一刻自己不会在你面前流眼泪失了态。
收拾好心情上到二楼大厅就看到你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你背靠着椅子,因为你现有的力气已经无法支撑你坐立着。我擦干眼泪,走向你,你把剩下的那半蛋糕放在膝盖,双手环抱着。看到我的时候就说“姐姐,你怎么那么久才回来,昨天爸爸给我买了一个蛋糕,我留了半个给你,等了你好久,我都怕蛋糕坏了!姐姐拿碗过来,我帮你切蛋糕。”我看到他从另一边切蛋糕给我,我问他为什么不从中间切呢?他说:我生病了,还没好,中间那里我切来吃过了,害怕有病菌,就切旁边我没有动过的给你,姐姐请放心吃蛋糕。听到这些话我彻底泪奔了,他那么懂事那么善良,为什么老天会让他承受这些病痛和磨难。那一瞬间我特别埋怨老天,埋怨它这么折磨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痛苦。那时的我觉得特别的无助,自己很脆弱亦很渺小,渺小得仿佛一粒尘埃,尘埃迷失在浩瀚的宇宙里,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在家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在家陪了一会儿弟弟便匆匆洗了澡吃了顿饭带着沉重的心情踏上学校的班车。去到学校走进教室,重点班的学习氛围让我感到窒息,但又很庆幸自己能在重点班,因为只有在重点班才会有如此良好与紧张的学习气氛。也许是自身内心不够强大,无法支撑如此强大的心理负担,即使再良好的学习氛围在我身上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因为自己脑海里浮现的永远都是卧病在家的弟弟,那段时间,我也真真正正的迷失了自己。
很快中考来临了,中考对于我来是一个诺大的挑战,我甚至害怕挑战和害怕失败。我知道我没准备好,堪称思绪混乱,无法直面慌乱的自己。记得第二天就考试了,我前一天晚上还在走廊那里面对着远方祈祷,祈祷能在我弟弟身上发生奇迹,盼望他能早日康复,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悲伤失望中找到那么一丁点儿安慰。经过三天的中考奋战,整个人感觉就像丢了魂似的。大家都在议论试题的难易程度,或是某某题要怎么算,答案是多少,如果对了能看到他们脸上突然间放松的神情,假如错了,亦能看到他们脸上暗色神伤,总之,有人笑了,也有人偷偷落泪了!而我却麻木了,考完试的我直奔宿舍,快速整理行李,脑海里想着的就是能够赶紧回家,回家看望那个瘦弱无奈的可怜人。无时无刻,他都在牵扯着我整个大脑乃至每一根神经。
那天的傍晚很闷热,让人心浮气躁,在搬东西回家途中,手心在不知不觉中被冷汗湿透,汗水沿着手心里的纹路一直往下滴,那是我你一次在炎热的夏天中冒冷汗,随之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我期待看到他,又害怕面对他,他是不是比上个星期更瘦了?他还能吃得下东西吗?他还认识我吗?他……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他。带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回到了家,记得那时四弟帮我搬东西上楼,进门的那一刻我丢下东西疯狂流泪,但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我始终抑制着自己哭泣的声音。他趴在床上,喘气非常厉害,发出难受的呻吟声。四弟看到如此现状,还问他,十三弟,你怎么了?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四弟哭了,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跑进房间拿些枕头抱头痛哭。
那天晚上我跟妈妈陪了他一个晚上,他被病痛折磨得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无法入睡,听到那一声声痛苦的声音心真的是撕心裂肺的疼。妈妈在我面前强忍着内心的崩溃,但我仍能从她迷离的眼神中看到忧伤与悲哀。记得那一夜,我在弟弟的痛苦呻吟声中迷迷糊糊睡了一下,而妈妈则是陪他到天亮,我不曾知道妈妈到底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合眼,也终于能体会到人一旦悲伤到了极致,是无法痛哭涕流的,因为,现实逼得你连哭泣的勇气都没有。从中也终于明白,真正的哀伤总是弥漫在沉默里,也正是所谓的哀默莫过于心死。至于老爸,他更像是一个在丛林中迷路的小孩,现实把他原有的方向感完全遮挡,让他苦苦挣扎却还是无法找到适合他的路。他像一个小孩一样选择去逃避,不敢回家面对他的儿子,因为他知道,只要面对他,他就会崩溃。老爸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啊,平时他总是以开朗的性格面对生活,感觉无论生活有多难都不会击垮他,但面对这样的一种现状,他竟然从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那时我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为什么选择去逃避,害怕直面病重的儿子,现在我终于明白和理解他当时的无奈,越爱越不忍直视儿子那悲伤的神情,更害怕他在自己面前断了呼吸。
第二天,我一直在楼上陪着弟弟,他那痛苦的表情和暗白的脸色至今让我记忆犹新,每每脑海里浮现的那个画面内心就会下意识的颤抖和落泪。那会儿他吃不下早餐,到了上午十点他突然对我说想要喝粥和腌制的柠檬,这让我欣喜若狂,因为他肯吃东西,证明还可以有好转,我乐坏了!赶紧下楼给他盛了一碗满满的粥,还放了一个他特别强调的腌制柠檬。我一边喂着他一边问他好不好吃,他用他仅剩的力气回答我说好吃,还对我说了句“谢谢姐姐”,我激动得泪水早已湿了眼眶。那碗粥吃了大半,他摇头表示不吃了,看到他吃了那么多,我也很满足的把剩下的粥放下,然后继续给他挠背。因为那会儿癌细胞早就遍布了他的身体,仿佛千千万万只虫子在他身上攀爬,让他苦苦挣扎痛苦难耐。就这样,他坐着椅子趴在床上,我一边帮他挠背他一边跟我喃喃细语。至于我们聊天的内容我只记得个大概,他说的大概意思就是:“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呢?我好想我的老师和同学们,好想和他们一样去读书学习。不想劳累爸妈总是在家照顾我,好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和姐姐你一起去上学,和同学们一起嬉戏打闹。”我听完鼓励他说,会很快好起来的,你的老师和同学朋友们都等你好起来然后和你意思学习和玩乐呢!他听了也欣慰的嘴角上扬了一下,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我感觉情况不对,突然他就不再呻吟了,也突然沉默了,我整个人颤抖了起来,慌乱得不知所措。赶紧叫了妈妈,妈妈上来后看到情况不对,赶紧拿来了弟弟平时最喜欢穿的那套衣服给他换上。在帮他换衣服的时候我整个身体早已软完,不敢直面他,紧紧的抱着他的头,眼泪像洪水一样迸发,妈妈那时还保持着理智,一直强调不要让我的眼泪滴到弟弟身上。至今为止,那种绝望的心情仍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帮他换好衣服后想抱到老房子那里,但妈妈早已瘫软得起不了身,而凭我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抱得动。正当我和妈妈打算抱他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弟弟脖子咔咔响,瞬间没了呼吸。妈妈就在刹那间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崩溃大哭,我抱着弟弟的头,哭得像个悲伤的小孩。弟弟的生命终于这一天,而这一天离他14岁的生日只差那么三天。
妈妈让我去叫奶奶上来看看弟弟最后一眼,我下去找奶奶,看到她叫她上去她还不懂什么意思,她问我话我也不说,当时的我根本不敢说话,因为只要我一出声,我定会大哭。奶奶上去后看到躺在地上的弟弟,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哭着下去拿了一团米饭和几颗硬币上来塞在弟弟的嘴里。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他能够顺利到达极乐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无病痛折磨,活得更好。
爸爸回来到家,连最后一眼都不敢上去看,他害怕得嘴里犯嘀咕,还是我下去叫他上来,他才挪动他沉重的脚步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上走。我相信,那时候的他心里早已在滴血,眼前一片昏暗。他的脸一直像被蹂躏过一样紧绷着,不敢松弛,因为只要他放松,泪水就会直流而下。到晚上,殡仪馆的车辆驶了进来,好几个叔叔阿姨把弟弟装进了那个狭小的袋子里。我一直哭喊着拉扯装弟弟的那个袋子,那些叔叔阿姨很无奈的看了看我,后来堂叔抓住我的手,让我不能哭,说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安慰我的爸妈。这时我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两个被我突然冷落的老人,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来到了他们身边,默默的掉眼泪,静静的陪伴着他们。妈妈那会儿有点精神失常,目光呆滞,几天不吃不喝,我被妈妈的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
后来几天,弟弟的丧事都由爸爸来操办,也许是因为弟弟太过于年轻,甚至说太过于幼小,其他人都不太愿意靠近,在农村里面大家普遍都比较迷信,这也许也是爸爸至今都存在于心里的一个梗吧!在弟弟的火化那天,也就是遗体告别式,只有爸爸和弟弟的干爸还有古辣的五叔到场。火化完后我和爸妈一起去接弟弟的骨灰去存放,那一天,我们心情都十分沉重,在现场,我们几乎是一句话都不说,就那样,陪着弟弟的骨灰待了好长时间。因为在弟弟火花的当天刚好是弟弟年满14周岁的生日。
失去的痛苦一直埋藏在我心里,从那以后我特别害怕失去,无论何时都特别珍惜和亲人相处的时光,也只有他们才能给予我最初的安全感。人生在世,总是会一边得到却又要面对着失去,世间固然仍会有悲伤,但却仍然渴望能够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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