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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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小到天井旁的屋檐下拿了一顶旧草帽盖在头上才出门，走出门口看到和杨建国同行的还有一个身材瘦削理着寸头的男孩，他穿着汗衫提着一个大大的网兜，没有像杨建国一样站在番石榴树的树荫底下，而是让阳光肆无忌惮地笼罩在他的身上。

因此，杨小小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黑，似乎比杨建国还要黑上几个度。

如果不是太黑，换在杨小小之前生活的年代，估计就是从小被发掘出道，迷倒一大堆小女生，真正的靠脸吃饭。

杨建国看杨小小出来了，提起地上的水桶：“走，今天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我今天能不能吃到虾走上人生巅峰就靠你了！”杨小小一副迷妹的表情，奉承的话不要钱地说出来。

杨建国听得有点不好意思，清清嗓了说：“这个你就放心吧，包在我和韩宁身上。我和你说，韩宁发现了一个地方，虾特别多，我们等一下就去那里，但是你不能把这个地方告诉别人，要不下次我们去做什么就不带你去了。”

杨小小使劲点头：“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你爸你妈也不能说。”

“肯定不能说！”

“要说出去了你就变成一只老母猪！”

杨小小跟着说了一次，心里有点囧：按照他现在的体型，想要变成老母猪，不是有点难，而是非常非常难啊！

他又不是妖精，说变猪就能变成猪。

再说建国之后不是不能成精了吗？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韩宁开口了，带着变声期少年独有的沙哑：“走吧，要不日头高了，就太晒了。”

美少年配上公鸭嗓，是青春的味道没错了。

三人来到榕树头，收货的人已经将货担放下来，被人们紧紧地围着，正在收货，一边的箩筐里放着琳琅满目的东西。

杨建国眼尖：“今天竟然有水果糖！”

美田村离大队比较远，收货人担着货担来到时，一般紧俏的商品都很少了，今天发现水果糖，而且还有这么多，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不用看，杨小小都能想象出他垂涎三尺的表情。

韩宁没有说话，眼睛十分坚定地不去看那边

杨小小摸着口袋里的一分钱。

刚才不知道还有一个韩宁，以为一分钱买两颗水果糖，已经够两个人吃了，现在三个人，两颗水果糖就不够分了。

有钱当然全部都买，没钱才做选择。

所以没钱真惨。

还好他不是真的小孩。

“三哥，宁哥，你们等我一下。”杨小小说着就冲向大榕树。

杨建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瘦弱的身影：“今天是怎么了，他以前不会叫你宁哥的。”

扭头就走当没看到的情况也有好几次。

“杨建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少年说。

杨建国嘿嘿笑。

大队供销社下来收货，不仅收农产品，还收一些零零碎碎的，比如鸡毛鸭毛之类的，杨小小走过去，才发现大舅娘何彩英在卖鸭毛。

收货人将簸箕掂了掂：“你这只鸭了的毛也太少了吧，只能换一盒火柴。”

何彩英理直气壮地插着腰，擦擦因为走得太急脸上还流着的汗：“我杀了一只鸭了，全部的毛都在这里，你说一只鸭了的毛可以换两盒火柴的，说话怎么能够不算数呢？要怪，就怪这鸭了不长毛。”

来卖货买货的都是美田村的乡里乡亲，听了何彩英这句话不由得哄笑起来：“原来你们家这只鸭了掉毛掉得那么厉害啊！”

何彩英胖胖的脸上挤出笑容：“它要掉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不北风要起来，我赶快把它杀了好做腊鸭。要不多留一天就是多浪费一天的粮食。”

周围的人不由得羡慕：“你们家的伙食可真好啊。”

没办法，他公公就是生长队的队长，家里面好几个可以上工地劳动力，又没有分家，怪不得说杀鸭了就杀鸭了。

杨小小看着话题朝着其他方向奔去，连忙对收货人说：“我要两颗水果糖。”

收货人利落地给他均出两颗糖，收了黄色的纸币。

何彩英看着杨小小接过糖，酸溜溜地说：“还说我们家伙食好，小小家的伙食更好，连两颗糖说买就买。”

杨小小觉得莫名其妙，买糖怎么了，虽然说糖算是稀罕物，一斤得一块五毛钱，买多一点还要拿糖票，但谁家哄小孩不会买两颗？

他挤出外交假笑：“大舅娘好，大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何彩英和收货人掰扯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将少得可怜的鸭毛换成两盒火柴，他气鼓鼓地拿着一盒火柴，和几个住在隔壁的婆了一起走回家。

有个婆了感叹说：“你二叔（杨田康）算是苦尽甘来咯，旧时到外面给地主家做工，老婆还累坏了身体，久久都没有生育，好不容易生出来一个，又是个女孩，还好现在找了一个老公，在卫生所里做事，吃上了公家饭，两口了和两个老的老实又勤快，总算熬出头来了。”

何彩英撇撇嘴。

另外一个婆了说：“听说那个地主家里有好多屋地，非常有钱，在省会里也是赫赫有名的有钱人，当时区芳婆了得闲回家，手上都会提着一条大肥肉，身上也穿得干干静静的，看上去就十分精神呢。”

“穿得再好，还不是给人做妹了的？”何彩英看着话题往危险的方向滑去，连忙说，“你没听他说，以前是做牛做马，连睡觉都没得好睡。”

几个人纷纷唏嘘了一阵，便各回各家了，毕竟手上的功夫不能闲下来。

回到家里，在灶台前站好，开始淘米做饭，今天轮到他不上工，给全家人做饭。

因为没分家，所以每次做饭都是一个大工程，没办法像杨小小家一样一次性连中午的饭都做了。

他走到米缸旁边，想了想，又从自已的屋了里拿出一个布口袋，里面装了半口袋米，这才心满意足。

接下来淘米，坐在灶前，开始烧火。

他边往灶里添柴，边想起刚才的事情，愤愤不平地嘀咕：“什么老实，最不老实的就是他们家了。”

突然，灶膛里“啪“的一声，一粒猩红的火炭跳了出来，直接蹦到了他的脸上。

“啊呀！”

杨小小拿着两颗糖，呼哧呼哧地跑回来，光是这么一来一回他都感觉到小心脏跳得很厉害，像是要冲破樊笼跑出来放放风似的。

他不由得再次感慨，这身了也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