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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完,李锦抬眸看向对面的李若初。
只一眼,李锦的眸色瞬间变了变。
垂眸片刻,复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神色,对李若初淡淡说道,“把鬓间的花儿拿下来吧。”
李若初闻言,眯了眯眸子,抬眸看向李锦,笑得眉眼弯弯,“女儿觉得好看,怎么,父亲觉得不好看吗?”
“嗯。”李锦垂下眼眸,手中兀自摆弄着桌面上的茶盏。
李锦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既然李锦都这么说了,李若初不好不应,只好伸手,自鬓角的发间摘下塌从府上后花园随手采下的一朵鲜花。
同时,抬眸朝坐在对面的李锦深深的看了一眼,复又垂眸,眸色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摘下鬓角的鲜花之后,李若初将鲜花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又抬眼去看对面的李锦。
对面的李锦却是不紧不慢的品着茶,像是在跟李若初比耐力似的,李若初不开口,他也一言不发。
好一阵,李若初才主动开口轻唤一声,“父亲。”
话音落,李锦头也不抬的应道,“初儿有话便说吧。”
李若初闻言,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李锦,“实不相瞒,女儿今日来,是来找父亲解惑来了。”
“哦?”李锦闻言,依旧未曾抬眼,只道,“我倒要听听,初儿心里究竟有何疑惑。”
李若初垂眸,眉心微蹙,“父亲可还记得,前儿夜里,在若舒阁除了父亲、女儿和薛洋三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自然只有咱们三人。”李锦不假思索的应道。
嘴上平静的应着,眼底却已经开始疑惑李若初为何这般问。
毕竟,那夜在若舒阁,他这个女儿的举动的确不似寻常。
李若初闻言,诧异的咦了一声,又抬眼看向李锦,“父亲说的可当真?”
李锦笑了笑,“那是自然。”
顿了顿,又道,“初儿的意思是怀疑那夜在若舒阁,除了咱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在场?”
话音落,李若初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父亲有所不知,那夜在若舒阁,除了咱们三个,女儿还见到了第四个人。”
说完抬眼看向李锦,双目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对方的神情,不放过对方的丝毫反应。
但见李锦面色疑惑,似乎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才开口问李若初,“初儿可还记得,那人生得什么模样?”
然而,李若初在李锦的双目中只看到了疑惑,并未瞧出其他。
待听到李锦这般问,李若初却只摇了摇头,扯谎道,“那夜突然刮来一阵奇怪的风,熄灭了阁内所有的烛火,屋里太黑了,女儿当时又被吓晕过去了,是以瞧得并不真切。”
话音未落,但见李锦的黑眸中倏尔闪现一抹阴寒之色。
李锦不易察觉的神色,尽数落入李若初的眼里。
不过顷刻间,李若初心口袭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李锦瞧着李若初脸色不对劲,开口问道,“初儿,你怎么了?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这样的疼痛很短暂,不过眨眼的功夫,李若初的心口处便恢复了。
面对李锦的关怀,李若初只抬眼朝他笑了笑,“没事儿,老毛病了。”
听李若初这般说,李锦目露关怀,“是心口疼?可有瞧大夫?”
李若初笑着应道,“女儿瞧过大夫的,只不过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吃了不少药,却总是不见好。”
李锦闻言,略一沉吟,“这样吧,明日为父着人去请宫里的太医给你瞧瞧。”
李若初浅浅一笑,“多谢父亲。”
李锦淡淡的笑了笑,又道,“你说的事情,为父会派人查一查,若舒阁是我与你娘的回忆,容不得他人闯入。”
李若初闻言,心中暗道不好。
这样一来,往后她想要私自进入若舒阁岂不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若初也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李锦是否提高警惕,她也轻易进不去那若舒阁。
再说,秦瑜也跟她说过,让她不要轻易闯那若舒阁。
确切的来说,秦瑜是在劝告她不要轻易去触碰李锦设下的防线。
李若初心中暗自盘算了一阵,突然看向李锦,开口道,“对了父亲,那夜在若舒阁,女儿在一本书中找到的那幅字画可还在?”
“什么样的字画?”李锦目露疑惑。
闻声,李若初愣了一下,又道,“父亲不记得了吗?那张字画上头可是我娘的画像,旁边还有两排小字来着。”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两排小字女儿还记得呢,上面写着人生若初......”
不待李若初口中的话说完,便被李锦直接打断,“为父可没见过什么字画。”
语气清清淡淡,似乎真的没见过一样。
闻声,李若初只差当场石化。
什么意思?
堂堂一国左相这会儿跟她一个小女子耍赖?
那夜,分明是李锦从她手里拿走了字画,这会儿居然说什么没见过什么字画。
此刻的她好想对李锦说一句:我的好父亲,您是老年痴呆了么,嗯?
李若初只觉那幅画对她来说很重要,是以,虽然李锦不承认,可她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我的好父亲,您能不能别那么小气,女儿思母心切,不过就想留着字画,待女儿想娘的时候便拿出来看一看,您就全了女儿的这番心思吧。”
李若初瘪了瘪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话说李若初撒娇的这个画面,乍一看,还真像那些寻常人家女儿对父亲撒娇耍赖的模样。
李锦品了一口茶,笑了笑,“为父不是说过了,没见过什么字画。”
事实上,李锦哪里不记得什么字画。
只不过那夜,他刚踏出若舒阁的门槛,便将那副字画拿出来,直接握在手里扬了灰。
闻言,李若初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声。
得,父亲非要耍赖,她能有什么法子。
李若初抬眸看向李锦,双目无语的盯着对方瞧了好一阵,才道,“女儿突然想起,还约了胤儿下棋呢,父亲您继续忙着,女儿先走了。”
“去吧。”李锦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李若初,说道。
待李若初离开书房,李锦朝空气中沉声唤道,“薛洋。”
话音落,但见一抹黑影一闪,立即现身在李锦的跟前。
薛洋面向李锦,身子微微前倾,态度极为恭敬,“义父。”
李锦望了望书房门口的方向,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近几日,初儿身边可有何可疑之人?”
薛洋道,“除了太子的两名隐卫,并未有可疑之人。”
李锦又道,“初儿说那日在若舒阁,见到了可疑之人,此事,你怎么看?”
闻言,薛洋立刻单膝跪地,对李锦说道,“义父明鉴,此事绝无可能,大小姐之言不可尽信。”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刚才最后那句话不该说。
“义父恕罪,孩儿无心对大小姐出言不逊。”薛洋道。
李锦闻言,抬眼看向薛洋,深深的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才道,“你起来吧。”
薛洋起身,又道,“府里戒备森严,莫说有可疑之人,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难以入内。”
这句话,算是对李锦刚才那句话的解释。
当然,薛洋的这句解释根本就是徒劳。
府里的守卫如何,李锦这个布局人又岂会不知。
只是,他奇怪的是,李若初口中的那番话。
而且,他能笃定的是,李若初并未撒谎。
“你去吧,好生注意大小姐的动向。”李锦对薛洋说道。
语气淡淡,可相比刚才的冷漠,却是多了半丝温和。
“是。”薛洋说完,便闪身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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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李若初自李锦的书房出来之后,在入口同成欢会和。
一路上,带着重重疑虑在后花园漫无目的的踱步。
今日在李锦的书房,她心口的毛病又犯了。
虽只短暂的一下,可终究又犯了。
这一次犯病跟上一次犯病的时间相隔仅仅两日,犯病的频率愈发高了。
按理说,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为何偏偏不定期犯这心痛的毛病,实在是令人恼火。
成欢不紧不慢的跟在李若初的身侧,见李若初心事重重,不由得开口询问,“姑娘在想什么?”
成欢的声音将李若初拉回了现实,她朝成欢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心疼的毛病又犯了。”
闻言,成欢眉心紧蹙,“小姐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去唤柳先生?”
李若初犯心痛的毛病,成欢是知晓的。
李若初摇头,“不用了,这回只疼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
成欢皱了皱眉,“这老爷的书房姑娘往后还是不要去了。”
李若初闻言,讶异道,“怎么了?”
成欢抿了抿嘴,“奴婢记得,姑娘每回的心痛都是去过老爷的书房之后才犯的。”
经成欢这么一提醒,李若初突然恍然大悟。
事情似乎真的像成欢所说的这般,她每回犯心痛,要么就是直接在李锦跟前,要么就是去过李锦书房之后。
总之,回府之后她犯病都跟李锦的书房有关。
抑或是说,她心痛的毛病是跟李锦有关?
当然,这只是她做的一个大胆的假设。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李若初凝眉想了想,环抱着双臂,一手一下一下的点着下巴。
成欢拧眉道,“光奴婢知道的就有四次,所以,姑娘还是听奴婢的吧。”
“嗯,我知道了。”李若初笑着看向成欢,敷衍的应道。
得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她又岂会轻易放弃呢。
往后的日子,她只怕要多多去李锦的书房跑一跑。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验证她心头的假设与猜想啊。
话说,李若初心里有了这样的假设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可没少往李锦的书房跑。
又是送点心,又是送砚台的。
总之,为了有正当的理由往李锦的书房跑,李若初可是费尽了心思,没少折腾。
当然,对于李若初突然勤奋的往李锦的书房跑,李锦都未曾说什么。
甚至于,李锦的态度极为温和,不管有没有在忙,只要李若初到来,他都会让李若初进入书房。
只不过,让李若初有些丧气的是,她这般一连忙活了十来日的功夫,她心里头所惦记的事情并没有新的收获和进展。
或者,从前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巧合。
她心痛的毛病跟书房就没有半毛钱关系,跟李锦也没有关系。
如若不然,为何她连去书房,去见李锦,心痛的毛病连一次都没有犯过。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期盼心痛的毛病快点犯,这样,至少让她觉得自己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可是,如今的她,早已经泄气了。
十来日连番折腾,早就将她折腾的没了脾气。
她每日变着花样的去书房找李锦,哄李锦开心,她只觉得,哄人开心,简直耗费了她半生的精力。
是以,她决定,这种愚蠢的事情到此为止。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李若初又过上了不思进取,吃喝玩乐的日子。
当然,除了晨练,不论刮风下雨,李若初对练功的热情是半分不减。
换作李若初自己的话来说,她这么努力,这么勤奋都是被逼出来的。
毕竟,被刺杀的经历多了,不能每回都依赖着他人相救,她得自己拥有保命的本事。
这不,这天李若初晨练,洗漱、用餐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又领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出府了。
为了行事方便,李若初总喜欢扮上男装。
李若初一袭月白色锦袍,手执水墨折扇,气质上乘,真真是好一副风度翩翩的绝世公子。
身后随侍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同样做男子打扮,腰间佩着长剑,不紧不慢的跟在李若初身后,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李若初大摇大摆的穿梭在热闹的街道,一会儿看看街头卖艺,一会儿吃串糖葫芦,经过卤味铺子,还不忘让老板打包几分鸡爪鸭脖。
闻到香喷喷的烤鸡腿儿时,李若初又忍不住来让老板来上三份儿。
于是,热闹的大街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位翩翩公子腰间别着精致的水墨折扇,双手啃着油滋滋的鸡大腿。
公子身后带着两名同样气度不凡的护卫,则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拽着鸡大腿,啃得满嘴油腻。
路过听香楼,李若初听着戏楼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抬步朝戏楼里走去。
几人一进戏楼,那店小二是个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李若初。
“哟,这位公子,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听戏了,今日可是要坐老位置?”店小二自来熟般笑嘻嘻的与李若初打着招呼。
李若初闻声,朝店小二笑了笑,“就老位置吧。”
“好嘞,几位客官楼上请。”店小二一双眼睛都笑眯了,朝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立马小跑着上前带路。
几人落座,同上次一样,李若初直接让店小二将楼里好吃的好喝的都端来。
又让成欢和成喜二人在对面坐下。
主仆有别,成欢和成喜同一月和二月不一样,说什么都不肯与李若初同席。
李若初见与二人说不通,也就没勉强。
李若初的视线朝戏台子上望去,此刻,戏台子上正唱着几兄弟争家产的戏码。
不知道是戏唱的不精彩,还是因为没有秦瑜的相伴,李若初只听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
待到店小二将好吃的好喝的端了满满一托盘过来时,李若初跟店小二打听道,“对了,上回来那个叫什么什么的首席弟子,今日有她的戏吗?”
虽然李若初表达的并不算清楚,可店小二还是立刻就听明白了。
听李若初这般问,只笑呵呵的应道,“这位公子说的是青城姑娘吧?”
“好像是叫这个名儿。”
李若初原本记得不清,不过听店小二这么一说,她便想起来了。
店小二笑眯眯的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青城姑娘近些日子告假了,据说是她师傅花漫天生病了。”
李若初闻言,哦了一声,语气有些遗憾,“唉,本公子专程为青城姑娘而来,真是不巧。”
店小二嘿嘿一笑,“别说公子您了,这戏楼里几乎有一半的客官都是为了青城姑娘而来。”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啊,咱们戏楼里其他的角儿也唱的不错,公子慢慢听,小的先忙去了。”
“你忙去吧。”李若初道。
待小二离开,李若初愣是觉得一个人坐着没意思,使了硬招非把成欢和成喜二人按在了座位上,陪着她一道听戏。
主仆三人一面听戏一面吃喝,李若初对戏曲不大感兴趣,可成欢和成喜瞧着似乎很喜欢。
几人听完一场戏,差不多也吃饱喝足了,也便离开了戏楼。
离开听香楼之后,李若初瞧着时辰还早,又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绕道往医馆的方向而去。
医馆招惹了杜承逸这样的纨绔子弟,虽然李若初已然对人小以惩戒,可难保对方不会再来人报复。
于是,她让秦瑜派了两名隐卫在附近,至少短时间内需要多警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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