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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黑夜。

马车咕噜噜行进,唯有些许抽噎打破宁静,小丫头太累已经睡了过去,母子俩一直在煎熬中度过。

“娘,您别多想,他会没事的。”天行抿紧嘴唇,安慰起母亲。

“人生无常啊,前些日子在普乐寺里还好好的,不想祸事说来就来,你父亲也是如此……”三娘语气幽幽,心气都去了大半。

“您别操心了,这还有个丫头要您照顾呢。”天行转移话题,把小姑娘递给母亲。

“哎……可怜的丫头……”

“先天武者为人族根基,我儿切莫胡闹,让过去的都过去吧!”三娘清楚儿子的性格,就怕生什么事端。

“如此腐朽的制度,怎!……”不等天行发问,三娘已经道出其中隐情。

“怎的没有,咱家都是血性男儿,天书不知直面过几十次钢刀,可是……不提也罢。”

“利大于弊,都是为了人族……”

车内传来阵阵叹息声,天行两世为人,懂母亲说的大道理,但不能理解。

这里是古代社会,世家门派皇朝林立,阶级层次最是严重,他也是受益人之一。

天行改变不了什么,这或许也是最佳的生存模式。但那句古训,他不敢苟同,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许是那心底的正义在念叨吧。

“待来日……!”天行默默下定决心。

马车回府,天行把娘亲搀进正厅,两人都没提及宋一的事情,一家人用过晚膳,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海棠乖……虫儿飞……虫儿飞……”天行哄睡妻子,悄悄溜出门外。

“张伟,去找找那位老人,让他别做傻事,哎……”天行嘴巴张合几次,也没说什么狠话。

“遵命!”

张伟和张扬是兄弟,两人轮换在天行身边听候差遣,另一人坐镇天行军,他们代代为王府效命,是为家臣。

夜里,天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想起傍晚种种,又想起母亲讲的大道理,心情更是烦闷。

兽潮起时,人族就会强制征召先天往上的武者参战,每一分力量都弥足珍贵,此为古训由来。

相比之下,老人一家何其渺小,那个李坏终归到了先天,作恶杀人也好,行侠杀人也罢,本质没什么区别。法律如此,还是算了吧!

天行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思绪纷飞,或许他该听母亲的,让过去的过去。索性就这样了,终是倒头睡了过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还是个噩梦,梦里他前去约战,王府却被贼人所称,血雨哭喊声到处都是,光怪陆离乱糟糟的。

“天行哥!天行哥!醒醒!醒醒!”海棠被捏的手腕疼,使劲捶打着丈夫。

“咳……呼……呼!”

“吾错矣!待……来日!定要扭转那乾坤!”汗水浸湿内衬,天行猛的坐立而起,咬牙切齿狠狠念叨。

“傻了吧?天行哥?歪?”海棠趴在丈夫肩上,大眼睛满是迷茫。

“做了个噩梦,你再睡会,为夫出去一趟。”天行翻着白眼,捏了下小娘的鼻子,和衣走出房间。

天光渐亮,却照不透人心的阴霾。

梦里虽是假的,但也让天行的大义梦醒了,他们都在从大方向上考虑问题。

谁为宋一考虑过,设身处地,假若被害的是自己家人,还会如此淡然吗?

所以,那个制度太过笼统,更应该说是纵容。

可笑他竟像个教授般思考,说一千道一万,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能理解但体会不得。

待……来日……踏入神境!

他不介意给天书再上一把钢刀,让这乾坤朗朗,天理昭昭!

“张伟!那老者如何了?”天行跑出后院问向部下。

张伟惭愧道:“将军,我们去迟一步。昨夜亥时,宋一刺杀李坏未遂,被其剥皮示众。”

“吼……!安敢如此!尸体可运回?”天行气的青筋爆跳,低沉咆哮闷闷作响。

“已经偷回,刺杀先天武者乃是大罪,我等不敢为其立碑,在天齐山下寻一处草草葬了。”张伟答道。

“取一套夜行服来!那厮地址告诉我。”天行恢复冷静,眸子中刀意纵横,森寒杀气直冲霄汉。

“将军……”

“这是命令!执行!”

“是……那厮在天齐山边小村内……老者在……”张伟道尽详细才匆匆退下。

不多时,一骑冲出王府大门,直奔东城门而去。

马蹄踏踏,敲响了丧钟。

清晨时分,无名山村。

村名们听说昨夜有大案,此时正围在一处桅杆下,指着地上的血迹切切私语,人们的目光偶尔看向某间住所,恐惧怨恨皆有。

“踏……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村名们闻声看向来人,只见骑士身形魁梧,一身夜行服罩体看不真切。

“何人是李坏?”骑士寒声开口,北风卷起丝丝杀意,压的一众村名缓不过气来。

“何人是李坏?”骑士再问,却无人敢上前答话。

“何人……是李坏!”真元呼喝荡起波澜。

“哐!”

远处住所大门被踢开,一个痞里痞气的中年人走出门来,嚷道:“大清早的谁在吵闹?我就是李坏!怎的!”

“我为宋一而来。”黑衣骑士缓缓开口。

“哧!那个老货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你要为其报仇?少年人,杀过鸡吗?哈哈……”

李坏猖狂大笑,手里却丝毫不停,他拔出腰间细剑,脚踩步法眨眼间就到骑士身前,毒舌吐信笼罩下三路疾刺而出。

“兹啦!”

刀芒亮过晨光,灿烂而又美丽,不见骑士有分毫动作,中年男人已被腰斩当场。

“我……接回去……快啊!”

“你们!把我接回去!快……啊!”

“求你们……求……”

中年人上半身挣扎挪动,声声哀求着其他村名,众人离他更远了些,只敢用眼角余光观察战场。

“杀人者……刑天……”

“踏……踏……”

骑士踏马离去,这处小山村……活了。

天齐山某处。

“老人家,你给我磕过几个响头,我还你一条人命,咱们两清……”

“至于小丫头,你放心,我会多加照顾,安心去吧。”

天行烦闷尽去,摘下腰间酒壶,往坟包倾倒些许,接着自己豪饮起来。

杀人,就得偿命。

欠债,也要还钱。

祖制,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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