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听云峰上众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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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天方亮，戒中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明白筠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前几天显现在她额头的金色印记呈现莲花状，在她的右边额角，如同化了新的妆容一般，将明白筠的样子映衬的更加明艳了些。往日看经纬时才会变成金色的眼眸，如今在深处沉淀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有一幽泉，阳光照射下来，被绿荫隔碎，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摇，微微闪烁；又仿佛是在深渊底藏了什么秘宝，幽幽华光使人恍惚沉醉。

她伸手，指尖绽放出一朵金莲，蕴含着自然气息。

如今，她感受到的不是生灵破碎缥缈的意识，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怒哀乐恐惧无畏。万生有灵，并非只有生了人的意识才能被认作生灵。而在她指尖的莲花，仿佛可以与此界所有花草生灵感应，茫然生长喜悦难过害怕惊讶终结，它们的一生有的短暂，有的漫长。然而无论是哪一种，他们能做的只是生长，却没有别的选择。

有人推崇自然生灵的精巧神秘，他不知道他们别无选择；有人嫌弃自然生灵是一死物，他不知道他们的感受；有人把自然生灵当做自己修炼的道具，他不知道他们本就有灵……行因果，尝悲欢，行自然，又何尝不是？弱肉强食，造化自然罢了。

明白筠离开戒指，她隐隐觉得，她与戒指的交集就在今日结束了。

“烛叔。”明白筠来到颜凡屋子，敲门。

颜凡打开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几分讶异：“你洞明了？你的灵气……”

“还是老样子。”明白筠一进入修炼状态，额角的金莲便生动了起来。它每绽放出一片花瓣，明白筠身边的灵气便浓郁了几分，花草的气息也更加浓郁。只是与上次不同，这次随着灵气没入明白筠体内的，意识裹挟这自然道息，仿佛专程前来滋养明白筠的神识。而复又散去的灵气带着浓郁的道心体会，只是没了那日肉眼可见的金色。

仿佛是明白筠与众生灵做了一场交易，她体会花草本就明白的自然道，花草从她这里领悟人的对自然道的体悟，换言之，以花草所能感受的形式，使他们感受到人的神识。

颜凡怔了一会儿，才大笑道：“好！这是你自己的道，虽名自然，确已有造化痕迹！”所谓造化，便是这九川。包括自然道，也包括因果道。若再加以延伸，人所创造的那些道，又有哪个能真正的逃脱造化二字？在此天地内，领会此间意，无一非造化。

“难怪你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不过还是原来的性子。”颜凡顿了一下，才道，“这样甚好，我此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见。白筠，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这样甚好。”

明白筠听着，觉得有些伤感——她听出了颜凡言语间再不相见的意味。他们只是修炼自然道，又不是真的花草，在一处便不动了。更何况，花草遇见命运，连躲得可能都没有，他们又不知幸运了多少。再说，她早就习惯了。父母离开，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离开，遇见舅舅；舅舅离开，她还有自己。

“那烛叔，我就不送了。”

颜凡点点头，转身回房，伸手招了招，明白筠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是几息，听云峰便没有了他的气息……

原本那么一刹那，明白筠想化一花草生灵，让颜凡带着走。但依依不舍本就不是明家人的性子，他们从小做好准备孤身一人的准备。更何况，离散本常情，多思无义。

明白筠伸出手，那朵金色的莲花又出现在指尖。她伸手一弹，莲花便晃悠着朝屋里的那株唤作梦引韶光玉美人的花去了。那本是一株凡人家的芍药，因为白色银边带黄色的碎点，才取了个长长的名字。普通的花不擅于汲取灵气，才在她屋内用于修炼。此时金色的莲花碰到了它的花瓣，一瞬间便是金光湛湛，花朵化作人影，却迟迟未定型。

又过了好久，明白筠无奈之下，从枕头下捞出她的小话本，翻了一页画着俊美男子的图。指尖微动，话本的男子便开始演绎话本的故事。明白筠把本子举在那人影前，道：“在人世间，这样，便是美人！”

心中忍不住惦记着什么时候让花草化形的时候看一眼连煦连城浩那些人，或者听说梵家的公子长得也不错……正想着，那株普通的芍药已经化形成功：一袭红色长袍如火焰般，内里衬者白色的衣服，只是松松垮垮，唯有腰上银色的腰带才勉强维持住衣服不掉下来；约有九寸的身高，墨发如缎，散散披着，比画上更妖娆了几分；凤眼剑眉，眉心一点金色的印记，上扬的眼尾泛着微红；玉肤红春，欲语还休，当真是个绝色美人。

明白筠满意地挑眉，却听美人道：“这是不是，不大对？”

明白筠猛地伸手，把那松垮垮的衣服一拢，然后拉起花灵自己的手，按在胸口，正要怒道，只听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回首望去，只见连煦颇有几分可爱地呆在门口，有些晕乎说着：“我敲门你没听见吗……”

明白筠忙把人扑到，如同护犊子一般往前一拦：“不准看！”

连煦的眉眼冷了几分，冷声道：“抱歉。”然后转身离开，顺带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走出去好久之后，他才想起忘了问那人是谁？怎么上听云峰的？他们在做什么？师父为什么没有阻止？以及……师父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他刚到窥见，便匆匆出门，因为感受不到颜凡的气息，才想着他许是花费太多时间，师父早就离开了。

他想去问问明白筠师父何时走的，可有说何时回来……他还想问问明白筠她可有碰上连城浩，可有……闹得不愉快？连城浩纵然资质再好，心道有缺，暂时不可能窥见。他……尚可以对付——当然，他并不喜欢和连城浩对上，他想要的，无非是找到自己的父母，从此远走高飞罢了。明白筠替他问到父母的消息，这份恩情他记在心上，所以……待会儿再去问问她……

“连煦。”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明白筠的声音。&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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