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魂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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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铃牵着巳辰往回院子的方向走，眼神暗沉地没有一句话，心中的气闷好似怎么也无法散去一样。

“惊影哥哥。”巳辰晃了晃莫铃的手。

“怎么了？”莫铃一边走着一边偏过头去问道。

巳辰对上他的眼，心中兀地一惊，莫铃的眸中，竟是有些空洞，就像了无生气一般。

魂魄不稳。巳辰轻咬了咬嘴唇，应该是明赭针的副作用，再加上情绪剧烈的波动，引起了不良反应。

不稳固的魂魄有时候甚至会与人脱离开来，只是不会消散，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在躯壳之中，但这样的人，容易看见已离体的魂魄，也就是——鬼。

他以前也发现过这种情况，在明赭针上也已做出了修改，可是没想到现在依然没有解决。大概……是和明赭针的那次失效有关吧。

巳辰不动声色地捏紧了一点莫铃的手心，接着道：“我记得爹爹曾对我说过他离开赵村后的一些事情，你想听吗？”

莫铃一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凝目看了巳辰几眼，才答：“你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好像看到巳辰像是通体透明的一样，甚至身上还有一些幽黑的裂缝。现在再看，却又似乎什么都很正常。

巳辰能猜得到他看见了些什么，自己刚刚补魂完毕，三魂七魄都需要时间来彼此融合，此刻也是半脱离的状态，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只是开口讲道：

“爹爹带着包袱出赵村后，一直往西南方向走，正好碰见了几个拦山打劫的强盗，要抢他的盘缠。”巳辰一句不停地说着，却又同时在观察莫铃的神色。

他的眼眸渐渐地又开始清明起来。

“这些人……提起大刀就往爹爹的头上砍。不过，他们没有成功，爹爹用针控制住了他们，后来还把他们的山寨洗劫一空。接着就继续行路了。

“可是那条路上的土匪似乎不少，而且一个个无恶不作，爹爹走到蜀道时，已经收服了不少强盗了。”

巳辰看了看就在前方的小院，继续说着：“之后，爹爹不再向前走了，而是在那山峰上驻扎下来，将在各个地方控制住的强盗凝聚成了一个势力。这就是，我们的晨暮楼了。”

我们的晨暮楼。莫铃听着听着，眼眶竟是微热起来。

“巳…爹爹他，还会跟你说这些吗？”莫铃怎么好像从未听寡言少语的巳辰讲过他自己以前的经历。

“嗯。”巳辰应着，眼睫落下来遮住了流转的眸光。他当然是没有说过的，有谁会想听这些呢？

江湖上哪个不知道他巳辰，那晨暮楼…原晨暮楼的楼主，是个实力深不可测，手段诡谲至极的危险人物。

若不是那赵老大爷讲了，他还以为这段过往不会再有人知晓了。如今把这简短的后续说给莫铃听，也只是一时起意而已。

“阿巳，到了。”莫铃把巳辰带入了自己现在住的那个院子，拉着他的手走进他房间的隔壁，“这几天，你先住这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跟我说。”

“嗯。”巳辰乖巧地点了点头，忽然又开口问：“哥哥，你和那位澹州太守是什么关系啊？”

“呃……”莫铃愣了愣，想了一会后也只是说：“我现在算是他的侍卫，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哦。”巳辰应了声，抿紧的唇上却看不出多少乐观，但也没再多问。

……

是夜。

巳辰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被扯入黑暗的房间。

嗯，他们还是怕他啊，像怕鬼一样。

是鬼更可怕，还是人更可怕呢？

巳辰想到，睡意迷迷蒙蒙地总也抓不到他的意识。他脑海里飘浮着一些很久以前的记忆，零零散散地被他保存着，忽然间就会闪现出来。

他想到自己给莫铃讲过的那个故事，故事的最后，小孩的妈妈对他说：

“巳辰，你记住，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猛兽，而是人心。”

！巳辰的脸顿时煞白了，冷汗一滴滴渗透出来，颤抖地落下。扭曲的画面摧枯拉朽一般地占据了他整个脑海，一个个疯狂地叫嚣着：

“怪物！叛徒！亵渎神灵的人会付出代价！”

“以巫神之名，点火！”

“你…你…啊啊啊，饶命，祭子，别杀我，啊啊啊！别杀我！”

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们很怕我吗？

画面中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孩子一脸的疑惑。

巳辰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后才找回了知觉。

是噩梦吗？巳辰怔然，他好像还没有睡着啊。

应该…是还未修复完成的魂魄不稳吧。巳辰轻轻呼了口气，勉强定住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