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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了整整十六天之后,她的丈夫,大秦帝国的君主,终于醒了。

“陛下他醒了!”中常侍坤伦报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喜悦,响彻宣室殿内外。

卫皇后左手拉着儿子赢澈,右手拉着女儿婵羽,匆匆从殿前的广场冲进宣室殿的内室,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给她让路,向她行礼,作为帝国皇后她受之无愧。

陛下在榻上坐起身子,塌下站着的是替身僧无为引荐的两名高僧,一个叫天孤,一个叫天伤,是他们出主意补办冬至节未能成礼的驱傩仪式,然后又摒退众人,单独为陛下施针,现在陛下总算是醒来,卫栗阳只觉得无论是哪路神仙保佑,总算是显灵了。

陛下赢骢只是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没有说话,便把公子赢澈和公子赢净叫到身边去,小声地嘱咐些什么。婵羽跪在自己身边,看她脸色仿佛有心事,女儿沉静下来的神色非常像宣宗,只可惜在这孩子出生之前宣宗就薨逝了,不然她见到婵羽一定很喜欢。

岳骏德快步从殿外进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兴乐宫的长秋殿走水了,火势太大,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慈崇殿也烧了起来。”

陛下安静地听完,用一贯疏离的语气说:“让皇后妥善处置吧。薛夫人留下来陪朕,其他人都退下吧,有什么事,天亮再说。”

火势整整持续了一夜,风雪也肆虐了一夜,兴乐宫的长秋殿和半个慈崇殿归于灰烬。

天亮后,卫皇后在詹事岳骏德的陪伴下动身去兴乐宫,尽管对烧焦的宫殿已经心里有所准备,但是看到曾经巍峨宏伟的慈崇殿如今半数化为焦土,灰黑的尘烬混合着莹白的积雪,看上去格外破败萧索。

卫皇后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慈崇殿的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和现在的婵羽一般大。宣宗收了她和另外一名功臣之后作为义女,封为公主,分别赐名栗阳和景阳。那时陛下还不满七岁,刚刚登基,宣宗作为摄政大长公主,匆匆结束在西境格兰德帝国的游学赶回来,临危受命,担起辅政的重任。那时候一起在宣室殿陪天子读书的,除了她和景阳公主,还有十岁的岳骏德,后来当她们都长大成人,在宣宗的安排下,岳骏德娶了景阳公主,而卫栗阳成为了大秦的皇后。从入宫到封后,卫栗阳在慈崇殿整整住了十三年,就连婵羽和赢澈,也是在慈崇殿出生的。可以说自己大半生的回忆都在这里了,而如今斯人依旧在,楼台不复昔。

岳骏德的声音拉回了卫皇后的思绪:“殿下?”

卫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有伤亡吗?”

“兴乐宫自宣宗陛下薨逝后便少有人居住,不过每个宫里留几个洒扫的宫人罢了,”岳骏德的声音在清冷的早晨有安定人心的效果,“但还是死了一个,是梅列。”

两个小黄门抬着一副门板走到二人跟前,门板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凸出一个人形佝偻的轮廓。

卫皇后拿手帕捂住口鼻,抬起手欲揭开那白布,被岳骏德中途拦下了。

“别看了。烧的不成样子,只剩下一具骨殖,”他扬扬手,让小黄门抬着门板离开,继续说道,“她年纪太大,眼睛瞎了,腿脚也不好,火烧起来的时候正是夜里,来不及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会妥善安葬她的。”

卫皇后若有所思:“宣宗陛下薨逝前拉着我的手,逼我发誓要让梅列善终,然后葬入她的陵园。”

“梅列从小就侍奉宣宗陛下,甚至随她前往西境,是难得的忠仆,微臣会遵照宣宗的遗愿,把梅列葬入宣宗陵的。”岳骏德躬身答道。

没有人能说的上来梅列到底多大年纪了,卫皇后也只知道她仿佛是宣宗陛下的乳母,在自己的印象里初见时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那么如此算来,也有七八十岁的高寿了。做为这个宫里活的最久的人,卫皇后希望有些事情能够随着她的死亡随风而逝,她历经四代人,知道太多秘密,她走了,有些事情将永远深埋。

有小黄门来报,在慈崇殿寝殿废墟发现了一个宫女,卫皇后和岳骏德去查看。那是一个初长成的少女,有明显的胡人血统,生的修长苗条,尽管脸上被烟熏得一道道黑,像只脏污的小猫,但已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她双眼呆滞,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跪在废墟上不肯起来。清晨的寒风将她额前栗色的秀发吹散一绺,更显得一张心形的小脸我见犹怜,像一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娇花。

待卫皇后走近,那少女忽然抬起眼睛看自己,她浓密的睫毛下是鹿一样温柔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如一泓秋水清澈见底,那是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眼睛,就在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卫皇后立刻就认出了她。

卫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都长这么大了……”

岳骏德有些不解:“殿下,您认识她?”

卫皇后轻轻一叹:“她一直跟在梅列身边,是梅列把她养大的。”

站在慈崇殿的废墟前,往事如扑面而来的雾,将卫皇后拖拽进十几年前的回忆。

自从大婚后,帝后不和在宫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卫皇后有了身孕便从椒房殿搬去了自幼长大的慈崇殿。她还记得生婵羽的那一天,她痛了整整一天一夜,那是七月盛夏,酷暑难耐,长安城已经连续多日未曾下雨,闪电一道一道劈下来,照的宫室亮如白昼,闷雷阵阵,然后变为炸雷滚在屋顶,直到婵羽生下来的第一声洪亮的啼哭,大雨才倾盆而下。

卫皇后还记得她从梅列手中接过赢澈的时候(那时梅列还没有瞎,腿脚也还灵便),那孩子的脸憋得通红,哭的喘不上气,他生来就带有哮症。卫皇后不是立刻就爱上这孩子的,只是她一直都不敢承认。产房里的人被卫皇后通通遣去给皇帝报信,梅列向她磕头,恭喜她诞下龙凤胎。卫皇后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一双孩儿,心中有复杂的情感。梅列说现在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您的地位了,宣宗陛下也可瞑目。

梅列在生产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卫皇后遍寻不到她的踪迹,她是宣宗的乳母,宣宗生前对卫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照顾梅列到善终,卫皇后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算不算善终。

卫皇后招手让那女孩走近,她长得可真不矮,卫皇后在女人中算高个子,这女孩要不了两年就能和自己长得一样高。

卫皇后伸手托起她精致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眨眨眼睛,轻声说道:“瑚琏。”

“瑚琏,你师父梅列死之前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瑚琏没说话,而是垂下了眼睛。

“殿下,如何处置这个宫女?还请您明示。”岳骏德试探地问。

卫皇后放下托着瑚琏下巴的手:“把她和梅列一并送到宣宗陵去吧。”

“她还是个孩子,”岳骏德有点犹豫地搓了搓手,“负责帝陵守卫的都是护陵军,她一个人在那里……”

“谁说她是一个人?”卫皇后的语气变得比晨风还冷。

“……,”岳骏德片刻间才明白卫皇后的言下之意,他压低声音,“殿下,没有这样的规矩,即便是帝王驾崩,活人生殉也在献公时期就被废止了。”

卫皇后不以为然:“那就送她去守陵。”

岳骏德急道:“娘娘!您知道送她去守陵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卫皇后停下转身欲走的脚步,“营妓。”

“那是比死亡更残忍的下场,娘娘,她还是个孩子,和攸至婵羽他们差不多大。”

冬风中,岳骏德的额头却冒出了汗,卫皇后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这时椒房殿女官珍珠匆匆跑过来,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呼吸在寒风中凝结成霜。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不肯去上学,问她原因,她也不肯说。”

卫皇后停下脚步:“那你们就纵着她的性子、由着她胡闹?”

珍珠焦急地回答:“公主殿下之前从没这样过,怎么劝都没有用……这才来向您请示。”

卫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声:“公子澈呢?他是不是也闹着不去上学了?”

珍珠忙道:“说来也怪,公子澈今日倒是一反常态,早早就起床去天禄阁看书了。”

卫皇后登上轺车:“回椒房殿。”

轺车停在椒房殿门口,珍珠将卫皇后小心扶下车。殿内,宫女和小黄门都围着婵羽,好一句歹一句的劝说,见到自己回来,都低下头躬身行礼,婵羽抬起头看了卫皇后一眼,又赌气似的移开目光。

卫皇后示意珍珠将宫人们都带下去,殿中只剩母女二人。

卫皇后淡淡地问:“为什么不去上学?”

婵羽倔强地回答:“不想去。”

卫皇后终于压抑不住怒火,抬高了声音:“那你想干什么?这世上什么事都由得你做主吗?”

女儿的眼泪大颗大颗从她眼中滚落,泣不成声:“读书有什么意思,我反正都快要当不成公主了,我不想读书,我要去濮泉宫待着。”

卫皇后被女儿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当不成公主了?”

女儿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抽一抽地话也说不清楚:“就是有个怪女人说的,她说我就快不是公主了……我不想上学……我想泡温泉……”

卫皇后不禁气笑了:“你是不是昨晚做噩梦了?”

婵羽却生气地大声说:“那不是梦!就是真的!”

卫皇后把女儿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作为安抚:“你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任性。母后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但现在你父皇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了。”

婵羽还在抽噎着:“那你会一直是皇后吗?我会一直是公主吗?”

卫皇后扶着女儿的肩膀,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郑重地说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大秦的皇后,而你也永远都是大秦帝国的长公主。”

婵羽的表情让卫皇后确定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卫皇后招手让宫女端来热水,自己亲自给婵羽洗脸。

岳骏德又适时地走进来,他总是很会把握时机。那个叫瑚琏的宫女跟在他的身后。

“娘娘,微臣刚才问过了,瑚琏她今年十三岁,之前也在天禄阁帮忙做点杂活,粗浅识得几个字,就让她留下来给公主作个伴儿吧。”

卫皇后沉默着,没有立刻表态。

“朝食吃什么?我快饿死了!”赢澈从殿外蹦跳着进来,嚷嚷着,却在见到瑚琏的那一刹那定了定,然后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卫皇后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赢澈轻描淡写地答:“见过。”

卫皇后对岳骏德道:“岳大人,做公主的伴读,光是识几个字是不够的,我看还是按我刚才说的,把她送到——”

“她可以!”赢澈打断了卫皇后的话,“她可不是只认识几个字,《诗经》、《楚辞》她都熟的很,还会两只手写字,给婵羽当伴读算是屈才了,她能给婵羽当先生!”

婵羽不服气:“你又知道!”

卫皇后却饶有兴味地问:“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赢澈一时语塞:“我——”

“让我猜一猜,”卫皇后站起身,没有看赢澈,径直走向瑚琏,“上回我罚你抄的《礼则·学记》,就是她帮你代笔的吧?”

赢澈没有否认,那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卫皇后望着瑚琏嘴角一挑:“我小瞧你了。看来你师父这些年教了你不少东西,你就是靠干些杂活换点吃的喝的供养她吧?”

瑚琏低下了头。

“母后,”婵羽抓住了卫皇后的袖子恳求道,“阿澈和阿净有攸至表哥和攸平表弟当伴读,孩儿想要她来当伴读!”

“母后,你就答应了她吧。”破天荒的,赢澈也在帮婵羽说话。

卫皇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岳骏德躬身行礼:“恭喜公主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岳骏德前脚离开,赢澈后脚便拽着瑚琏也跑了出去,急的婵羽在后面高声大叫:“那是我的伴读,我不许你拉她的手!”

赢澈根本不理会姐姐的不满,拉着那女孩,一溜烟就跑的没了人影。

卫皇后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十分眼熟,仿佛是自己曾经见过,今天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何,今天她总是想起过去的事。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了,那时自己还很年轻,赢骢更年轻,是刚刚登基的少年天子,那一天春和景明,正是他二十岁的生日。卫皇后,那个时候刚与陛下成婚,已经怀有身孕。身为帝国的皇后,面对比自己小三岁的丈夫,两人相敬如宾,与其说是夫妻,更像是有了一种血缘纽带的陌生人。

当卫皇后在沧池附近找到年轻的陛下,预备请他和自己一同去麟德殿时,陛下仿佛正和自己的起居注郎官,一个胡人少年发生了争执,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一边还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穿着绯红色春衫的宫女。

“我不许你拉她的手!”

年轻的陛下当年也说了这句话。卫栗阳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陛下拉着那绯红春衫的少女从自己的眼前跑过,那正是充满欲望的年纪,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但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见过那个绯红春衫的宫女,她经常和那个胡人血统的起居郎官在一起,因此也常常在陛下面前,她的名字叫……时间太久远到她已经记不清,仿佛是叫胜遇……不,叫胜遇的是那个面容俊美的郎官,就在那一天他不幸坠马而亡,临死前还紧紧握着皇帝的手喃喃自语,他是赢骢的郎官舍人,自幼一起长大,他们感情很好。而那个女孩……卫皇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她的名字好像叫做金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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