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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过去,我慢慢长大,却一直流口水,即便过了那个年纪还是有好多口水。
这就是留下来的后遗症,爸妈见我能好起来,看上去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对于我是否流口水,丝毫没在意。就这样,我又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也是在我上大专后才知道,我流口水的毛病,是因为我脑部受伤导致面瘫的原因。我知道原因后,会和爸妈抱怨,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带我去看看,我为什么流口水。老爸也是一惊,自然的向后闪了一下,说道:“是啊,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带你去医院看看,你为什么流口水。”听到爸爸那样说,才反应过来的口气。我什么话也没有了,换做是我,或许也是一样,谁能想到,这会是一个病。
我的妈妈是个大脑子的人,没有一般女人的细心,性格爽朗,是个典型的母老虎。性格坚毅,打小就调皮,有唯我独尊的架势,即便是我姥姥,也要让她三分。
我的妈妈在家中也排老三,算来也算让人羡慕。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全都有,正好夹在中间,每个兄弟姐妹之间刚好差了五岁。小时候家里穷,老大是个男的,也就是我的大舅舅。姥姥很看中大舅舅,明白那个年代,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为了供大舅舅上学,用了家中所有积蓄。而排行老二的大姨,是个文盲,从来没有上过学。那个年代,家里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孩子又多,家庭压力也大。妈妈说,姥姥觉得女子读书没有用,所以也没有让我妈妈上学,让妈妈在家中照顾弟弟妹妹。
妈妈无疑是幸运的,大舅舅很争气,学习一直都很好,顺利考上了大学,之后在政府部门工作。没有什么关系,大舅舅是1952年生的,大学毕业,二十出头的年龄,又赶上中国历史进程中探索的十年,*****。我妈妈一家都是农业户,被分在乡下当老师,妈妈与大舅舅正好差了十岁。大舅舅回来,妈妈嚷着要读书,姥姥不同意,可大舅舅支持。就这样,十岁的妈妈总算走进了校园。与比自己年龄小三四岁的同学一同学习,自己的哥哥又是老师,成了自然而然的女霸王。妈妈每次说起都很骄傲,“我从上学开始,就是班上的班长,一直到高中毕业,你和你姐姐,连个组长都没有当过。”每次妈妈这样说,我与姐姐都是淡淡一笑。
而此时姥姥生了小舅舅,非要让妈妈在家照顾小舅舅。妈妈自是不愿意,姥姥为了让妈妈听话,经常把妈妈关在家里。妈妈脾气大,一定要去上学,翻窗户,咂门什么都干过。
十五岁的大姨根本不是妈妈的对手,就由着妈妈,偷偷放妈妈去学校。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一边为家人做饭。也同样羡慕可以上学的妈妈,而自己是不可能了。
我的大舅舅很优秀,可我从来没有见过真人。大舅舅是个传统人,即便自己那么优秀,但依然有着一般男人的传统思想,封建思想。妈妈每次提及大舅舅,都是两个词,善良,帅气,还会带一个字“傻!”。虽然我没有见过大舅舅真人,但看过大舅舅的照片,也或者说,是一张放大的遗像。一直放在我家相册的最后一页。是真的真的非常的帅。身上透出来的气质,特别像我小时候看的新闻联播的男主持人。妈妈也常常这样说,看着大舅舅照片,我也觉得像,只是那时小,不记得那个新闻联播的男主持人的名字。
妈妈给我讲过,那时候有许多支教的女老师。都是大城市来知青的,其中一个是妈妈的老师,来自上海。妈妈说,她常常从妈妈那打听大舅舅的消息,夸大舅舅人长得帅,善良,脾气又好。可那时的妈妈年龄小,什么也不懂,但还是有人开大舅舅玩笑,让妈妈听见了。问大舅舅,那个女知青是不是看上大舅舅了。可大舅舅是个传统的人,他当时是什么心思,没有人知道,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妈妈问过大舅舅,大舅舅只说了一句话,“人家大城市出来的女孩,哪可能看上我们穷乡僻壤的老师。”
虽然永远不能明白大舅舅的心思,不过可以看出,虽然大舅舅很优秀,但骨子里还是透着一般家人的自卑。毕竟那个年代,城里人与乡下人有着致命的差距。
妈妈常常后悔,说如果那时候自己聪明一点,从中撮合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大舅舅也不至于被命运捉弄,英年早逝。
妈妈很幸运,也很霸气,是狮子座。比班里同学都大了两三岁,从妈妈上学起,便是班里的班长,我想,年龄大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妈妈的老师才选年龄大的妈妈,一直担任班长这个职位。那时候学习竞争大,妈妈又是动不动就被姥姥留在家里干活,时不时去不了学校,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在学校当了老师,而那时的大舅舅,已经是学校里的校长了。
妈妈长大了,大舅舅也已经结婚。在县城买了房子,算是过的不错,活出许多人羡慕的样子。
老天爷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我的大舅妈,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和我大舅舅在一起,都说是郎才女貌。可是与大舅舅一样,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大舅妈,她是乳腺癌去世的。那个时候,我应该五六岁。大人都说,那是她的报应,因果循环,老天爷在惩罚她。
大舅妈虽然漂亮,但是个不安分,不正经的女子。大舅舅在县城安家,但他依旧在乡下上班。也只有周末才回家,大舅妈耐不住寂寞做了随便跟人的事。大舅舅知道后,经常打大舅妈。年轻的妈妈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笑大舅舅,怎么变的那么暴躁了。而大舅舅没有与任何人说,独自承受着这份压力。
而那个年代,离婚是极少数的,更何况,大舅舅与大舅妈还有一个聪明可人的女儿。传统的观念,封建的思想,让大舅舅独自忍受。
我大舅舅是真的善良,我虽然是家中的老二,但严格来说,应该算家中的老三,我还有一个大姐,只是与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大姐是大舅舅的二女儿,直到慢慢长大,才知道,原来不是。
虽然我大姐户口是在大舅舅家,不过,是大舅舅下班回家,在路边的厕所边上捡的一个弃婴。
大舅舅看四周无人,天气又冷,抱起了我的大姐,听着她啼哭的声音,等了许久也没有人来,便自己抱回家了。
无论怎么打听,都没有人来认领。大舅舅就这样,收养了我的大姐。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舅妈的事,传了出去,沸沸扬扬,我大舅舅,一时成了笑柄。大舅舅是个男人,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受不了这样的舆论压力,在没有人的时候,喝农药自杀了。
那时的妈妈二十五岁,大舅舅也只有三十五岁。就那样走了,大舅妈一时成了舆论攻击的对象。
妈妈是个暴躁脾气,得知此事,想也没想,把大舅妈狠狠地打了一顿,住了医院。
姥姥得知,一时不敢相信,病了,去了医院,大舅舅的灵堂在县城自家院内摆着。许多人都来看大舅舅,善良的大舅舅,有着极好的人缘。女人缘那就更不用说,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大舅舅的长相,真的是帅气。只可惜人有些木讷与偏执。妈妈的同事对大舅舅就一直仰慕,喜欢的不得了。妈妈和我说过,那个同学,在大舅舅的灵堂哭泣,“你怎么那么傻呢?你和她离婚不就好了,我嫁你呀!你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那么傻呢?”
每次听妈妈这样说,我都能想象的到那个画面。悲情中带着遗憾,遗憾中带着懵懂的喜欢。
大舅舅是姥姥一生的希望与寄托,所有的心血与金钱都花在培养自己的大儿子身上。大舅舅也没有让人失望,一直很优秀,是人中的佼佼者。怎么说呢,我的大舅舅,在那个年代,单位会让他去北京出差,开会,做代表。我家的相册中,还有一张他在天安门前的黑白照片。虽然我永远都是听别人说,但他留下的东西,足以体现他的优秀。
大舅舅去世,打击最大的,就是我姥姥了。直到姥姥出院,看到大舅舅遗体与灵堂时,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姥姥又倒下了,可当姥姥醒来的时候,精神受了刺激,不在像以前那样精明能干,变的痴痴呆呆,就这样,大舅舅去世后,姥姥疯了三年。
也在当天晚上,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大舅舅的灵堂着火了。火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有人知道起因,还好救火及时,没有蔓延。可这场大火,搞得原本就小的县城,人尽皆知。每次听妈妈与人聊天时说起,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但听他们每个人都点头言辞凿凿的样子,我不得不信。
大舅舅去世,没有任何征兆,只是留下一份遗书,是给妈妈的。上面写了什么,什么口气与口吻,我不得而知。妈妈每次说,都是含着泪骂大舅舅的语气。大舅舅的遗书上,把所有的一切都托福给了妈妈,让妈妈好好尽孝,并且把他在路边捡到的弃婴,交付给妈妈来照顾。就这样,还未嫁人的妈妈,就提前多了一个十岁的女儿。
大舅妈是有家室背景的人,她的家人带她,以及大舅舅唯一亲生的女儿离开了。避开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是是非非。
几个月后,大舅妈回来,好像是办什么手续,去妈妈教书的学校找妈妈。妈妈看到大舅妈,没有任何帮她的意思,连句话也不想同她说。正好是四月的天气,黄河水还没有完全下来。妈妈命令两个男同学,抬着大舅妈把大舅妈丢在了学校边上的河里。妈妈每次提及,都说那时候学校的老师与同学与她一样气愤,她说什么,老师和学生都听她的。每次大舅妈去学校找她,穿的漂漂亮亮的进来,灰头土脸的出去。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大舅妈了,至于大舅妈带着大舅舅的女儿去了哪?没有人知道,妈妈也只是听说,大舅舅的女儿很聪明,学习一向是班里的尖子生。“这很正常,大哥打小成绩就好,脑瓜聪明,很会读书,怎么说也是我哥哥的女儿。”这是老妈常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姐姐,不过听说是在大城市,前途无量。
妈妈说,再次见大舅妈,就是她快病逝前。我们这边是没有大舅妈的联系方式,是大舅妈主动联系的妈妈。妈妈是及其不愿意去的,在大姨及大舅妈家人的劝说下,还是去了。大姨没什么文化,但性子要强。准确的说,妈妈这边的女人,老王家的女儿,都十分要强。姥姥如此,大姨如此,妈妈如此,小姨如此。就连有一半老王家血缘的我与姐姐,也是如此。
大姨没什么文化,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但大姨是个懂人情,但不事故的女人。大姨常说的一句话,“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必须把我们该做的,做好。”我很欣赏大姨,很喜欢她的这句话,这句话,也成为了我人生格言中的一句。
妈妈与大姨去医院见大舅妈,听大舅妈忏悔。与其说是忏悔,不如说是无声的哭泣。妈妈说:“我见她的时候,本来是想骂她的,但看她人躺在那。头发掉光,身上插着管子的模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大舅妈是什么心情与心态,在那种时候,非要见大舅舅的兄弟姐妹。让她们看到她最落魄失意的模样。这或许就应了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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