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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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记事起，我家就住在化肥厂的家属院，而化肥厂正好处在B县与C市的中间，就是火车站那边。别人问起时，我常说，“我是在火车站长大的小孩。”

爸爸妈妈说，我小时候很乖，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好领的孩子，打小就特别懂事，与小公主一样的姐姐，有天壤之别。

姐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长得漂亮，人见人爱，但也是出了名的惹祸精，脑子还不机灵。爸妈经常这样说姐姐，姐姐小时候特别调皮，和妈妈小时候一样，是个小霸王，经常追着别的小朋友打，好多小男孩都怕她。

老妈说，爸爸特别疼爱姐姐，从来舍不得打她一下。老妈给我讲过，姐姐小时候特别无赖，如果看上什么玩具，就一定要要，不给买，就坐在地上哭。有一次一家人在逛商场，好像是姐姐要什么玩具，老爸没给买，姐姐特别气氛，爸爸抱着她下楼梯，姐姐满是不愿意，就用她的小手掌，一直在老爸脸上扇耳光。老妈在楼梯下看着，一直从楼梯上扇到楼梯下，至少有十几个。老妈看着都生气，老爸还抱着姐姐在哄她。老妈提起时常说，“要是我早扇回去了，还抱着她干啥，你爸就是舍不得，还任由她扇着。”

老妈常说，与姐姐同龄的一个小哥哥，经常被我姐欺负。我姐在，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我姐不在，年幼的小哥哥，就会在长辈面前告状，一个劲的吐槽我姐太凶，有暴力倾向。

我说我姐小时候调皮，是个小公主，全都是事实，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在我还没有出生地时候，妈妈经常给姐姐买裙子，留着长发，打扮的漂漂亮亮。妈妈常说，我姐小时候很气人。给她买一身新裙子，还是白色的，漂漂亮亮出去，滚了一身泥回来。暴脾气的老妈看到，就是一顿打。老爸在，还会拦着，老爸不在，姐姐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可我姐姐那个混账劲，怎么打，都不长记性。

关于我姐姐，我听过最搞笑的事情，就是自己穿裙子出去玩，回来，内裤确丢了。妈妈说那天姐姐回来，给姐姐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新买的内裤不见了。老妈以为没给她穿，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下午老爸下班回来，手中却提着姐姐的新内裤。妈妈问，怎么在老爸这。老爸满脸的无奈，说：“我下班路上，看见铁门上挂着个什么，走近看，就像娃娃的内裤呢！就爬上去，拿了下来。得，还真是。”听老爸这么一说，老妈瞬间明白了。姐姐出去玩，翻了那个铁门，可在她翻的时候，挂住了内裤，腿一抬，一放，在无形中内裤就自己换了下来，挂在了铁门上。

这件事成了全家人的笑点，经常聊天时都会提到。我曾经也问过姐姐，“姐姐，长这么大，你最丢人的事是什么事？”姐姐笑着，半天才说，“出去玩，把内裤给丢了。”

姐姐小时候是个不听话的主，为此没少挨老妈的打。让人想不到的是，年幼的姐姐，是个记仇的主。以至于成年后，每次姐姐和妈妈吵架，姐姐都会把小时候妈妈打她的事，翻出来说一遍，一边哭，一边诉说。如果不是姐姐在哭诉，我都怀疑，姐姐不是双鱼座，而是天蝎座。

我说姐姐脑子不机秘（聪明的意思），一点都夸张。我们化肥厂的家属院，只有一个小商店，距我家还挺远。我姐大约是五六岁的时候，不知从哪找了一毛钱，想去商店，买娃哈哈。姐姐就跑过去，将钱递给老板，“叔叔，我要买娃哈哈。”老板看着她手上的钱，回答说：“钱不够，还差一毛钱。”姐姐听到，就欢快的往回家跑，又拿了一毛钱，递给老板，老板看着，不知是成心的，还是没有在意姐姐，“还是不够。”就这样，姐姐来回跑了五六趟。姐姐每次提起，都恨得牙痒痒，“他就不能告诉我，还差几毛钱吗？非要让我一趟一趟的跑。”

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问姐姐，“最后那个娃哈哈，你买到了没？”姐姐思索了一会，说：“忘了，只记得自己光跑腿了。”听姐姐这样说，我笑的更加厉害了。

还有一件事，那时候的姐姐已经三四年级了，却还是那么傻。姐姐周末去B县，大姨家玩，周天回家的时候，去坐厂车，回化肥厂。领走的时候，大姨给了她两块钱的车费。姐姐没有想着坐班车，想着四点钟就有厂车，就在那边等。天气热，就买了一个雪糕吃。等姐姐回过头来的时候，看着厂车开走了。姐姐看着就着急，就在车后面，追着厂车跑。厂车开走了，姐姐还是追着跑。她知道自己身上钱不够了，做不了班车了。就这样，姐姐顺着路，一路跑回了家。B县距离化肥厂，有十四公里的距离，炎热的夏天，姐姐就傻不拉唧，一路跑了回去，一进屋就放声大哭。

老爸看到，就问咋回事么，姐姐就告诉了爸爸。钢铁直男的爸爸，低头看着姐姐，眯着眼，一脸思考的模样，来了一句，“我咋生了这么个傻丫头，你就这样追着车跑回来了？”老爸不敢相信，姐姐脑子怎么这么直，都不会拐弯的。姐姐听爸爸这样问她，委屈的点头。“哎呦我的妈呀！你怎么傻着呢啥？你就不会去坐班车啊？”姐姐委屈，说钱不够了，她买雪糕吃了。老爸又嘲讽道：“你就不会回大姨家去，再要一块钱，或者去路对面，你六叔摆摊的地方，问六叔要一块钱。”姐姐听完，愣了一下，跑到一边，继续哭去了。

姐姐在哭，爸爸看着她笑，嘴里不停的念叨，“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傻丫头。”还将这件事，当笑话一样讲给亲戚，邻居们听。我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笑着看姐姐。不过现在想想，老爸也是够了。姐姐一进门就哭，是想要安慰来的，却换来了老爸的嘲笑与嘲讽。不过还好，姐姐也常常会拿这件事，来嘲讽自己，也说明姐姐没有在意。

虽然姐姐小时候做的糗事蠢事很多，但偶尔也会聪明那么几回。

在姐姐小时候，B县附近有许多果园，这些果园，不光用来卖水果赚钱，也会为儿童提供游乐场所。在果子成熟的时候，很多家长都会带孩子来玩。规则就是，付了门票，孩子可以进去摘水果，半个小时内摘到的水果，全都可以带回家，家长只能在外面等着。

那次妈妈就带姐姐去玩，同时还有邻居，邻居带了两个小孩，而且都比姐姐大两岁。三个孩子就一同进去了，姐姐见人家兄妹两个，一次可以拿四个往回送，而自己只有两只手，看着他们摘得那么快，就着急了。灵机一动，见自己穿的是小裙子，就把裙摆兜起来，在上面放水果，一次可以放七八个。就这样，姐姐一个人摘得，比两兄妹还要多。妈妈每次说起，都夸姐姐机灵。也只有那次，姐姐弄脏了裙子，妈妈不骂她，反而还夸她。

姐姐人长得漂亮，活泼开朗，在学校里也同样讨人喜欢。每次学校有什么活动，姐姐总是能被选上。唱歌，跳舞，运动会开场，总是有姐姐。我小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妈妈给姐姐打扮。姐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长发，看着妈妈给姐姐头上缠金丝丝，亮眼好看。

说句实话，我打小没有羡慕过什么人，唯一羡慕的人，就是姐姐。别人，我羡慕不来，但姐姐不一样。她与我有着一样的父母，生长在一样的环境，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青春。

家里有了我以后，父母把一半的爱给了我，姐姐不习惯了，爸妈丝毫没有在意姐姐的感受，该打的还是打。而在姐姐年幼的心里，就觉得爸妈偏心，没想过与我争宠，而是闹。姐姐一闹，爸妈就更加不喜欢她了，从喜欢拿不懂事的姐姐与我比。姐姐听的多了，觉得爸妈偏心，姐姐的有一次不知怎么了，被妈妈打了，哭着说，“你们心偏到腰上了。”而这句话，我们常用来调侃姐姐。

姐姐敏感的神经，让她打小有些缺爱，这也使得，她特别渴望在家以外的人身上，找到关爱。也使得姐姐成年后在恋爱时，傻傻的全心全意的付出，忽视家人对她的关爱。

而这样全心付出的她，并没有低过现实，让自己大好青春全浪费在一个人身上。姐姐漂亮又会赚钱，追她的人那么多，却偏偏在一棵树上吊死，家人怎么劝她也不听。硬生生被现实拖成大龄剩女，女强人。才明白家人的话是对的，当初自己不该陷太深。

如今的姐姐不像以前那么傻了，却傻傻的，想着照顾我一辈子。两个姐妹聊天，都说家里至少有一个人结婚，她希望我结婚，而我希望是她。

我知道她性子柔弱，缺乏安全感，需要有人保护；而姐姐觉得我身体不好，需要有人来照顾，一个人不行。两姐妹的想法出奇一致，都希望对方收获幸福，至少一个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