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手心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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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华为什么恼崔九真也是有原因的，林阳身在局中，当局者迷，世华的眼睛可是雪亮。

她敏锐地观察到林阳对崔九真的态度很不一般。

世华的担心自有她的依据。林阳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三句不离崔九真这个名字。再加上崔九真的容貌在京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好看，京城男风四起，她怕林阳对崔九真动了心思。

待合上了府门，林阳只是轻笑一声，松开了搭在世华身上的手，也不理睬世华，就这么笑着向前走去了。

虽然林阳没有发怒，但却让人打心底里感觉到一丝寒意。

走了几步，发现小白花没有跟上来，转身看见那个女子跪在青石板上，眼里满是倔强。“世华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侯爷明示！”

月光清冷，撒在大地上，像是一层轻纱一样，将林阳眼里的清明遮住了，仅剩下迷人的朦胧。少年做思索状，半响笑了起来。“大觋身份高贵，你理应尊敬他才是。”

“但是侯爷最近对他未免也太上心了！世华害怕侯爷会误入歧途。”

因为酒的原因，林阳想了良久才明白她在隐晦地说什么。

崔九真和自己？

呵呵。

“起来吧，地上凉。”

多年之后，世华皇贵妃还会记得那夜月色淡淡，消退了那个人眼底的暗意，只剩下满身的柔光，他朝自己笑，笑容灿烂如阳，与那个人的名字一般。

“觋和你都是我所珍惜的人，是我手心手背的肉。”

跪在地上的世华听林阳这么说，甜甜地笑了起来。

但她当年理会错了这句话的意思。

林阳的手……是用来杀人的。

她到头来也不过是林阳手中杀掉金鸿的一颗棋子。

脑海中的林阳还是少年的模样，笑起来尤其漂亮，一身黑袍，挺直地站在月光之下。

而不是这个面无表情，说要处死自己的人。

世华皇贵妃‘咯咯’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最后还是将散落一地的首饰捡了起来，玉镯套在手腕上，碧绿的翡翠印得她的手腕更加纤细动人；祖母绿戒指戴在手指，美丽的板戒在她的容貌之下也显得黯淡失色。

美人淡扫蛾眉，在唇上点了口脂，做完这一切的世华皇贵妃已经泣不成声，从一旁站着的崔九真手里接过了药碗，颤颤巍巍，豆大的眼泪不断涌出。

站在窗边的林阳始终没有转身——大概是恨透了自己吧。

在一旁的崔九真看不下去，移过了眼睛，沉默站回了阴影当中。

春日阳光正好，窗外世华皇贵妃养的黄鹂鸟还在叽叽喳喳叫着，天空湛蓝无云，远处青山连绵，小宫女们在后花园笑着追着放风筝……与这里的气氛截然相反。

世华也听到了那些小丫头们的笑声，意识模糊只间，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她年少时，也曾在淮阳府与那位少年放过风筝……只是时光流逝，已经回不去了。

耳边传来过往的声音，眼前不断转换着不同的画面，一幕一幕，快速从自己眼前闪现。

你是江南女子？！怪不得温婉可亲。

我会好好待你的。

你在京城好好呆着，我不能陪着你了。

参见皇贵妃。

还是朋友。

莫要杀了金鸿。

我会待你很好的。

……

赐世华皇贵妃鸩酒。

记忆到底还是走到了此处。

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在洄阳居看到林阳的时候，像是命运一般招了招手，他脸带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世华。

一世灿烂芳华……是个好名字。

自从讨要府邸这件事之后，金崇渐渐也疏远了林阳，不再让她坐镇京师堂。

林阳也落了个清净，只是成天都太过无趣，世华倒是能给她找不少的乐子。小白花擅长舞艺，同时也生了副好嗓子，恰好大皇子府里边有个戏台子，林阳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跟着她在台子上唱戏。世华唱的是京腔，温婉动听，细细寻味，如同小桥流水般恬淡优雅。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林阳总是要露一手的。她虽然不会京城里的这些温婉腔调，却是拉得一手好胡琴。胡琴配京腔有些不伦不类，但下人们还是图个新鲜，在台子底下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评论一番，吃上一盏茶。

这天平王府的一个小厮却来找林阳，说是平王妃有邀。林阳当时还在台子上跟世华唱戏呢，听是文月瑶相邀，只当做没听到，继续和世华唱着。小厮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加大了声音，叫到：“淮阳候，王妃是诚心想邀您去府上一聚，何必这么不给面子呢？”

“你这小厮说话实在难听，侯爷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嚷嚷个什么劲？”旁边有个丫鬟看不下去，站出来维护林阳，对着那个小厮就骂道：“就你这样的态度，侯爷把你的头砍下来都是轻的！”

林阳停下了拉胡琴的动作，面无表情地望向了这边的动静。

小厮见状赶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淮阳候暴戾无情，这是人尽皆知的，自己语气是冲了些，淮阳候万一……万一对他动了杀心怎么办？

台上的戏曲已经唱完了，林阳看见了那个平王府来的小厮，想来上次就是他撞到了自己，遂放下了胡琴，笑盈盈走下了台，伸手将地上的小厮扶了起来。

“既然是平王妃相邀，那我岂有不去之理？”

说完，她转身对世华嘱咐道：“鸿皇子最近说很是思念你，正巧我最近得了一把宝剑，想着有时间给他送过去。等会儿你就拿着宝剑找他去，叫他好好学习，不可懈怠，以便以后能名正言顺地娶你。”

世华脸上的笑瞬间凝住，愣愣地看着林阳。

她以为……林阳对她有意的，所以才在洄阳居里对她笑，所以才收留自己，所以才对她这么好。

只是……答应了金鸿好好照顾她吗？

林阳的心思不在小白花身上，叮嘱完直接跟着小厮走了，自然没有看到世华脸上凝固的笑。只是周围的丫鬟将世华脸上的神色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有些可怜地看着世华。

哎——侯爷那么优秀，怎么可能看上世华呢？

再者说，世华已经是鸿王爷的人了，侯爷又是鸿王爷的表哥，朋友妻不可欺，侯爷可是个讲原则的人！

是世华想着不该想的东西了。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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