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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萨抱着露卡西亚来到西区最深处的位置,贫民窟。
洛萨对这里何其熟悉,他曾在这里与他人厮杀夺食,他曾在这里庇护无能弱小,他曾在这里饱受摧残,他曾在这里得获救赎。
在得知露卡西亚需要的星光与晨曦是来自救赎之后,他就知道应该来这里,这里有太多人等待着救赎。
洛萨扫过被无尽之雪填埋的街道,其中的黑仍是无法被遮掩。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贴在路边的街角处,那是一具被烧干了油脂的堕落人类尸体。
在贫民窟,不够强大的生灵仿佛背负着原罪,就如这堕落人族一般,他应该是某一家过冬的干柴,在烧到无法发热后,被随意的丢弃在街道之上。
这一幕在贫民窟之外是绝对见不到的,但是在贫民窟之内却理所当然。
也许他是债台高筑,不得已抵押自身,也许他是手脚不净,被人夺取自由,也许他是负罪死去,被人废物利用。
但是无论如何,他的过往大概都不会令人同情。
这就是贫民窟,这里不存在天然的救赎。
唯有苦难,随万灵翻涌。
洛萨和露卡西亚的到来,让原本熙攘拥挤且肮脏的街道变得安静。
那些生活在这里的最底层的魔族们,畏惧的看着“光鲜亮丽”的二人,他们畏惧的蜷缩起身体,用力的挤压着身后的邻居,拼命的让出前行的道路。他们害怕自己身上腥臭的味道和污秽,不小心冒犯到洛萨二人,从而被突如其来的火焰或者利刃带走自己的生命。
在贫民窟,人们总是不知道自己将在何时死去。但是有上位魔族来临之时,绝对是死亡率最高的时刻。
露卡西亚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洛萨的衣襟,她有些不安亦有些好奇的看着道路两旁的底层魔族。
洛萨察觉了露卡西亚的不安,抱着她的臂膀更是用力了几分。露卡西亚在洛萨的动作中多了几分心安,盯着一个魔族小声的询问道。
“爸爸,那个叔叔的肠子为什么漏在外面?”
洛萨顺着露卡西亚的目光望去,一个痴肥的憎恶呆呆的竖在哪里,头戴着各种皮肤缝合而成的厨师帽,看样子是一个厨师。
“嗯,大概是行为艺术,不用在意。”
洛萨并没有详细介绍,毕竟憎恶的制作过程多少有些重口,他认为露卡西亚现在并不适宜接触这些。
“哦,爸爸。为什么那个阿姨没有双腿?”露卡西亚又看向另一个方向。
洛萨再次转过头去,那是一个少有姿色的女人,她的双腿和双手处皆是断裂的,她被随意的安置在街角。
没错是的,是安置,整个身体被铁链缠住,然后将铁链钉在街角的墙壁之上,濒临破碎的肉体任由路人索取。
洛萨没有这次没有开口,而是伸出左手捂住露卡西亚的双眼,同时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此时他有些后悔带露卡西亚深入贫民窟了。
“爸爸,我感觉我的心在流泪。”被捂住眼睛的露卡西亚很乖巧,并没有挣扎,只是低落的向洛萨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这句轻飘飘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洛萨的心口,昔日的他目睹这里的一切,也曾流泪,只是现在泪流干了罢了。
此时洛萨有些开始理解仙德瑞拉了。
洛萨依然沉默着,数分钟后他带着露卡西亚来到了今日的目的地,一个黑色的大帐篷。
洛萨放下捂住露卡西亚双眼的手掌,撩起帐篷垂落的布帘,闪身进入,其中漆黑一片。
在洛萨进入之时,一个苍老,沙哑,无情的声音响起。
“灵魂之帐营业时间未到,擅闯者留下你的左手和五分之一灵魂,然后滚出去!”
“如果无选择不呢?”
“那么你将面临终末!”苍老,沙哑,无情的声音此时暴虐起来。
“好了,老胖龙,老伙计来看你了。收起你那蹩脚的伪装。”洛萨难得笑了起来。
“老伙计?我没有老伙计。”漆黑的帐篷此时微微亮起,一根蜡烛在帐篷的中央亮起。
“是我老胖龙,洛萨。”
这句话之后,帐篷中突然火光乍现,整个帐篷中有无数的蜡烛燃起,一个远远超出帐篷大小的空间出现在洛萨和露卡西亚的面前。
帐篷中的景象竟是山顶,这帐篷中竟蕴藏着一座山峰!
山顶之巅,一个黑色龙头孤零零的挂在哪里,此时那龙头的双眼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这是他们向我保证过得!”这龙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他疯狂的否定着眼前看到的事实。
“我是否还活着,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缚魂者。而且年纪都这么大了,你就无法学会沉稳吗?”洛萨温和的笑着说道。
听到洛萨的话语后,孤零零的龙头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随后大声的质问道。
“沉稳!洛萨,灭世者,当你面对自己一生最憎恨之人时,可以保持沉稳吗?”
“当然可以,当年我是多么憎恨你,但是你现在不是仍然活着吗?那时候我沉稳的将你的腹肉做成了生龙片,将你的肋骨和脊椎煮成了龙架汤,大腿是最鲜美的龙肉火腿,前肢更是刺激的泡椒龙爪,烤龙尾的滋味你自己也尝到了,可谓是鲜美无比。”
“难道这些,你都忘了记了吗,奈法利安?”洛萨眯着眼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闭嘴洛萨!你给我闭嘴,你闭嘴!我求求你了。”
奈法利安疯狂的吼叫着,洛萨口中的每一个词语此时对他而言,都是最残酷的诅咒,被他深埋在心底的过往随着洛萨的言语,不停的在他眼前浮现,深深的刺激着他脆弱的灵魂。
“呵,奈法利安你应该感谢我,至少你现在还活着。而你的妹妹,奥妮克希亚已经真真的死去了,她的头颅至今仍高高悬挂在暴风城的城门之前!”
洛萨没有步步紧逼,其实他与奈法利安的仇恨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逝去了。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如此。
奈法利安听到洛萨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下,随后低声的问道。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让我一直活到现在。哪怕我建立的灵魂之帐,收拢了自己的势力后也是如此。”
“呵,灵魂掠夺着吗?难登大雅之堂的废物组织为何要关注呢?”
洛萨一边凝练出一个魔炎锉刀,帮露卡西亚修剪微长的的指甲,一边随意的说道。
随后帐篷内陷入了沉默,奈法利安内心充满了挫败感,他知道他被遗忘了。
“唉,老伙计,老胖龙,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至今仍记得,是你在我刚刚来到珈蓝咖城时拯救了我,是你在我将要饿死的时候施舍给了我一块儿发了霉的面包。”
“我当时就应该直接踩死你!”奈法利安平静的说道。
“好了,叙旧结束,我今日也不是来清算的。你不需要表演,之前的种种过往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不值一提。”洛萨认真的说道。
“那你今天来所求为何?”奈法利安发现洛萨真的不同了,他身上原本时刻奔腾的暴虐气息,原本锋芒毕露的无穷锐气,原本锻融空间的极致温度此时尽数收敛。
“下面的话,我只说一边。你可想再活一世?”洛萨诱惑的说道。
山巅的黑龙头颅此时猛的抽动一口凉气,随后奈法利安在灵魂的层面感受到了冰冷的寒意。
他知道这是来自恶魔的诱惑,但是这诱惑让人无法抗拒!
“我……我不想!”奈法利安违心的说道。
“克制才是格位升华的唯一阶梯,你给予的条件太过优渥,我认为我无法完成这个交易。”紧随着奈法利安解释了一句。
“你太过小心了,我是真心的在向你发问,你可以考虑一下在回答我。省的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
洛萨并没有步步紧逼。
奈法利安缓缓的闭上双眼,思绪在他仅存的头颅中疯狂回荡。
“那个杀伐果断的女神之刃,竟然没有直接收回交易,反而继续诱惑着我。这里面肯定有着天大阴谋,我绝对不能陷入这阴谋之中,否则残存的灵魂也会死去,会彻底失去复活的机会。”
“我已经在贫民窟布局了漫长岁月,收集的灵魂能量也即将达到我转化龙巫妖的标准。奈法利安,你一定要忍住诱惑。你要记得洛萨是把你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直接元凶。与他交易只会万劫不复!”
数秒之后,奈法利安睁开双眼,一抹暗影烈焰随即在他的鼻孔喷出,随即苍老,沙哑,无情的声音响起。
“我接受!”真香!
“嚯,我的老伙计,这真是明智之举。”洛萨赞叹道。
“好了,现在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然后为我准备一具切合的躯壳!”
“嗯,我需要你帮我抗击魔神,我有完整的计划。”洛萨告知了条件。
“哈?”山巅之上的黑龙头颅直接懵逼!
奈法利安的双眼差点爆出眼眶,长长的龙舌因为过度震惊竟自己打了个蝴蝶结,暗红的暗影烈焰在鼻孔中冒出,最终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混蛋果然在坑我!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语,我死都不会参与你的计划。”
只见你到暗红的焰潮自山巅处扑面而来,想要将洛萨和露卡西亚扫出帐篷。
然而洛萨却在此时露出了让奈法利安,异常不安的笑容。之间洛萨稍稍捻动指尖的锉刀,金色的魔炎锉刀飞快的延展开来,瞬间化为一张魔炎契约。
“灵魂契约。”
“甲方:洛萨·庇尔斯·莱瓦汀。”
“乙方:维克多·奈法利安·普瑞斯托。”
“竟有甲乙双方协定,甲乙双方达成以下协议”
“甲方负责提供乙方复活所需物品及仪式。”
“乙方负责提供参谋,战斗,冲锋,肉盾(包括但不限于替死)等多项服务。”
“甲方签字:洛萨·庇尔斯·莱瓦汀。”
“乙方签字:维克多·奈法利安·普瑞斯托。”
“PS:该契约由破灭之主认证,请甲乙双方保质保量完成契约。有划水者,打死(百炎噬身)!”
这张契约出现之后,漫山的焰潮猛的僵在原地,一股莫名的悲伤自山巅上传递而出。
随后奈法利安的悲鸣响彻整个珈蓝咖,其中的懊悔,自责,愤懑,悲切近乎化为实质,无尽之雪都在这悲鸣中染上了暗红。这样的异象让整个边城陷入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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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域,摩西苦修会,圣厅。
圣厅之中,七十二位圣者或亲自到来,或投影接入,尽数出场。
位于上首的是七位圣者,其中一位被银光笼罩之人开口说道。
“晨曦的末裔出现了,在地狱中出现了。”
这一句话仿佛一阵细微的波澜,扫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上首之人继续发言。
“她是晨曦的末裔,风暴降生,星之子,帝城主宰,万国的遗孤。她是混血神裔。她是天生的神灵。”
“她是圣殿域灵粹的结晶,她应该归来。我倡议将其接回圣殿域。”
“吾等附议,惩戒圣者!”在场的其他七十一位圣者,尽数附议。
他们知晓这位混血神裔代表着什么,她代表着超脱,她代表着前路!
在场的所有圣者都渴求她的鲜血,若是能将她整个吃掉,一定可以再进一步吧,这样的声音回荡在圣者们的脑海中。
随后上首发言的圣者,托起一个光球,独属于露卡西亚的气息在其上浮现,星光与晨曦在其中穿梭。
这气息被在场的所有圣者深深的印在心底,他们要将自己麾下最得力的下属遣向目标之地。
而上首的另一位圣者开口了,他身着一套古旧无比的麻布衣,面容奇古,正是圣者中最年长的存在,永恒圣者。
“经过七人修士会讨论,此次行动名为赢回圣子行动,将由一位圣者主导。”
“吾等七人因为都曾被地狱意志烙下印记,无法直接参与。诸位谁愿接此重任?”
一时间圣庭之内陷入沉默,圣殿域没有类似地狱域映射本体的技术,唯有本体只身潜入。但哪怕是圣者,只身潜入地狱也太过危险。
毕竟在地狱与深渊中陨落的圣者,不下二十,这恐怖的数字让七人修士会之外的圣者,陷入了沉默。
永恒圣者眉头微皱,就在他即将开口之时,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
“那么,就让我接下这个任务吧。”
不是罗琳还是何人!
罗琳平静的望向上首,但是右手手心却死死的攥紧,其中正是洛萨留下的那滴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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