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父子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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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近日，崔诰回朝，曹珪紧锣密鼓的安排六镇之事，虽然疲惫，但是进了淑仪阁，还是心情好了许多。见到曹宏母子正在说话，便笑着进了厅内。</p>

<p>“什么事这么高兴？还要庆贺啊？”曹珪笑道。</p>

<p>母子二人见是皇帝来了，连忙施礼。众人坐下之后，曹宏便又将今日之事说给父皇听了。</p>

<p>当曹珪听到那顺天府典签和掌书之事，神色便严肃了起来：“照你这么说，这耶律玺也不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良臣了。亏我之前以为这耶律玺不党不群，是一个纯臣，让你跟着他，可以不用受到朝中的党争倾轧，没想到，倒被你发现了个蠹虫。”</p>

<p>曹宏见父皇不快，便说道：“儿臣今日只是刚到顺天府，接触的人不多，看到的事情也是浅显，虽有表征，但无实据。请父皇息怒，待儿臣再观察一二。”</p>

<p>“嗯，也许是那刘摇旗挟私报复也未可知，暂且看看吧。顺天府，乃是京畿重地，要是衙门里乱了，朕的京城也就不安稳了，宏儿，你且不动声色，再听其言，观其行吧。”曹珪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说道。</p>

<p>这时曹宏将在韩府拜师，徐琰说起南征“三不可”之事也告诉了父皇。</p>

<p>曹珪听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对曹宏母子说道：“徐琰此人，确实是天纵奇才。在秦国时，便帮着苻坚除豪酋、定人心，位列侍中这样的机枢要职，此番从秦国逃出，想必秦主定是做了一些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不然君臣相得，不会逃到我们大魏来。”</p>

<p>曹宏见曹珪也也觉得师父是个大才，于是便趁机对父皇说道：“父皇，今日儿臣听闻师父说到南征之三不可，儿臣觉得甚有见地，父皇如有南征之意，还请暂时停下，等局势安稳一些再说吧！”</p>

<p>曹珪这时已经神色如常了，他看着曹宏的眼睛说道：“宏儿，做一件事情，你不能听别人怎么说，要看看这个人屁股坐在哪里。”</p>

<p>“徐琰此人，冀州世族出身，少有才学，后投苻秦。虽然他比一般的那些汉人眼界开阔些，但是，他的世族家庭决定了他永远都会站在世族的角度来看待任何一件事。别的不需多说，我征粮草于冀州，徐家定然也是出了血的，你觉得徐琰会怎么想？”</p>

<p>曹宏听罢，急忙说道：“可是师父已经和家里断绝音讯很久了。”</p>

<p>曹珪听罢，哈哈笑道：“知道汉人为什么是汉人吗？因为家，活在他们的心里。”</p>

<p>曹宏听罢，默默不语。</p>

<p>曹珪见韩嫔出去安排用膳，于是低声对曹宏道：“知道父皇为什么一定要创立六镇吗？”</p>

<p>曹宏摇了摇头。</p>

<p>“咱们匈奴人太少啦，自前汉匈奴北迁以来，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匈奴人口不过十数万，但是整个大魏的汉人呢？我们匈奴强大时还好说，假设有一天，异变突起，我们拿什么控制人口比我们多得多的汉人？到时候我们的下场就是亡国灭种！”曹珪神色严峻的看着曹宏。</p>

<p>曹宏疑惑道：“可是，这和设立六镇有什么关系呢？”</p>

<p>曹珪胸有成竹地说道：“其一，迁汉民往代北，使两族通婚，不出十年，一批新的匈奴人便可长大成人，成为我们匈奴新的战士；其二，自曹魏、司马氏以来，汉人世族荫蔽人口，私养部曲，实乃国之大患。我不迁民往代北，那就是给那些汉人送部曲、送佃农。那些汉人势力膨胀到我们也无法收拾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大魏亡国的时候了。”</p>

<p>曹宏越听越迷糊，他感觉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父皇说的也不错。</p>

<p>曹珪见儿子疑惑，于是便说道：“当然，徐琰之言，有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六镇尾大不掉，我也思索良久，这件事，我自有把握，他们敢反，我便能叫他们身死族灭。至于沈良玉一事，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我把他控制在京城，任何人都别想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p>

<p>曹珪眼里精光一闪，握着拳狠狠地说道。</p>

<p>“你那师父说汉兵太弱，这确实是朕的一个心病。阿比达等人现在对我还算恭敬，但如果不扶持汉军与之分庭抗礼，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事。可惜没有宿将为我将这四军给练出来啊！”说到这，曹珪看着曹宏突然“哈哈”笑了起来。</p>

<p>曹宏见曹珪突然笑了起了，不禁摸了摸脸，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妥，只见曹珪说道：“朕真是骑驴找驴啊。你外公前燕时就镇守冀州，乃是世之名将。用来统帅四军再也合适不过了。”</p>

<p>曹宏一愣，他和外公是讨论过为什么被投闲置散的原因的。但是近日父皇又启用外公，这是为何？</p>

<p>稍一思索，曹宏心里大约也猜到父皇所想了，第一，当然离不开母亲受父皇宠爱，顺带着父皇对外公的观感也好了起来，所谓爱屋及乌，就是这个意思了。第二，韩世能闲散多年，当年的很多部曲多已凋零，剩下的要么老了，要么就是独领一军，不再受韩世能所控。第三，父皇很需要在朝中树立一个新的势力，用来平衡汉臣和匈奴国人。韩世能汉人出身，不可能倒向匈奴；且从不和崔诰等汉臣来往。这些年来，独行独往。这不正是制衡朝中各派的最好人选吗？</p>

<p>想到这里，曹宏心里也暗暗为外公高兴，于是故意问曹珪道：“父皇，外公从不攀附，也从不结党，每日里除了点卯就是回家读书。他能胜任统帅四军的重任吗？”</p>

<p>曹珪听曹宏说他外公不党不群，果然心里更是满意，笑着对曹宏道：“朕用的正是你外公这一点。让他暂时接掌控鹤军和南军，日后再将不言军和北军也交给他。”</p>

<p>“儿臣替外公谢父皇信用。”曹宏一揖到地。</p>

<p>曹珪也很高兴，说道：“今日与你所说，不要与任何人说，知道了吗？”</p>

<p>“儿臣懂的。今日皆是父子间的私话，儿臣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p>

<p>曹珪满意地点了点头。</p>

<p>曹宏突然想到太子所托之事，看着父皇兴致很高，便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请父皇应允。”</p>

<p>“你啊，知道今日朕心情不错，有什么事，说来听听。”曹珪笑道。</p>

<p>“父皇，太子殿下曾托儿臣向父皇进言，他也想出宫观政，为父皇分忧。”</p>

<p>曹珪听罢，皱了皱眉说道：“太子有事求朕，要你来分说什么，管好你自己便罢了，让他有事自己找朕。”</p>

<p>曹宏见父皇不悦，也不敢再说，这时候韩嫔进来布膳，曹宏乘机退出厅外。</p>

<p>曹宏出了厅，只见廊下岳乐，正侍候在那里，想到今日师父徐琰所言，于是便走上前去，对岳乐道：“岳大人，曹宏有礼了。”</p>

<p>岳乐见是曹宏，连忙回礼道：“四殿下，客气了，唤老臣有什么事吗？”</p>

<p>见岳乐开门见山的问，曹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岳大人，我有一个朋友，叫李振，是羽林都的伍长，我想请岳大人帮忙，将他调到顺天府去，您是知道的，我在顺天府观政，也没个贴身的人照应着。还请岳大人帮忙。”</p>

<p>岳乐略一思索，便看着曹宏说道：“此乃小事，老臣明日便着人去办。”</p>

<p>“那便多谢岳大人了。”曹宏施了一礼正准备走，那岳乐在他身后说道：“四殿下，算上这次，老臣可帮了您两次喽！”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p>

<p>曹宏转过身去，看着岳乐那意味深长的眼睛说道：“岳大人帮衬小子，小子铭记于心。”</p>

<p>又过了几日，曹宏下了早课，来到顺天府衙，刚进府衙书吏们办公的跨院，便听到里面李振在里面高声聒噪。</p>

<p>“天香楼知道吗？秦莞姑娘知道吗？”胖子李振被一群书吏围着，正在得意洋洋的看着围着他的书吏问道。</p>

<p>其中一个书吏，不满二十，呆呆地问道：“胖子，你说的是哪家酒楼？”</p>

<p>周围人哄的一身笑了起来，胖子仿佛跟那书吏站在一起有失身份一般，往远处躲了躲，不屑地说道：“一看就是嫩鸡，连咱们京城最大的青楼也不知道，小子，你是刚喝完奶便进衙办事了吧？”</p>

<p>周围人听罢又是哄的一声笑了起来。</p>

<p>只见那胖子见到众人哄笑，更是来劲，又说道：“我再问你们，知道这京里哪家赌场最不规矩吗？”</p>

<p>那个被嘲笑的书吏，不服气地说道：“怎么？你便知道？”</p>

<p>胖子斜了一眼那个小书吏，说道：“切，你也不打听打听，咱胖爷去了赌场，哪家赌场掌柜不是客客气气地包了银子送胖爷出来。”</p>

<p>众人里有凑趣的，忙问道：“胖子，这是为何？”</p>

<p>胖子见那人懂事，得意的一扬脑袋，骄傲地说：“还不是咱胖爷赌技高绝，那些掌柜的怕胖爷把他们赌场赢光了呗。”</p>

<p>胖子正说得高兴，只见那掌书康显贞走了过来，见到众人围着胖子，便喝道：“都没事可干了是吧？聚在这里干什么。”</p>

<p>众书吏见是康显贞，连忙散了开去，片刻间就剩下那胖子李振孤零零地站在院里，康显贞走了过去，皱了皱眉说道：“李振，虽说有人求到我这里，将你塞进了这府衙，但你第一天点卯就哗众取宠，是不是不想吃衙门这口饭了？”</p>

<p>那胖子见是康显贞，连忙走到近前，一个大礼扎下，口中高呼：“恩公。”</p>

<p>康显贞被胖子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说道：“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衙门里什么样子你是不知道，人多嘴杂，咱两的关系，别让别人知道了。”</p>

<p>胖子笑嘻嘻的一边笑，一边递去一角银子，说道：“康大人，胖子天生莽撞，这是一点点心意，大人饶恕则个。”</p>

<p>那康显贞，接过银子，用手轻轻一捏，顿时笑着对胖子说道：“你小子是块吃衙门饭的料，不错不错，以后跟着我，我自然是要照拂你的。”说罢便走了。</p>

<p>这时曹宏才喊道：“胖子，这里。”</p>

<p>那李振看到是曹宏，腾的奔了过来，见到曹宏，大大咧咧的说道：“咋了，小曹，有什么需要胖爷帮忙的，使了这么多银子给那姓康的，浪费啊，给胖爷我，请他去天香楼走一趟，什么事都给胖爷办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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