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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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许家传承多年，和其他汉族世家一样，是有着严格的族规来规范族人的。其中不准博戏就在许家族规的第三条，族人赌博，一经发现，轻则鞭笞三十，重则逐出家门。家中众人，从嫡到庶无不小心谨慎地遵守。</p>

<p>许之安曾经亲眼看见自己的堂兄因为“双陆”之戏，被罚跪祠堂，鞭笞三十之后逐出家门，而他的堂兄只是将堂嫂的嫁妆输光而已。</p>

<p>许之安看着眼前摇动的人群，头有点晕，他用力地摇了摇脑袋，稍稍清醒一点，突然看见那个讨厌的胖子的大脸就贴着自己的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刚刚跟中了邪一样将族产都抵押了去。许之安腾的站起，指着那胖子红着眼睛疯狂道：“你出千，次次都是你赢，你出千。”</p>

<p>胖子听罢，脸上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憋着嘴说道：“运气好就被人说是出千，你问问在场的谁没有手气旺的时候。”</p>

<p>这时在座的众人都起哄道：“是啊，谁没有个鸿运当头的时节，怎么，小子你赢得起输不起吗？”</p>

<p>这时赌坊的掌柜挤了进来对许之安说道：“许公子，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赌坊，当知道我们童叟无欺，做的是良心买卖。怎么？你要不要查查我们的博具啊？”</p>

<p>许之安听掌柜说罢心里都气炸了，你一个开赌坊的也算良心买卖，童叟无欺。那开窑子青楼的都说自己是未出门的黄花大闺女得了。正要骂娘，但见掌柜身后慢慢围过来一批彪形大汉。许之安立刻收了准备脱口而出的脏话。</p>

<p>赌场掌柜又说道：“许公子，你也是这孟津的体面人，咱们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和这位胖公子一起，到旁边喝杯水如何。”</p>

<p>许之安看了看掌柜，无奈道：“去便去。”</p>

<p>胖子还委屈着呢，对着那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可不要欺我是外乡人，偏帮着这小白脸哦！”</p>

<p>掌柜皱眉正色道：“开门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个来者都是客，哪有偏帮谁的道理，这位胖公子，此话你不必再说。”</p>

<p>胖子还待再说，见那掌柜身后的汉子，个个都瞪着眼看着他，连忙把话咽了回去，小声嘟囔道：“我就是提醒一下嘛！”</p>

<p>众人到旁边坐下，大桌上的赌局重新开始，围观之人又聚精会神的买大买小去了。这时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许公子，平日你来我这赌坊，运气也不算差，总能赢些钱出去花差，咱老齐有说你是出千吗？”</p>

<p>许之安垂头丧气道：“没有。”</p>

<p>那齐掌柜又问道：“今日你与这胖子对赌之前，是赢是输？”</p>

<p>许之安听后，跳起来大骂道：“小爷我之前大杀四方，手气好得很，就是这个胖子，来者之后磨磨唧唧坏了小爷的运道。”</p>

<p>齐掌柜拍了一下手道：“好，既然许公子之前能赢，那之后为什么赢不了？同样的庄家，同样的骰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胖公子运气好些而已。”</p>

<p>胖子听完挺了挺胸，骄傲地歪着头，不屑的打量着脸色如土的许之安。</p>

<p>齐掌柜叹了一口气说道：“怪只怪许公子，你啊，赌得太大了。”</p>

<p>许之安听完彻底没了脾气，他知道，在这孟津，齐掌柜是个地头蛇一般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据说还和城外山上的土匪有些勾连。许家虽然不怕那齐掌柜，但是许之安根本不敢将此事告知家中，如果家里知道这事，他许之安就是再得宠，赌输了族产，他爹也包庇不了他，定会被逐出家门。到时自己被逐出许家，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这齐掌柜还不拿他拆骨剔肉喽。</p>

<p>许之安只好求助地看着身边的黑眼圈表弟。</p>

<p>黑眼圈见许之安看向自己，连忙跳起说道：“齐掌柜的，这和我无关，都是我表哥赌输了，到时候族里问起，你可要帮我作证啊！”</p>

<p>许之安惊讶地看着身边之人，表弟每日里跟着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是自己花的钱，这时候，自己的表弟竟突然反水，他低吼道：“柳安，你敢……”</p>

<p>黑眼圈柳安说道：“表哥，你许家家大业大，我柳家可没那么多银钱，今日可都是你下的注，我还提醒你来的。”</p>

<p>许之安见柳安将自己摘出，彻底没了指望，指着柳安骂道：“平日里对我百般谄媚，事到临头，你竟然抛下我，好好好，柳安你给我滚，这次小爷我如果逃得一劫，我必让你晓得什么是生不如死。”</p>

<p>柳安看到许之安眼里的怨毒，身子向后缩了一缩，瑟瑟道：“表哥，你别怪我，今日你将这族产抵押了去，别说是你，就是你大哥都逃不过逐出家门。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别怪我。”说完，柳安就溜了。</p>

<p>胖子见状，抚掌笑道：“胖爷我也是开了眼界了，这表弟真是够义气。小白脸，怎么样，今天这事你要赖账，我可是要去许家堡找你爹评评理咯！”</p>

<p>许之安见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知道今日没法善了，干脆光棍道：“说吧，怎么你才能放过我，这铺子和庄子不给能度个你，我倒是想，我爹也不可能给你的。”</p>

<p>齐掌柜这时笑道：“你们二位也不要因为小小博戏伤了和气，和气生财嘛，这位胖公子，许公子也是我们的老客了，你看你能不能退一步，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p>

<p>胖子听罢连忙叫道：“掌柜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熟田二十亩，铺面两间每年多少进项？我家虽然不缺这点东西，但本就是我赢的，我凭什么不要。”</p>

<p>齐掌柜心中窝火，恶狠狠道：“胖子，你一个外乡人，要这孟津的熟田作甚？你还能叫你家佃户到我们孟津来种地？在这，你就是敢收了这田，我看你未必敢种吧？”</p>

<p>胖子见状，也知道这地头蛇不好惹，缩了缩身子，委屈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孟津佬合伙欺负我们外乡人。”</p>

<p>齐掌柜笑了笑，又柔声说道：“胖公子，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啊！”</p>

<p>胖子看看众人，低下头委屈道：“好吧。”</p>

<p>齐掌柜见胖子松口，也是松了一口道：“那胖公子你想从许公子这里得到些什么呢？”</p>

<p>胖子站起身来，绕着这许公子上下左右好好打量了一番，又捏了捏许之安那张小白脸，弄得许之安双手抱胸，面红耳赤地吼道：“你……你想干嘛。”</p>

<p>胖子不屑道：“没二两肉，想给胖爷我当兔子，胖爷还嫌弃呢。”说罢，胖子眼睛一亮扭捏道：“齐掌柜，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p>

<p>齐掌柜警惕道：“胖子，你可不要漫天要价。”</p>

<p>胖子脸红道：“哪敢哪敢，胖爷我，嘿嘿，我还未娶妻，今日看来也没什么赚头了，不如就请这许公子将他的内人抵于我。我也好……”</p>

<p>许之安听胖子说出这番话，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涨红着脸恨恨道：“你什么货色，也敢说这样的话。漫说我还未婚娶，就是有了妻子，岂能典押给你。”</p>

<p>胖子听许之安这番话，立刻跳了起来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我今日不要女人了，我就要这小白脸的一条腿。”</p>

<p>那许之安听罢脸色煞白，不禁为刚刚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连忙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那齐掌柜。</p>

<p>齐掌柜见许之安用眼神求了自己，只得咳了咳，说道：“胖公子，且勿冲动。许公子，你也是，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这位胖公子我看还是蛮通情达理的，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不如这样，你有没有什么未婚妻啊、外室啊之类的，只要长得可人，胖公子只是要传宗接代，又不是要抢你正妻，你何必这般激动呢？”</p>

<p>许之安正要拒绝，突然眼光一闪，问胖子道：“外室亦可？”</p>

<p>胖子一副猪哥样，涎着脸说道：“不拘不拘，长得可美？”</p>

<p>许之安得意道：“娇小可人。”</p>

<p>胖子更是激动，摸了摸大肚子，忙对齐掌柜说道：“掌柜的，我就喜欢娇小可人的。”</p>

<p>齐掌柜笑眯眯说道：“好好好，这就对了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p>

<p>只见那胖子突然又道：“万一这小白脸骗我，拿一黄脸婆打发我怎么办，我不管，你齐掌柜要派人跟着去看看，我满意了，这账一笔勾销，如若不然，我胖爷撕破脸也要大闹许家堡。”</p>

<p>齐掌柜被这胖子折腾得也是无奈，只好努努嘴，对身后两个大汉说道：“跟着许公子，去看看，如果这位胖公子满意了，你们再回来。”</p>

<p>身后那两人拱手应下了。</p>

<p>曹宏见胖子领着许之安和那两个打手出门，连忙也跟了出去。只见一行人，夹着那许之安七转八转竟然来到那日的苦水巷小院前。</p>

<p>许之安看了看旁边三人，咬牙说道：“就是这里。”</p>

<p>胖子朝他努了努嘴说道：“敲门。”</p>

<p>许之安听罢大怒道：“我都将你等带来，还待如何。”</p>

<p>胖子不屑道：“怎么，难道你随便找一家，胖爷我也去敲门吗？”</p>

<p>许之安听罢，只得上前去将那小院门拍了几拍，这时院里传来一个女声问道：“谁呀？”</p>

<p>许之安硬着头皮回道：“是我。”</p>

<p>小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曹宏见正是那日见到的蝶儿。</p>

<p>蝶儿开了门，突然看见院门口站着那么多男人，连忙惊慌地看着许之安问道：“许郎，他们是？”</p>

<p>许之安心如刀绞般，嗫嚅道：“是……是些朋友。”</p>

<p>蝶儿高兴道：“这是许郎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几位请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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