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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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杜渐微原本应当大清晨的便起身分别去杜老夫人、杜长融与周氏那边请安，开宗祠拜祭，以祈求祖先庇佑，好在新的一年里风火顺利，平安顺遂。如今杜渐微却是崴了脚，还在睡梦当中时杜长融便派人传过话来，告诉杜渐微这几日好好休息，不必过去请安了。

若是原本杜渐微定是没法子这么好的混过去，无论是杜长融还是周氏或是那刻板的杜老夫人，都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安安分分的在自己朗园里呆着。只是昨夜皇长子发了话，杜长融为了迎合皇长子也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昨夜杜府的人折腾到了老晚，杜长融等几个更是连眼都没有来得及合，忙到天亮还在调查行刺之事。反倒是“不小心”被牵连进去的杜渐微回了朗园之后便蒙头而睡，很是安眠。

雁榆也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等她醒来，已将近正午。

杜渐微昨夜受了凉，鼻子塞塞的，头也有些晕厥，反倒崴到的左脚都没什么感觉了。她睡眼惺忪地披了件外衣，声音沙哑地唤来雁榆打水洗漱，开口问道：“外头可有消息，昨夜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小姐病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雁榆嘟着嘴抱怨道。想到昨夜的事情她就感到一阵后怕，幸亏那贼人半路将小姐撂下了，否则若真是被贼人带走……也不知道今日衡阳城会闹出如何一副流言蜚语来。小姐作为一个女子，名声一毁，怕是也不用活了。

她想了想仍是将早时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听说老爷与皇长子殿下他们昨夜都没有睡，整个杜府的前院灯火通明的呢……忙活了一宿，好像还是没有查出那刺客是受何人所派，气的老爷今日早晨祭祖都没有出现，只有老夫人和夫人还有几位公子小姐们到场了呢。”

楚彧在气头上，杜长融自然也不敢忙活自己家宅的事，也不敢开开心心的过什么大年的。

只是家主和一名姑娘同时不来，也不知道杜老夫人今日气成了什么样子。

杜渐微心中一乐，勾起嘴角，不禁莞尔。

“听说后来皇长子殿下还气鼓鼓的去了谢公子的院子，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殿下又气鼓鼓的出来了，好些人看见呢。”雁榆又道。她一张粉嫩的小脸扬起，似乎颇为苦恼的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屑。“那伺候谢公子的小厮是追星的远房表哥，她还说殿下走后谢公子的心情也不太好，砸了客院不少摆件呢。”

今日早时她一将小姐昨夜的吩咐告诉追星，追星整个人都高兴坏了，上蹿下跳的表现着什么，好像整个朗园没了她就不行了似的。

原本做个二等丫鬟时也没见她手脚有多勤快，偷懒倒是会的很。现在无论做什么都要冲在第一个，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雁榆心情不太美丽，总有一种追星是小人得志了的感觉。她原本就有些瞧不起作为外头采买来的丫鬟赶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家生子，竟然和一个外来丫鬟做一样的事，常常给赶月小鞋穿。现在可倒好了，更是趾高气昂的骑在赶月的头上，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

这还没升大丫鬟呢，等到霜降好了，追星还不得跟她打起来？

不过这些也只是雁榆自己的想法，如论如何这也是小姐做的决定，定是有小姐自己的用意。雁榆垂着头，将自己心中对追星的不满给收起来，一边转过身去替杜渐微挑选着今日要穿的保暖一些的衣物。

杜渐微道：“哦，她倒是消息灵通。”

楚彧和谢明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看样子两人谈崩了就是。

她摇头笑了笑，谢戾这一手当真是简单粗暴，却又十分有效。

“霜降如何了？”杜渐微看着雁榆倔强的忙活着的小背影，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东西明明对自己提了追星很有意见，偏偏又憋着不说，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实在可爱。

“唔……”雁榆皱着眉瞪着杜渐微的衣物箱好半晌才回过头来回答道：“昨夜回来就发高烧，好在被子里捂了一晚上喝了药，今早烧退了，只是人还没有醒。”她老老实实的说。

虽然雁榆也不喜欢霜降，甚至觉得她昨夜一个人躲起来的行为甚是讨厌，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相处了一段日子，此时看到她浑身发热的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模样颇有些不忍。

杜渐微拖长了音调“嗯”了一声，浅笑道：“霜降病了，只怕夫人该是急了。”

雁榆不知道霜降病了跟夫人有什么关系，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杜渐微的衣箱上放着，忍不住道：“小姐，你的大氅丢了可怎么办，冬日只有那一件披氅，其余都是一些薄的顶多能挡个风，这可如何是好。”那件狐裘是风先生送给小姐的，穿了好几年，小姐恋旧不舍得换新的，这才年年冬日都披着那件。

雁榆一拍脑瓜，昨天小姐被那刺客带走，大氅挂在梅树花瓶，还沾着不少血迹，只怕早就被衡阳官府给处理走了，哪里还能找得到。她的小脸耷拉下来，满脸的委屈。别说小姐了，就连她也对那裘衣有感情了！

杜渐微也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丢了就是丢了，再怎么难过也于事无补。她看着雁榆一脸郁闷自责的模样，温声道：“丢了就丢了吧，正好新年，你替小姐再去买一件就是。就当做是辞旧迎新了。”她想了想又道，“你将追星唤来，我有事吩咐你们。”

没了外披，杜渐微只得多添了两件厚衣，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不过她脚崴了，也没有多余的功夫会出去走动就是，呆在里屋倒也觉得还好。

雁榆将追星喊来，但听杜渐微道：“晚些时候雁榆带人上街去置办一些新衣零食给院里，既过了年，我们院里也不能太过寒酸了。然后去赶月那边领些银票，上钱庄去兑成现银，用红纸包一包，算作小姐给你们的压岁包。”

追星一听有新衣服穿，有零食吃，还有红封拿，喜不自胜，连声喊着谢谢小姐。再一看雁榆却没什么反应，反而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追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说现在也是一等丫鬟了，这个时候反倒没有雁榆显得沉稳冷静，有些丢脸。

她略微克制了一下，仰起头问道：“那小姐，要不要追星陪着雁榆一块儿去？”到时候她能挑自己喜欢的新衣买，想想都觉得开心。

杜渐微摇头道：“我有旁的事让你办。”

闻言，追星心中略有些失望，忍不住低下头斜了雁榆一眼。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鬟，却被小姐派去做这么重要的事，反倒是她没有被委以重任，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事应该交给她来办，让雁榆去跑腿那才妥当呀！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领略过杜渐微的厉害之后，追星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未敢将这话说出口。

看出追星心里的不平，杜渐微神色未变，眉目平静，缓缓道：“我前些日子买了件玉观音，今日初一，却因脚伤不得走动。你替我将这观音给老夫人送去，说些好话，顺便代我去向父亲请个安罢。”

这话一出，追星刚刚的失望全都变成了惊喜，那张本就明艳娇俏的脸蛋因为喜悦变得红粉绯绯。

去给老夫人送礼！去给老爷请安！她虽是家生子，可是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老爷老夫人几次，在主子面前露脸这么好的机会，杜渐微竟然派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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