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造访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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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炎将马套好，慢悠悠地跟着一行人群往汲水县里走去。

他们原本是计划不动声色地观察汲水县的难民们救治的情况和房屋搭建的进度，谁知负责治理汲水县的官员却像是耳朵和眼睛长在了村子门口似的，在杜渐微和楚彧等人进县的同时就从后方县里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不知皇长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那官员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大腹便便，颇显得有些雍容。只是他那张没有什么辨识度的脸上还挂着两个不浅的黑眼圈，像是为了最近救灾事宜十分操心劳累的模样，皱纹横生。

杜渐微漫不经心的抬眼，将这中年官员的脸和印象中的某张脸重合上了，似笑非笑。

“诶，不知者无罪。”楚彧大气的摆了摆手，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王炎插嘴笑道：“冰天雪地，莫名其妙来了一群人，这位大人倒是机灵，一下子就看出是皇长子殿下了。”他看似毫不经意地笑了笑，意有所指。

楚彧忍不住皱眉看了他一眼，心中对杜渐微身边这个长相平凡的侍卫越来越好奇。不知怎么的，这个侍卫总给他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不像是亲切，更像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同时，王炎所说的就像是点醒了楚彧什么一样，楚彧的脸豁然就板了下来，语气严厉道：“说的是，你倒是消息灵通。”

他们这次突然出来，为的就是突击检查看看官员们是否有尽心竭力地治理灾情。除了杜长融以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杜渐微所坐的马车也只是普通的马车，并没有杜家的标识。

这官员能在他们进县的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到了之外，甚至能直接点名他们是什么人，摆出这副谦卑谄媚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生疑窦。莫非这汲水县有什么问题不成？

那官员脸一苦，连忙摇头想要解释。

一直站在杜渐微身边的杜舜英却在这时向前一步，对楚彧说道：“殿下误会了，徐伯伯是看到了我才知道殿下正是近日住在杜府的皇长子殿下。更何况殿下仪表不凡，威武赫赫，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又怎会见面不识呢？”她今日着一袭红衣，端的一个明媚张扬又充满活力的模样。在此时安静如斯的汲水县更显魅力。

若非杜渐微瞥见她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捏了又捏的样子，当真就以为徐良是因为看见了杜舜英所以才知道来人是皇长子楚彧。

她轻声笑道：“早闻二姐在书院与徐知府府上的公子徐松关系好，原来倒是真的。”

杜渐微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瞥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中透着一丝揶揄和暧昧。

杜舜英咬牙，暗恨杜渐微逮着个把柄就疯狗似的攀咬自己，自己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否认，说自己跟徐松关系一点都不好，否则就等于是推翻了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她只得牵起嘴角强笑道：“妹妹来的晚了才有所不知，我与大姐和徐公子同窗数年，徐伯伯又是爹爹的属官，自然是相熟的。”

徐松被杜舜英一席话解了围，连忙点头承认道：“二姑娘说的是。下官方才正是因为看见了二姑娘，且殿下身为龙子，自是威武，光站在那一袭风度就另他人黯然失色，自然是认得出殿下的。”

楚彧被拍了马屁，心情微妙，面上仍故作不吃这一套地点了点头，冷道：“是么，如此便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大人做了什么亏心之事，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便是感觉胆战心惊呢。”

他没有理会徐良接下来要说的话，甩手往县中走去。

“既然来了这儿，那便请徐大人带路，让本殿看看你治下的灾情如何了吧。”

徐良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跟着楚彧走上了各条街道。

原地，杜舜英见侍卫都跟着楚彧走远了，方才恢复自己的真面目，暗暗瞪了杜渐微一眼道：“你不要再无端搬弄是非，灾情治理本就是爹爹负责的，是杜家的责任。届时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杜家谁都讨不了好。”

她娇眉倒竖，表情显得有些泼辣。

此时原地只剩下杜舜英和杜渐微，还有王炎三人，倒是没有其他的人发现杜舜英的表情神态与刚刚娇俏动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杜渐微好笑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挑眉道：“能出什么岔子？二姐难道知道些什么么？”

她看着楚彧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身后一本正经站立的王炎。若要说风度，楚彧的仪态风度远没有自己这个小跟班来的正气又傲然，只可惜了这张脸。

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杜舜英，杜舜英本就看她不怎么爽快，眼下因为心虚更是厌恶。她冷嘲道：“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不要忘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治理之法也是你杜渐微提出来的。到时候真的出了岔子，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你！”她撂下狠话，随即头也不回地跟着楚彧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飞奔的背影就像是一只捡到了米粒的麻雀，带着一些不堪大用的骄傲，还有一丝将万事执掌于自己手中的嚣张。

王炎皱眉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自己的顾虑和怀疑说出口。

杜渐微与杜舜英关系再怎么不好，说出去也是同父所出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他只不过是个外人，没有这个资格对着她们的关系指手画脚，即便杜渐微自己同样十分讨厌杜舜英也是一样。

杜渐微看了他一眼，莲步轻移，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

“殿下请看，”徐良带头走在队伍的前方，尽心尽力地为楚彧展示自己治下的结果。“这儿是正在重建的房屋，用的则是月前朝廷刚刚拨下的灾款。”

他指着一片正在搭建的石砖屋子说着。那片房屋连绵几百米，皆是由衡阳郡定点的砖厂烧制而出的青色石砖搭建而成，看上去十分的坚固漂亮。

“下官虽主要负责的官府不在汲水县，但也知道汲水县在衡阳城附近算是比较生活比较落后的一个县城。先前雪灾之所以会压垮房屋，也是因为汲水县还没有来得及造砖石屋子，多是石头混合着土木所搭建出来的简陋房屋，不保暖不说，稍有大的风雨便容易屋毁人伤。”徐良负手站立在那片还在建造的屋子前，满脸的感慨。

“所以去年的大雪初落，毁了不少房屋田地，致使诸多百姓流离失所。”他摇了摇头，模样显得有些伤感。不过转而那些伤感就被自信和骄傲所代替，十分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峰回路转”。“不过今年开始就不一样了，陛下仁德，派殿下送来赈灾银两。在下官的合理运用和搭配下，特地选用了这家砖窑厂所制的青砖，厚实坚固，雷打不动。待盖好之后，日后再有较大的雨雪也不会再损毁房屋半分了。”

楚彧瞥了一眼那些房屋，问道：“可有百姓已经住进成品的屋中？”眼前这些还在搭建的屋子正如徐良所说的一般，看上去十分的坚实。不过汲水县若全是这些在造工程，那受灾的百姓全都住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后头的杜舜英和杜渐微已然跟上。汲水县此时全是难民，姑娘妇人皆是面黄肌瘦，哪里见过这般水灵动人的漂亮姑娘？一个个在建屋子的工人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不掩其中惊艳。

“放肆！”徐良瞪了他们一眼，将工人们吓了回去，对楚彧点头道：“有的有的，有部分房屋已经搭建完毕，难民们都在那处休憩着呢。虽是拥挤了一些，不过在新家造好之前，也碍不着什么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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