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人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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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与春闱过后，书院的作息逐步恢复步入正轨。每逢初一十五便是书院的休沐日，可允学子们回家几日。

杜渐微原本没打算回杜府，但是想到追星与霜降二人呆在朗园中也不知如何了，便在杜舜华准备好回家的时候随之一起坐上了马车。

开了春，积雪消融，多是绵绵春雨，山路难免显得有些湿滑。好在碌仲山矮小，没多久便结束了胆战心惊的山路，踏上平坦道途。

城郊的难民们在官道沿途的田地中忙碌地播种，期待着今年秋收能够获得好的收成，在冬天来到之前能够囤积粮食，再不发生去年冬天的灾难。因衡阳郡是雪灾灾区，是以楚京那边下旨来，减免衡阳郡两年的赋税，让这些刚刚重建家园的难民们能够好好的休养生息。

作着杜府标记的马车悠悠扬扬地从官道上路过，正在耕种的百姓们纷纷挥手致意，以表达自己心中对杜府的感谢。

自从那日杜舜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杜渐微就少有再碰到她的时候，仿佛杜舜华刻意躲着自己一般。不过没两日她就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面不改色地上着自己的周易课，还时不时地引荐仰慕杜渐微的女学子来同她认识，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好姐姐的形象。

杜渐微不甚在意。杜舜华怎么说也是周氏的女儿，再如何单纯也单纯不到哪里去，她也并未将杜舜华放在心上。

回了杜府之后，杜渐微先是被杜长融唤去了书房，旁敲侧击地询问杜渐微估摸着楚京那边何时会给他一个说法，顺带着提及了杜渐微的嫁妆，说自己是刚刚才忙完难民们的善后事宜，这两天已经在着手准备着将她的嫁妆整理出来交到杜渐微的手上。

杜长融心中对楚京那边的消息焦急万分，杜渐微可以理解。杜长融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待着父母给自己夸奖的孩子，任谁都会对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的赏赐有所期待的。只不过杜长融期待的却并非是金银钱财，而是一道将之调任升官发财的旨意。

从杜老太爷任性的将家搬到了衡阳开始，杜长融每日每夜都在期待着何事能够回楚京去，做那真正的人上人。

从杜长融的书房出来，杜渐微又被杜老夫人叫去了她的院子，先是假模假样地询问了杜渐微在书院的行为举止，叮嘱她虽为庶女，但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杜家的门面，在外切莫不可以给杜府丢脸。

杜渐微猜测兴许是周氏又在杜老夫人面前煽了什么风点了什么火，乖巧温柔地回答自己省的。随即就听到杜老夫人要求杜渐微为杜腾逸算上一卦，算算他此次春闱的成绩如何，再算算半年后的秋闱是否能够高中。

每年春闱皆是二月初一大考，三月初一才会批下成绩，放榜告知众学子们。秋闱则是三年一考，需得赴京赶到。杜腾逸这次赶得巧，恰巧就轮到三年一度的春秋两试并在一年，若是对有信心的学子来说，便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圣听的绝好机会。

杜渐微哭笑不得，只道：“没有几日就会放榜了，三哥哥兴许现在正忐忑慌张，老夫人何须再给他多添压力？不如让他安安静静地多复习几日，即好准备半年后的秋闱罢。”

不得不说杜腾逸虽然有周氏这么个浮夸的娘亲，但是他本身勤苦好学，聪明机智，春闱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杜老夫人却并不满意杜渐微这样的回答，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她几句才允许杜渐微离开自己的院子。

好不容易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杜渐微方才晃晃悠悠地回到朗园。

朗园人少，加之园子大，花草繁盛，怎么都显得有些冷清了。

雁榆将杜渐微身上披着的披风解了下来，安置到一边的架子上，却是摸了一手的灰。她顿时脸就黑了，不顾情面地拉开门插着腰喊道：“追星和霜降两个人呢？！怎的小姐回杜府几个时辰了，她们连人影都没看见？”回到朗园清清冷冷除了护院半个人影都没看见也就算了，她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发现小姐的闺房都不像个样子，让雁榆怎能不生气？

她虽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但好歹也下山跟了小姐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多少也变得有些泼辣。雁榆心想，小姐这么温吞好欺（？）的性子，若是她再不泼辣一点为小姐多多着想，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骑到小姐的头上来呢！就好像是现在的追星和霜降。

院中一个杜管事安排专门打理花草的园丁闻言，站在院中讷讷回道：“两位姑娘许是不知道小姐回来的消息……还在休息吧？”他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低下头眼珠子转了两圈。

那两个丫鬟他就不说什么了，平日里两人拌嘴也就算了，吵起架来还要拿他的花草泄愤。他是得罪不起那两个姑娘，但是他可以跟小姐告状嘛！

“反了反了！”雁榆听他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直勾勾地就朝着屋外头冲了出去，直奔后面丫鬟住的小厢房。雁榆不发威，一个个还当她是病猫不成？

小姐的被褥是她走的时候就收拾好的，其他屋中所有都跟她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桌子也不擦，书架也不擦，怎么的，一个个都放着等着她回来收拾么？

杜渐微见雁榆人小老成地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叫住正在默不作声地擦拭桌子和椅子的赶月，温声道：“去看着她些，到底年纪小，别被人欺负了。”

“是，小姐。”赶月点点头，小心仔细地将擦过桌椅的抹布放在门口的小桌上，随即小跑着跟了出去。

果然，杜渐微的顾虑是有必要的。不过雁榆却不是被人欺负的那个，而是欺负人的。

只听几声尖利的叫喊，杜渐微眉头微跳了跳，抬步走到门口，就见雁榆一手拖着一个将人从后头的厢房里拉了出来。

她身量矮小，穿着杜渐微今日在回程途中刚刚帮她买的新的嫩粉色小袄，头顶两个包包头还有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无一不显露着雁榆本身作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的天真烂漫与活泼。

如果这个活泼的小姑娘不是左手揪着一个姑娘的耳朵，右手攥着一个姑娘的头发，将她们二人从地上拖行到杜渐微的房门口的话。

别看雁榆长得矮小，年纪也不大，她七八岁就跟了小姐，在回杜府之前小姐身边只有她一个丫鬟。在云吾山上的时候更是小到搬东西提水，大到劈柴伐木，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什么脏活累活没有做过？她力气大，做的活多，饭量也是常人的几倍，虽是生得一副人畜无害的娇憨脸蛋，但谁要是敢小看她，那谁就得倒霉。

追星和霜降两人明显就是小看了雁榆，所以此时才会被她轻而易举地拖出一副狼狈之态来。

春日里阴雨绵绵，雨虽不大，但朗园中多是湿漉漉的景象。杜管事将朗园整改的精致又葱茏，树木花草繁多，院中泥沙也不少。

追星那条明显是崭新的裙子此时被雁榆拉扯着头发在地上拖行，早已是一片泥泞脏污，完全不能看了。她的裙摆被旁边所种的花枝挂到，“撕拉”一声就破了一大块，露出了白花花的小腿来。

园丁吞了口口水，转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时不时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小姐是怎么发作这两个丫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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