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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大亮,雪就停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牛家村那些窝了一晚上的牛头人纷纷从屋里钻了出来。
先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们踩着嘎吱嘎吱的雪,急急忙忙跑去上工。
之后,膀大腰圆的妇人拿着扫帚、木锨,在屋外呼呼嚷嚷地清理积雪。
很快,孩子们也开始在屋舍之间叽叽喳喳,但户外运动变成了争抢茅屋下的冰挂,团雪球、打雪仗。
然而在这一片喧嚣之中,村头的一座小院里却静悄悄的。
没足深的雪,厚绒绒铺在那里无人打理,显出几分落寞和寂寥。
只有院中那几道凌乱的脚印,能看出曾经有人外出行动。
一向勤快的铁匠牛三斤和他那个乖巧伶俐的儿子,此刻都没有在院子里忙活。
让人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忽然,
“咳咳——咳——咳——咳——”
小院正堂的茅屋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一声紧似一声。
似乎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咳嗽声刚一放缓,就有人说:“师傅,让我去——退个婚吧。”
那声音尚带着几分童稚,清脆如磬,语气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说话的正是牛小二,臃肿的冬衣掩饰不住单薄的身体。他完全没有牛头人雄壮的样子,连双角都干枯纤小,仿佛不是真的。
然而,他却有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起碧波粼粼的秋池。
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乱蓬蓬的,犹如雪后的杂草堆。头上没有角,看样子是个人类。
听到少年的话,老人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喉咙里嘶嘶做响。让人不禁怀疑,是否院中打铁的木棚下那个漏气的旧风箱,被谁塞到了他的肺里。
老人急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身前用力摇摆的双手表达着他的反对。
少年赶忙把老人扶起,轻轻地捶背,又引来一阵阵撕扯着喉管的咳嗽。
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小二别闹,你都没有订婚,上哪里退婚去?”
这话好有道理!
说话的人虽坐在低矮的木墩上,仍如小山一般。他身材雄伟,四肢健壮,粗大的双角挺拔有力,角尖直指着屋顶,自然是牛头人铁匠牛三斤了。
天寒地冻的,牛三斤却只穿着单薄的粗布葛衣,一只脚上挂着个木底草鞋,另一只裤管空荡荡的,露出一根小碗粗的木棍。
牛三斤一边说话,嘴巴里一边缓慢而有力地咀嚼着什么东西。
“老爹你多虑了,没有订婚,咱们还不能找家姑娘先定下?然后就可以退了。”
牛小二的话十分荒诞,语气中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别说那没用的。”
牛三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看你的角又瘪又干,最近是不是没好好练功?可不能落下!哎你看我的角,再看看我的发际线,壮角又生发……”
牛小二没回应练功的事,只揪住退婚不放。
“怎么是没用的?谁家父母不望子成龙?哪个少年不做一飞冲天的白日梦?退婚这事,大有可为!”
牛小二说得煞有介事,但还是下意识摸了摸额上有些干枯毛糙的小角。
这几天,他得了件损坏的日用法器,上面的符纹和法阵虽然残缺,却很有意思。没事的时候,总是爱不释手,反复把玩摸索。又从中遇到几个费解之处,此时师傅患病,无人解惑。牛小二一心想要解读清楚,便只顾得熬夜,忘记练功了。
“俺不大明白。”
牛三斤摇了摇大脑袋,双角在空中舞起一阵清风。
“我说的是那个……就是那个……转运法事啊,老爹!”
“遭一次退婚,旺十年大运;听一声废柴,顶三载苦功?”
牛铁匠瞪大了牛眼,翻起了鼻孔。
牛小二点头道:“是啊,是啊。我虽然年幼无知,也不会相信这些浑话!只是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迷信它。所以,咱们的机会就来了,老爹。
“你想下,若我对外宣扬只须赔些银两,就愿意跟人做退婚掴面的转运法事,还不被那些父母挤破门槛?能收多——少银子啊!”
说到银子,牛小二的声音都忍不住轻飘飘起来。
“嗯——”
两道白气从牛三斤宽阔的鼻孔中冲出,消散在雪后冰冷的空气里。
这孩子想干嘛?
牛三斤警惕地绷紧了青黑的老脸,额头拧起肉疙瘩。
床上老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长满折皱的手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在摆动,还是颤抖。
作为经历了漫长生命的长者,他当然知道什么是退婚掴面的法事。
这世间,流传着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
故事的主角年轻时平庸不显,被未婚妻斥为废柴,受到当面退婚的羞辱。
却不想这位年轻人从此气运加身,鱼龙变化,成就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成为无数人崇拜的大英雄。
因此,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世间就有了‘退婚掴面,三斥废柴’的法事,也有人称之为转运祭礼,据说能让人得到故事中那位强者英灵的庇佑,减损退婚者的气运,极大地强化到被退婚人的身上。
牛小二想要当的,就是这被消减挪移气运的倒霉退婚人。
为什么要这样?不用问,还不是为了给他这个药罐子师傅凑钱治病么!
法器维修匠老高是看着牛小二长大的,牛小二不止是他的徒弟,更像他的孙子。今天却眼见他要用自己的未来做赌注,为自己换药钱。
越是看见牛小二故作轻松的样子,老高心里就越是刀割般的难受。
老高曾是一位游方的法器维修匠。
那年冬天,老高路过牛家村,背着磨掉漆的工具箱,敲着枣木梆子,吆喝着号子,在小村的巷陌间游荡。
生意没接到一单,却病倒在突如其来的风雪里。
牛三斤的铁匠铺收留了他,为他请医抓药,将养身体。
那年,牛小二只有六岁。他年纪虽小,却也围着老高有模有样地奉药服侍,非常用心。
老高很感动,可惜年纪大了,身体伤了元气,病时好时坏,一直无法痊愈。为了表示感谢,老高决定留下来收牛小二为徒,教他识字,学习法器修理。
一晃五年。
老高随身带的几块灵石和些破旧法器材料,都变卖干净换成了各种草药。
牛三斤铁匠父子俩原本温饱有余的生活也重新返贫,若非牛小二学会些法阵维护的手艺,连平时晚上用来照亮的简单法器夺日灯都点不起。
虽然如此,老高的病却毫无起色,甚至越来越重了,直到今早,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醒来后说话也有些困难了。
老高心里一直在挣扎。
小二还是个孩子,也许他根本不明白“退婚”这件事的严重性。
世俗是一把最锋利的刀,能把最坚硬的汉子,削刻成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世俗不止能修理人,也能杀人。
现在去做这退婚的法事,气运是否会被挪走倒在其次,但一定会被人看不起的,成为日后被人羞辱的污点,将来一辈子在人群中都抬不起头!
牛小二还小,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牛小二如此聪慧,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也许,他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可……
想到这里,老高的热血就蹭蹭地往头顶窜。
想要劝说,话到喉咙里,却全都变成了咳嗽。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急躁起来。
这样不行!
这样不行!
长此以往……
这个娃娃就毁了!这个家也毁了!
我要不要把那些教给他?学会了那些,他们以后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这几年来,老高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问自己同一个问题。
可这些技艺,我曾发誓不外传。
但是,发誓又如何?我又不是第一次违背誓言!
然而,这些技艺可能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可在这个地方,谁又可能认得出来呢?
或许我可以把它们拆开打散,改头换面,可以只教给他一部分……
老高还在挣扎,他想努力说服自己,可是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让他害怕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说服了……
“退婚?打人耳刮子?”
牛三斤不再沉默,“小二你一定听说了啥吧?”
“没……啥啊。”牛小二的回答有些底气不足。
“前几天来找俺打铁镐的狗剩讲,猪笼寨的朱老爷,刚给他儿子做了场转运的法事,那小崽子立刻就当上了仙余山护榄营都头。女方得了五十两银子!要俺看,消减气运,影响一辈子,可不是小事,给他娘的多少两银子也不值!”
讲到最后,牛三斤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厉。
但牛小二显然没有被老爹的几句话说服,辩道:“鬼才信那套鬼话!如果这法事有用,满天下跑的就都是奇人了。咱家需要这些银子。这几年,师傅的病一直不见好,天气一凉就加重。今天早上那情形,若非发现的早,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师傅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赶紧买点好药。”
牛三斤无奈地摇头,或许是因为担心,平时不爱说话的牛铁匠,今天的话却特别多。
“憨皮犊子!老爹还有力气,还能打铁挣钱,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
“老爹,靠你打铁,多久才能攒够五十两银子?”
“小犊子!”
牛三斤愤怒地摘下脚上的草鞋,举在手里,指着牛小二骂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老爹!”牛小二倔强地抬起头,“方才郎中说了,若不能买到灵草,最少也得一支百年的老参配药,不然开什么方子也没用,恐怕,恐怕师傅他老人家就……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说到最后,牛小二清澈的眼中涌出晶莹颤抖的光,让一向自命坚强的牛头人汉子看了也觉得自责和心碎。
老人已不再摆手,换做拼命拍打着床边。
牛三斤长叹一声,扔了鞋子。
牛小二紧紧攥住师傅干瘦无力的手,扭头不敢看师傅愤怒责备的目光。
老高的手刚开始还奋力挣扎,但越来越弱。
没过多久,便戛然安静了下来。
牛三斤和牛小二的惊呼立刻透过窗棂传了出去,惊飞几只在屋檐下取暖的鹰嘴雀。
……
“老爹,我确实听说朱老九家的事了。他还想为女儿再办一场转运法事,现在正在招募愿意行礼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去。”
牛小二望着牛三斤,语气坚硬得像石头。
牛三斤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老高,又看了看满脸决绝的牛小二,喉中发出妖兽狂怒般长长的嘶吼。
院中树枝上的积雪,在怒吼中瑟瑟飞泻,如倾撒的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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