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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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在潭边远眺着能量波动的地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能量散发处，终于引来了一股犹如冬日里的刺骨冷风，不知不觉间，使得周遭环境比之以往更为清冷和萧瑟。</p>

<p>幽冥潭本来就以寒冷而闻名，但是和现在相比较，那犹如一个天一个地，不可同日而语。</p>

<p>影老的眉头一直紧皱着，而他的目光，一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青色卷轴，似乎周围的变化，并不能引起他的重视。</p>

<p>感受到温度的骤然降低以及那刺骨的冷风，莫殇的内心也是有点震惊，这个阵法果然神奇，居然可以在这种环境下，聚集到如此冰冷的寒气，而且看眼前的情况，接下来将会越演越烈，也不知道创造此阵法的强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单纯借助玄妙的卷轴，便能逆转万物，这般手段，着实了得。</p>

<p>掺夹着冰屑的风旋，在天地间任意戏虐，渐渐地，连幽冥潭外的森林，也开始受到感染，偶尔传来妖兽的低吼以及急促的移动声音，明显连妖兽也抵受不了这股寒意，不得不选择退避三舍。</p>

<p>抵御着寒气的莫殇，目光微抬，看着眼前的影老，他是由衷的佩服以及感激，为了自己，影老不惜开启如此强大的阵法，而反观其慎重的脸色，可以想象得到，即便强如魂圣，对于魂力的消耗，也是极大的。</p>

<p>“师父，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此时的莫殇，心中默默起誓道。</p>

<p>慢慢的，青色卷轴散发出的寒气终于稳定下来，见得此情此景，影老稍舒一口气，手中却是一点不含糊，心神一动，手中的血色令牌似乎接受到指令般，突然金光乍现，下一刻，影老的手用力一抬，那枚令牌却是瞬间跃空而起，直奔着青色卷轴而去。</p>

<p>“玄门，开。”影老大喝一声，手中飞速结印，而在这般驱使下，令牌没入了青色卷轴中。</p>

<p>令牌刚消失没有多久，青色卷轴猛地一颤，而随着这番颤动，以其为中心的十丈内，突然银光闪耀，一道道玄妙的银线，在潭面上交织，一条条银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彼此连接在一起，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阵法。</p>

<p>莫殇远远看去，被眼前的绚丽惊到了，而在这般远观下，他发现在阵法中心，赫然便是一个“玄”字。</p>

<p>“现在阵法已经开启，我待会会送您上去，切记，在阵法中，你服下丹药后，只需要固守本元，去感受药力即可，且不可使用魂力。”影老侧身过来，语重心长的再次嘱咐道。</p>

<p>“师父，我会的。”莫殇也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应答道，但是眼神，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和执着。</p>

<p>“嗯。”影老慎重的脸色缓了缓，只是嗯了一声道。</p>

<p>话音刚落，影老也不迟疑，他示意莫殇走向前方，而当得莫殇刚走出不远，他的大手一挥，一股魂力便是在他手中涌出，直朝着莫殇而来。</p>

<p>莫殇在这股魂力的裹挟下，身体如离弦之箭，直朝着阵法中心而去，当他进入了阵法处，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进入了一个冷窟，冰冷的寒意如附骨之疽，好像要把他体内的血液也要冻结一般，若非有着影老的魂力阻碍了部分寒意，莫殇可以想象得到，现在的自己恐怕会变成一个冰人。</p>

<p>几个呼吸间的时间，莫殇已经落在阵法中心处，当他的双脚稳稳站在阵法上方，并没有如想象中触碰到湖面，阵法如同在湖面上筑起了一面坚实的透明地板，让莫殇如履平地。</p>

<p>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是莫殇却无暇思及这么多，二话不说，他忍受着寒冷，按照之前影老的吩咐，盘膝而坐，然后取出破魂丹，看着手上的丹药，感受着其中缓缓散出的精纯药力，心头却是涌现了一股莫名的情绪。</p>

<p>稍微整理了下思绪，莫殇将心中的杂念祛除，握着丹药的小手，缓缓张开，然后把丹药送到嘴边。</p>

<p>“我来了。”不再迟疑，莫殇咕噜一声，便把丹药服下，整个人如老僧入定般，静坐在阵法中间，双眼一闭，去吸收着药力，而正在此时，一直保护着莫殇的魂力，也如云烟般，瞬间消散。</p>

<p>当魂力消失的一刻，阵内的寒气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对象一般，居然蜂拥的朝着莫殇而来，不消半刻时间，莫殇早已被凝结起来，着着实实成为了一名冰雕。</p>

<p>破魂丹不愧为五品丹药，其中附带的属性之力，瞬间便走遍莫殇的经脉，而随着这种力量的不断运转，莫殇的身体似乎要炸裂一般，经脉被肆意冲击，若非他的身体足够坚韧，相信只是这单纯的冲击，都能把他变成废人。</p>

<p>肆无忌惮的能量，毫无规律的在莫殇身体游走，正是由于这般，莫殇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从外观去，可以发现，此时的莫殇，身体隐隐发出了红色的光芒，而且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这种红芒更是越演越烈，到得后来，把本是白色的冰雕，渲染成了一座红色水晶石，和阵法内的寒意形成鲜明的对比。</p>

<p>“一定要撑住啊，只要经得住破魂丹的洗礼，日后的你才会走得更远。”见得此景，在潭边远眺的影老，也是不无担心的喃喃道。</p>

<p>“好热。。。”虽则莫殇的身体早已被寒冰所冻结，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体内丹药的霸道，若非有着寒气的抵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受到这种如同熔岩般灼烧身体的感觉。</p>

<p>只是数个呼吸间的时间，莫殇的头脑已然被痛苦的意识占领，他终于是体会到了影老口中的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心中只是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p>

<p>冰冷的寒气和肆虐的药力，不断在冲击着莫殇的身体，他虽然极力想保持清醒，但是现在的他，着实是无法抗拒这种双重打击，渐渐的，他的精神进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仿佛自己的灵魂出窍了一般，有的只是那虚无缥缈的感觉。</p>

<p>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的莫殇，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此时的他两眼迷茫，在这片不知道是何许处的世界漫无目的的游荡。</p>

<p>莫殇不断的前进，想要走到尽头，但是这个世界给他的感觉，那就是无穷无尽，根本没有所谓的终点，不过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还是不停的向前迈进。</p>

<p>就这样，莫殇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也不知道在这迷茫的世界走了多久，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p>

<p>出现在莫殇眼前的，是一道耀眼的白色光门，刺眼的光芒从门中不断发出，而远远看去，门内如同一个漩涡，似乎是通往哪里的一样。</p>

<p>莫殇不假思索地便向着这道门行去，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p>

<p>一脚踏进这道光门，莫殇的精神为之一颤，他整个人犹如被卷进了风暴一般，脑海中不断浮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到得最后，这些零碎的片段，相互交织，编织成了一幕幕熟悉的光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p>

<p>“小殇，你有着绝佳的修炼天赋，希望你不要懈怠。。。”一名脸色严肃的老者，语重心长地对着莫殇嘱咐道。</p>

<p>“是，师父。”莫殇单膝跪地，语气诚恳的回答道。</p>

<p>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本是严肃的神色变成了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自豪感。</p>

<p>“师父。。。”看着眼前的一幕，莫殇的心头涌出了一股久违的亲切感，不为其他，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老者，正是他上一世的尊师——乾坤老人，他想走近一点去端详老者，但是当他刚想靠近，眼前的情景倏地一转，已然变成另外一个画面。</p>

<p>在一个人声鼎沸的演练场上，有着一个宽大的比武台，莫殇手执一柄银色长枪，傲然地站在这个台上，而他的对手，同样是严阵以待。</p>

<p>“这是。。。”看到此景，莫殇的心头想起了当年景山台上为夺“星斗千机诀”的前尘往事。</p>

<p>这个画面并没有停留多久，又是一变，而这一次赫然便是万雪山之战。</p>

<p>万雪山中，翩翩雪花如飘絮，这种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意境美。</p>

<p>莫殇依稀记得，在血狱神君施展了“亡魂之咒”后，实力暴涨，这个时候的他，早已无法对抗后者。若不是凭借着佛光洗涤的净化之力，极力压制了血狱神君，他也不能与其同归于尽，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是觉得尤为庆幸，而因此，他还得到了佛道的庇护，让其穿越至魂修大陆，相继附身于同样名为莫殇的孩子身上，让其继续以另外一个身份存活于世，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p>

<p>凡是种种，让莫殇有点惊诧和不解，上天的安排，似乎太令人匪夷所思了。</p>

<p>没等莫殇感触多久，画面又是一变，这一次，并没有出现莫殇上一世的画面，反而是这一世小莫殇的成长历程。</p>

<p>孤独的小莫殇，独自承受着父母双双逝世的噩耗，在莫家生活了十多年，在莫家后山的葬英陵上，他的自白，虽则极端，但也表露出他对父母的思念之情。</p>

<p>看到这一幕，莫殇的心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泛酸感觉，他从这具身体里，明显得感觉得到，小莫殇心中那种渴望父母关爱的强烈愿望。</p>

<p>莫殇神色有点伤感，虽然他不是这一世真正的莫殇，但是他已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因此，他也认可了这一世的父母。</p>

<p>画面到得最后，被逼无路的小莫殇从容一跳，只留下一句“我莫殇，从此不再为莫家之人，今日如若不死，他日必然卷土重来”在山涧中回荡。</p>

<p>感受着这一幕带来的无奈和恨意，莫殇的心头也是涌出了一抹杀意，杀人不过头点地，莫家人的做派，的确是有点过分了。</p>

<p>随着小莫殇这一跳，画面开始缓缓消散，前尘的历历，终归是要消失在时光的转轮里。</p>

<p>白茫茫的世界，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环顾四周，一片茫茫。</p>

<p>不过，在莫殇的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而这个身影正缓缓向其走来，待其走近，莫殇发现，那赫然便是“自己”。</p>

<p>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即便是活了两世的莫殇，面对着自己，心头也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p>

<p>“你好啊！”眼前的小莫殇，脸带微笑对着莫殇问候道。</p>

<p>缓了缓自己的思绪，莫殇也是回应了一句，道：“你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吧？”</p>

<p>“你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不过，现在的我只是这具身体所残留下来的一点灵魂回忆，能够和你以这种状态沟通，我也是心满意足了。”小莫殇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道。</p>

<p>“小家伙，你恨我吗？”</p>

<p>莫殇知道，虽然眼前的小莫殇只是一缕残魂，但是却有着独立的思想，而今，他怎么说也是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这让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或多或少不高兴吧？</p>

<p>沉吟了片刻，小莫殇却是摇了摇头，心中一片坦荡的道：“我的死，罪不在你，又谈何恨呢？若恨，我也是恨苍天，生我却又夺去我父母，让我孤零零一人存活于世。”</p>

<p>说到最后，小莫殇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悲恸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内心是何其痛苦。</p>

<p>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莫殇，莫殇并没有去出言打扰，他知道，当一个人伤心到极致时，有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更多的是需要时间去抚平。</p>

<p>静谧的氛围，只是沉寂了片刻，便是被小莫殇的话语打破了。</p>

<p>“真的很抱歉，本来我的时间就不多了，还在这里提及以往的伤心事，让你见笑了。”小莫殇收回了压抑的情绪，歉然的道。</p>

<p>莫殇微微摇了摇头，道：“以往的我，一直追求修炼，忽略了身边很多宝贵的东西，这一世，我希望能够把这些曾经失去的东西寻回，包括你的回忆。”</p>

<p>闻言，小莫殇淡然一笑，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是他还是能够从话语中感受到莫殇的真诚，因此，他也是点头道：“我相信你。”</p>

<p>莫殇的神色微微动容，心头也是稍稍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占据小莫殇的身体，也算是他的一块心病，现在得到了别人的原谅，他的内心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倒也让他轻松不少。</p>

<p>“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我？”小莫殇踟躇了半晌，终于还是请求道。</p>

<p>“但说无妨。”对于小莫殇的请求，莫殇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p>

<p>“待你实力足够时，我希望你能回莫家祭拜下我的父母。”对于小莫殇来说，他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再回去祭奠自己的父母亲了。</p>

<p>“小家伙，我答应你，终有一天我会回去祭拜我们的父母。”当听得莫殇说祭拜“我们的父母”时，小莫殇也是有点失神，不过等他醒悟过来后，却是心满意足的笑了。</p>

<p>“谢谢你！”三字落下，眼前的小莫殇带着了无遗憾的笑容，身体化为点点荧光，慢慢地虚化。</p>

<p>望着眼前这一切，莫殇的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悲伤，男人与男人间的承诺，当以付诸行动来实现，只是他的口中，言真意切地默默祝福道：“一路走好，小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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