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二章 身心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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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顶梁柱都活了下来，而且个个都变成了可以在凡界横着走的存在。

没有一个人有劫后余生的幸运，心情反而异常沉重，哪怕不想活了的楚雪城也是如此。

如果不救他，杜萱琳就不会被迫引发飞升劫，从此断了长生路。

哪怕有一天他们能再次引发飞升劫，并飞升成功，前途也非常黯淡。

毕竟不管是谢磊还是杜萱琳，完全是以牺牲自己潜能为代价，强行步入渡劫期，大好前程，就这么给毁了......

“回去吧，师父。以后取消修妖科，没意义了......”

夏木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虽然变成了青狼，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没有人类那么丰富，可是他的痛苦，连幸存下来的那些孩子都看得出来。

他们纷纷围了上来，守着夏木轻声啜泣。

除了受到惊吓，更因为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就这么没了，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有意义！”谢磊断然否定，“等我处理完此间之事，你可以休息下，做做其他的事来缓冲缓冲，但是绝对不能就此打住。因为你承载着的，不仅仅是如楚上仙这样的高端修士的希望，更有无数渴望长生的人，也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修妖者，并非资质突出的人，资质太好，也根本没有修妖必要。

如上官映月这种实在要修的，如果不是因为赵极郸，他也绝对不会答应。

夏木的理念，并非是要推翻传统修行，而只是想给人类开辟另外一条修行道路而已。

如果不修妖，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连修行都无法踏入。就算有个别孩子运气逆天，最多只能在炼气期终老。

这是夏木给他们提供的可能长生的机会，也许他们懵懂无知，但是他们的父母却知道夏木的此番举动，对这些孩子而言，无异于再生父母。

哪怕他们最终一事无成，然而夏木却是圣上的弟子，还是首席继承人，光凭夏木弟子这个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我的问题，会给你一个交代。”楚雪城闷声道，随后抓起楚楚，直接遁走。

他心有愧疚，再呆在这里，只能无端增加夏木的烦恼。

带走楚望落，也是基于这层考虑。

也许从此，他再也不会逼迫夏木必须娶楚楚。

夏木对于楚雪城的离开，毫无反应。

谢磊知道，这些孩子的亡故，固然让夏木伤心，但是自己和杜萱琳从此断了飞升之路，却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

修妖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夏木太心急的，他想九阶妖兽更能促进他的修妖进度，这才选择了深入与世隔绝的万紫山脉。

这个思路，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九尾妖狐吞吐月华的量，不是一般狼族所能比拟的。

他的修妖进度，也因此而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一旦妖兽反噬，自己是否能承受这种代价？

之所以弄成这种无法收拾的残局，完全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

“未必就是坏事，连妖兽都会反噬，何况是那些人中龙凤。”谢磊试图开解谢磊。

可是这种开解，完全没有说服力。

正是因为人类太聪明，所以他们从头到尾都一直防备着内阁中的那几个狼崽。

恰恰是无智的妖兽，却极容易忽视。

严格说来，并不是夏木一个人的责任。

包括谢磊和杜萱琳在内，都没想到九阶妖兽竟然知道反噬。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充斥着让人无法理解的诡异之处。

妖狐反噬，已经让人措手不及。三十六头妖兽合击，而且是相互互补的妖兽合击，形成了完美无缺的必杀之势，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种情形，从来未在任何书中有过记载。

难道这些妖兽，迫于人类的压力，已经诞生了灵智了吗？

可是人类向妖兽宣战，不过才短短三十五年，乾丰宗掌握了先机，也才不过打下区区一个新安城，要论对妖兽的压迫，也并非那么急迫。

这种情况下，如果妖兽就已经具备了智慧，是不是进化得太快了点？

夏木依然缄默不语。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之大，可能仅次于当年骤闻毕风澜秘密之时。

谢磊拿他没办法，只好祭出时空梭，将众人装了进去，却唯独留下了夏木。

他和杜萱琳对视一眼，便微微运功，托起体型庞大的夏木，踏上一件飞行灵宝，朝着新安城的方向，缓缓飞行着。

见得夏木始终沉默不语，谢磊再次劝道：“本来我不该劝你，但是你的人生，如此漫长，不可能只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早就应该看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一直走下去。”

“我知道......师父，送我回时空梭，您们瞬移吧。”

他知道谢磊故意如此，就是想逗引妖兽来袭，然后大开杀戒！

他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谢磊要屠杀妖兽泄愤，能不能在确认了这件事之后再进行。

杀妖兽，他毫无负担，可是屠杀无辜的智慧生命，本质就变了。

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虽然九尾妖狐给了他重大打击，但是比起这种打击，更让夏木介意的是，假如九尾妖狐真的具备了智慧，它的反击，是不是不仅不应该排挤和憎恨，反而是一次悲壮的赴死？

如果真的是两种物种之间的碰撞，自己在其中扮演的，完全就是个极不光彩，且完全与他的做人原则完全相悖的反面角色。

通俗地讲，这叫信念崩塌……

……

妖兽突然具备智慧这种事，夏木虽然很意外，但是过后想起，其实也算是情理之中。

进化突变，几乎在每一个物种身上都出现过，比如地球上曾发生的行星撞击。

虽然物种大规模灭绝，但是同样有不少生物，比如曾经孱弱的哺乳动物，为了活下去，甚至在一夜之间，遗传基因就发生的突变，并顺利存活了下来。

自己向妖兽宣战，虽然看上去才只是刚刚开始，不足以引发突变性质的进化。

然而放眼三千凡界，就会发现，这种突变，怕是必然的。

凡界之间，并非是彻底隔绝的。

发生在其他凡界的妖兽大规模灭绝事件，必然会烙印进妖兽的传承记忆中。否则也不可能出现三千凡界的妖兽，进化方向虽然略有差异，但是主线却从来不会变化的现象。

尤其是这些被屠杀的妖兽，绝大多数都被搬到了玉衡界，那些通过仙人封印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足以让妖兽们感受到强烈的生存危机。

这种推论，是最合理的，却又恰恰是对夏木而言，最致命的！

不能说发生这种事，和他无关，毕竟妖兽被灭，和他直接关联，但只是被动效应。

如果这一切注定会发生，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么？

原来，我特么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

他们看错了无所谓，自己错了，真的无法原谅。

这种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的讽刺人生，才是夏木意志消沉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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