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三章 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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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恨天说得没错，他玩儿的那个什么补情，苏寒月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听得夏木说还要改形换体，自然便意识到莫恨天将此术传与夏木了。

要制造傀儡，就必须保证自己已经消失，否则这边有个夏木陪着某个痴情女子，那边还有个夏木在尘世间闹得风生水起，当人傻啊！

这种改形换体，基本上每遭遇一个女子，就必须使用一次。

为了避免撞车，比如于慧和楚楚之间，本来就熟稔，真这么玩儿，不照样得露馅？所以夏木还得制造一些意外，比如逃亡，比如隐居，还比如前往永远都隔阂开来的两个世界。

但是这只是夏木的初步想法。

他始终觉得，这样做，对于那个深爱自己的女修而言，实在太残酷了。

也许还不如直接告诉对方，我们不可能，从此以后彼此永不谋面，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大赤天面临的重大危机，容不得夏木在这件事上纠结，他们很快就商量好了对策，最终决定还是夏木和莫恨天一同前往。

苏寒月则负责镇守后方，一旦大赤天度过危机，立即送林可怡至混沌外救治。

苏寒月一开始是不赞同的，她认为自己和莫恨天出马，比夏木这个累赘要靠谱得多。

夏木对于累赘这种说法，显然是不认同的：“师娘，我可以读心。”

“此术弊端太大，最好别用。你没告诉他为什么？”苏寒月瞪了莫恨天一眼。

莫恨天陪着笑道：“只是猜测，我倒是觉得未必有那么严重，否则父亲大人会抹除此术，而不会流传下来。”

“那你总得挑明其间厉害，让他有所防备不是？成天算计来算计去，不嫌累！”苏寒月斥责道。

莫恨天委屈不已：“这哪儿是算计来，夏木这么聪明，他自己应该想得到不是？”

莫恨天的眼中，露出一丝焦虑，想制止苏寒月，却又非常明白，任何异常举动，会立即引起夏木猜疑。

一旦猜疑……

苏寒月看到了莫恨天的眼神，却并没有领会其意，反而狠狠地回瞪了莫恨天一眼，有点不依不饶地道：“想得到？他也充其量只是怀疑，连你都不敢修行，应该有极大弊端，但是你看他现在不是又用上了？”

“那成！夏木，你呆着，我自己去。”莫恨天心里一叹，只能认命。

来之前我应该把此事说清楚的，唉，哪知你老纠缠补情之事……其实也无所谓，迟早的事吧？

莫恨天只能这样替苏寒月开脱。

夏木只是觉得这是他们两夫妻在闹别扭，连忙打圆场：“师娘，我大概能想到弊端所在之处，不妨事的。”

“你想不到！”苏寒月打断他，“你是不是以为怕被人误导，抑或会上瘾？这种弊端，傻子都能克服！此术真正可怕之处，你有想过，是什么存在，能获知人心？我这么跟你讲，此术我生来就会，直到我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才有了今天！”

夏木脑子嗡地一声，意识到苏寒月之言所隐含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地道：“琬琰也会对不对?为什么她从未体提及？”

苏寒月轻叹道：“她和我，便如姐妹，某些秉性上，一脉相承。也许某一天整个世界都会背叛你，但是她不会。”

“是的，她不会！喜欢你，就是她的法则。”莫恨天握着苏寒月的手，不知不觉地收紧了一些。

“我知道，我不是怀疑琬琰，而是……而是……”夏木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又组织不好语音表达出来。

“是不是觉得为什么我还记得我天生就会此术，而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苏寒月问道。

“对对对！”夏木一拍脑袋，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思虑太多，有点心力交瘁，这么简单的事儿，还需要苏寒月来点明。

苏寒月道：“其实很简单。她不是遗忘，而是直接斩掉了关于读心术的一切。正因为她忘得比我彻底，她的资质虽和我不相上下，但是若论正常修行，一定会比我快很多胜过我许多。”

夏木非常认同苏寒月的这个说法。

为什么修士要化凡？不就是因为过去纷扰太多，思维也容易惯性化，精力容易分散，容易钻进死胡同。

化凡忘掉这一切，自己变成一张白纸，重新书写，从而走出一片新天地。

只不过乔琬琰采取的方式是斩掉这些记忆，永远也无法苏醒。

只是是得是失，恐怕就是见仁见智了。

至少苏寒月不会这么做。

“不是我做不到彻底遗忘此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念，我觉得那也是我曾经的生活，忘了那些事，我还是不是我，都存疑。”

这让夏木想起了盘古的记忆。

到底是记忆还在封存，还是盘古干脆把这些记忆给斩掉，只遗留了在他看来，对自己有帮助的记忆？

如果是后者，夏木在遗憾的同时，也许还会庆幸。

无法掌控一切，是焦虑源头，可是如果整个世界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是不是就会失去进取之心了呢？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盘古会留下读心术？难道不是让自己抉择，是否愿意想起那些遗失的记忆？

苏寒月说她生来就会读心术，而乔琬琰也是如此，不难理解。

因为她们都是天道化身！

天道啊，只要她想，有什么是她不愿意知晓的呢？

然而天道的弊端，才是苏寒月和乔琬琰拼命想要遗忘读心术的根源。

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

而且知道得太多，就必须要理顺其间关系。

理顺的同时，就会越来越失去自我。

因为你是天道，你必须视万物为无物，秉持公平公正原则而，任由世间按照其规则运行。

这是什么？工具而已！

自苏醒记忆后，夏木才意识到，修道修道，修到最后，天道就是想有七情六欲都不可能。

你只是规则的执行者，而非制定者，一旦因感情因素出现偏好，规则会直接废掉你！

所以，所谓天道化身，才是这世间最大傀儡！

她们都不想成为傀儡，所以才会极力摆脱这种桎梏，甚至主动表现出倾向，直接失去了天道化身的身份，从而丧失了很多能力。

这才是苏寒月也罢，乔琬琰也好，虽作为天道化身，却显得如此孱弱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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