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吐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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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欧阳家主醒来后，欧阳正浩坚持照顾了几日，倒是欧阳语柔日日往药房跑，慕楚前两日还好，后来真是不耐烦了，懒得应付这桃花劫，便推脱说自己需要闭关炼药，便每次都把欧阳语柔堵在门外。

欧阳非凡听欧阳正浩说冰公子能炼制神品丹药，便着急了，要欧阳非凡尽力留下冰慕楚，毕竟“你们差不了几岁，更有话题。”

拗不过欧阳非凡，欧阳正浩便日日拽着欧阳语柔往药房跑，可每每都要被堵在门外，冰熙只是不好意思地说：“公子在潜心炼药，还希望大公子不要打扰……”

就这样过了七日，欧阳正浩也知道了，慕楚大概是不愿意见语柔，第八日时便支开了语柔，自己独自去了药房。

“大公子，可用过晚饭了？”慕楚见他来了，便放下茶杯，从石凳上站起来，朝着欧阳正浩走过去。

“还没有，冰公子可要去喝美人醉？”欧阳正浩便叫一旁的守兵去备马车了。

“好。”慕楚温和地说着，脸上带着浅笑，冰熙在一旁看着，打了个哆嗦，慕楚这个表情，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慕楚打了坏主意。

——

酒楼中

欧阳正浩几碗酒下肚，脸上便有些泛红，二人说起话来语气也有些随意起来，慕楚大抵也能把握住此人的酒量了。于是慕楚伸手，给欧阳正浩倒酒时，丢了一颗白色的药丸进他的酒碗中，酒一浇下去，药丸便化开了。自然不是毒药，这还在椒城，慕楚还没那么嚣张。

欧阳正浩还没喝，想起一件什么事来，从胸口的百宝袋中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灵牌，推到慕楚面前，说道：“这是家父给冰公子的谢礼，以报答公子救命之恩。此后只要有需要，将令牌送到欧阳家，无论如何，欧阳家都必会出手相助。”

慕楚也不客气，道了谢，便将其收入囊中。

“欧阳家主应当还有别的事吧。大公子这几日如此频繁地来药房寻我，不可能只是为了这灵牌吧。”慕楚笑着端起酒碗，欧阳正浩自然也要陪，于是二人又喝下去一碗酒。

“冰公子，我便直说了。虽说在蒂壶之时，公子便已委婉拒绝了我，但我还是希望公子好好考虑一下。冰公子有如此才能，定是要被各大家族争抢，冰氏定是无法保全公子的，我欧阳家却可以给冰公子承诺。如若冰公子投在我欧阳家门下，我欧阳家定然会护公子周全，还会给公子足够的自由。”欧阳正浩倒是很诚实，只是并没有让慕楚心动。且不说慕楚有药谷两位爹爹护着，就算没有，哪一家知道自己的才能不会大力招揽，恐怕没有哪一家给的优待会比欧阳家给的少。

慕楚又倒了一碗酒，温和地说道：“大公子说的慕楚都明白，慕楚必然会好好考虑的。”

欧阳正浩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便又陪了慕楚一碗酒。只是没一会儿，头就有些晕了。

“冰公子你说句实话，为何看不上语柔？”欧阳正浩提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慕楚嘴角一扬，却是淡然回答道：“慕楚生性风流，是不愿意成家的。”说着，也不再倒酒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小菜，“是慕楚配不上语柔小姐。”

“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冰公子风流倜傥，自然是配得上，何况这男子有哪个不风流？……不对不对……”欧阳正浩又连忙摇了摇头，“语柔是我妹妹，又是欧阳家唯一的小姐，她的夫君自然是不能风流，语柔那个脾气，可是受不得的……”

慕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突然问道：“语柔小姐是欧阳家唯一的小姐吗？我记得上一回语柔小姐曾与我提起大小姐，欧阳羽？”

“那是我大姐，前几年便……”欧阳正浩的眼睛忽然有一刻失去了光彩，“……不过说起来，苏大哥可是我认识过的世家子弟中最深情之人了……”

慕楚眼中一亮，却淡定地问道：“苏大哥？”

“是苏氏东临的苏子岚。是苏氏嫡系一脉。”欧阳正浩又抬起手，倒满了酒，和慕楚干了一个。“当初若不是我父亲阻拦，他与我姐姐的孩子恐怕都已经能到处跑了。”欧阳正浩笑了笑，却是笑的苦涩。

“这是为何？”慕楚又抬起手倒酒，欧阳正浩与她碰酒碗之时，手都有些晃了。

一碗酒又下肚，欧阳正浩才娓娓道来……

……

几年前，欧阳羽和苏子岚在蒂壶森林中相识后便开始一同猎兽，说是一同，却是暗暗较劲，毕竟两家向来不对盘，谁也不肯服谁。只是不曾想，二人相处久了，竟然生了情意……最初二人浓情蜜意，欧阳语柔也为二人打过不少掩护，苏子岚是苏氏子弟，原本是最是看中礼数的，却在欧阳羽这里全然坏了礼数。欧阳羽知道，二人的感情恐怕不会受到长辈祝福，便提出私奔，可苏子岚认为不妥，还是去了欧阳家请求欧阳家主让欧阳羽嫁给他，可欧阳非凡哪里会给他好脸色呢？当着欧阳羽等人的面，将苏子岚和苏氏一族好一顿羞辱，纵然苏子岚再有风度，也忍不了了，拂袖而去。欧阳羽追上去，苏子岚却让她等自己，说是会回去请求苏氏家主替他求亲。于是欧阳羽便乖乖回了府中等他。只是这一等，便是音讯全无。

欧阳羽有一月余没有来月信，便悄悄请了医师来看，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还将此事告诉了欧阳正浩，求他帮自己联系苏子岚。也是这之后，欧阳正浩在欧阳非凡书房中发现了苏子岚和苏家主送来的不少信件，就连自己帮欧阳羽送出去的信件也被截了下来……这下欧阳正浩终于知道，原来不是苏子岚薄情，是欧阳非凡暗中作梗。欧阳正浩不敢将此事告诉欧阳羽，他向来是最敬重欧阳非凡的，不断告诉自己，父亲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欧阳正浩一直替欧阳羽瞒着欧阳家主孩子的事，可欧阳家主在府中众多眼线，终于还是发现了。于是有一日，一名守兵将欧阳羽的安胎药换成了红花……

不巧，红花，欧阳羽认得。便一鞭把那守兵打成重伤，还对那意图谋害她肚子里孩子的守兵用了极刑。欧阳羽知道那名守兵是听家主的命令的，便去找欧阳非凡，只是欧阳非凡那半个月并不在府上。欧阳羽当时怒火冲天，为了泄愤，推翻了欧阳非凡的书桌，苏子岚那半月中送来的信函，便散落了一地。拆看了信函，欧阳羽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欧阳正浩见这个情况，也心疼欧阳羽一直被蒙在鼓里，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欧阳羽。这下欧阳羽更崩溃了，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日日弹琴，直至欧阳非凡回府。

……

那一日，欧阳正浩站在欧阳非凡身后，那日的画面，他觉得自己恐怕永生不会忘……

“父亲，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欧阳羽一身红衣，站在枯树下，脚踩着一地的枯叶。她向来高傲妩媚，此时苍白的脸上却满是悲伤，满手的血，恐怕都是琴弦的祸。

“我欧阳氏与苏氏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为何偏要执着于那苏子岚！”欧阳非凡很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欧阳羽歇斯底里地哭喊：“前几辈的仇怨却要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来承担！这是什么道理！”欧阳羽身后的石桌上放着一把银色的剑，那是苏子岚送她的，他曾说过，那是引他入剑道的第一把剑。“我爱子岚，子岚也爱我。连苏家主都愿意放下仇恨，你为何要如此顽固！死者已然安息，难道死者前世的仇恨比生者的幸福更重要吗！！”

欧阳非凡却不答，手捧着一碗红花，逼她喝下：“苏氏子弟皆是人面兽心！喝了这药，你便再与他无关！喝！”

欧阳羽连连后退，一边摇头，一边绝望地嘟囔着……“欧阳家容不下我，更容不下我的孩子……我若是死了，是不是就好了？”随后拿起剑来……

欧阳非凡这才注意到那把剑，可却未放在心上，还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你将剑放下！把药喝了！”

“子岚要成亲了！他以为我不愿意嫁他了，苏家主便强逼他娶另一个女人！”欧阳羽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越说越绝望，越说越难过，被身后的枯树的根绊倒，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我如今落得如此境地，都是你们害的！！！”她满眼泪水地看着欧阳非凡和欧阳正浩，又摸了摸小腹，柔声说道：“是娘亲对不起你，我们这一世没有缘分，下辈子你还做我的孩子好不好？”说罢，猛的一下拔出剑来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不！”欧阳非凡和欧阳正浩齐齐冲上去拦她，可不曾想，欧阳羽是真的一心求死，剑一丝不差地划开了大动脉，他们拦了，却没有什么作用，血从欧阳羽的身体中喷涌而出……等欧阳正浩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跪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欧阳正浩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他说：“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慕楚很是感叹，此事他虽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最错的却是欧阳非凡啊。也不知道欧阳正浩为何还如此敬重欧阳非凡。

不过，苏子岚后来成亲了？怎么不曾听说过他有个妻子……

欧阳正浩哭着哭着，竟然没了声音……与欧阳语柔还真是亲兄妹啊……慕楚叹了口气，扶起他，下楼，将他扶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