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樱花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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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竹帮叶烬欢更完衣出来以后，府里的丫鬟已经将慕容君泽的头发重新梳整过了，只是瞧着慕容君泽的脸色好像不太对。

起码跟刚刚她离开时不太一样。

叶烬欢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透过镜子看着慕容君泽，问道，“祖宗？谁又惹您臭脸了？”反正她没做错事。

对于叶烬欢叫自己祖宗，慕容君泽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叶烬欢的天，这天与祖宗无异，叶烬欢叫自己祖宗也是应该的。

慕容君泽蹙着浓眉，同样是看向了镜中的叶烬欢，一脸不快道，“怎的你们女子换个衣服能花去这么多时间？”

叶烬欢嘴角抽搐了一下，从前她就和谢瑾鸢她们讨论过这个问题，若是以后自家夫君嫌自己更衣梳妆的时间长该如何？

她们的回答无一例外皆是休夫。

叶烬欢偷瞄了一眼慕容君泽，翻了个白眼，这人她休不起。

忍字当头一把刀，看在他放自己出宫的份上，叶烬欢忍了。

未施粉黛，一身白衣，裙摆处是渐变的淡粉色，大袖上绣着大小不一的樱花，精致好看。

叶烬欢想着今日要陪万氏去赏樱花，索性就选这件万氏亲手给她做的衣裳，当时这身衣裳在做好后她已经进了宫，她也没带进宫去，如今正好用得上。

叶烬欢转身那一瞬间，仙带飘然，慕容君泽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叶烬欢的容貌在京城里绝对是顶尖的，平日里她却是不爱打扮，甚至上街都多着男装，而每一次穿上这些正常女子的衣服时却总能给人一种惊奇的视觉感受。

一心挂念着万氏，叶烬欢在起身后直接忽略了还在房内的慕容君泽，拉着清竹跑了出去。

尤远在一旁看着慕容君泽眸子微眯，带着锋利的光芒，脊背不由的沁出冷汗。

去到万氏房里时万氏已经在丫鬟的帮助下换好了衣裳，披着厚重的披风，由叶居荣搀扶着站了起来。

叶烬欢连忙过去搭把手，扶着万氏的另一边手臂，笑道，“娘亲用过早膳了吗？路途虽说不是很远，可娘亲身子不好，难免疲惫。”

万氏今日化了淡妆，气色与昨日相比好上了许多，闻言淡笑，“用过了用过了，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如此唠叨，日后生的小皇子可是要烦你这样的娘的。”

叶烬欢娇嗲道，“娘亲！你说什么呢！”

“国公夫人说得有理，欢儿是真的唠叨。”慕容君泽很‘合时宜’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叶居荣纳闷了，怎么昨晚说好的来看看，至今一早还未离开？

看了一眼叶烬欢，好像懂了些什么，心情复杂，不知是该替叶烬欢担忧还是欣慰。

轻咳了一声，作势就要给慕容君泽跪下，就连万氏都已经扯了裙子要下跪，慕容君泽连忙将人扶住，“国公和国公夫人快快免礼，朕此行是想来看看国公夫人，无需见外。”

万氏总感觉慕容君泽和之前初次到府上的那个慕容君泽不太一样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变了，没来得及多想，万氏整个人就被叶居荣抱上了马车。

万氏一记闷拳打到了叶居荣的肩膀，呵道，“你干什么！皇上和欢儿都看着，你怎能如此这般？”

叶烬欢瞧着自家爹爹娘亲，忍不住捂嘴偷笑。

倒是叶居荣，一脸无所谓，“我抱自己媳妇怎么了？当初可是说好的我以身相许给你，现在我老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万氏被说得面红耳赤，气呼呼地坐了进去，还顺势将帘子放了下来。

慕容君泽站在叶烬欢身旁，低头看了眼叶烬欢，抬头时笑道，“将来朕也会同朕的媳妇恩恩爱爱，永不分离。”

叶烬欢：“......”

叶居荣：“......”

尤远转头看向慕容君泽，见其面带笑容，与在流兰苑中时截然不同，长吁了口气。

叶烬欢钻进了马车，一路上都坐在万氏的身边，握着万氏的手，而慕容君泽和叶居荣则各骑了一匹马，并肩在马车前头走着。

“娘亲，若是欢儿能永远守在您的身旁就好了。”叶烬欢依偎在万氏的肩头，轻声道。

万氏闻言笑出声，反握住叶烬欢的手，笑道，“傻丫头，哪有嫁人了还一辈子守在娘亲身边的，皇上会讨厌你的。”

叶烬欢想到自己在宫里这几天的遭遇，小声嘀咕，“我才不要他喜欢。”

万氏用指腹点了点叶烬欢的眉心，“不乖。”

“女儿只听娘亲的话。”叶烬欢紧了紧万氏的手，将身子靠得更前了些。

街道百姓众多，鱼龙混杂，多为出门采买的妇女下人，恰好就有这么几个喜欢八卦的，在一家摊位前唠嗑。

许是两人意见不同，起了争执，二人说话的音量渐渐高了起来。

“那个劳什子的叶家小姐，进了宫后还不是被皇上冷落？叶家大小姐又如何，会跳舞又能如何？据说凤栖宫内三天两头的召太医，说不定是叶家小姐被咱们皇上虐待了，命不久矣。”

另一个妇人听了，马上抬高音量道，“你胡说什么呢？你可是亲眼所见？乱自污蔑皇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起初说话的妇人听了，嗤笑道，“据宫里的嬷嬷说啊，皇后娘娘现在腿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呢，那日御居宫门前皇后娘娘的血流了一地，大家伙都是看见了的，这可做不得假。”

她们二人说话时恰好叶烬欢等人路过，叶烬欢刚想捂上万氏的耳朵，却被万氏拦了下来。

万氏双眼通红，看向叶烬欢，颤声道，“是不是真的？”

叶烬欢摇头，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万氏闭上了眼睛，又问了一边，“娘亲问你，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烬欢连忙摇头，否定道，“不是，娘亲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们的话，她们......”

话还没说完，万氏已经掀开了叶烬欢的裙角，叶烬欢未来得及阻止，万氏就已经看见了叶烬欢脚腕处绑着的绷带。

“娘亲......娘亲！”

叶烬欢瞳孔一缩，亲眼看着万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马车外的慕容君泽和叶居荣早已听到妇人的对话，慕容君泽也已经下令让人彻查此事，却忽略了马车中的万氏。

叶居荣扯着缰绳靠近马车，问道，“欢儿，发生了什么？你娘亲还好吗？”

叶烬欢刚想回答，万氏却将她扯了过去，回答道，“我无碍，马车继续往前走。”

“娘亲！”叶烬欢想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万氏，万氏却怎么都不让她碰。

万氏颤抖着手，擦去自己嘴边的血迹，将帕子收回袖中时看向了叶烬欢，“娘亲不是怪你，只是太心疼，叶家这个枷锁背在了你身上，对你来说太重了，你体谅一下娘亲，好吗？”

顷刻间，叶烬欢的眼里夺眶而出，连连点头，“我都明白，娘亲你别动怒了。”

马车外的叶居荣听不怎么清车内的动静，听到万氏的话后便放下心来，赶上前追上慕容君泽的马。

万氏叹了口气，“那日娘亲给你的玉佩可有好好保存？”

叶烬欢点头，“在寝殿里呢，娘亲若是想看，欢儿立刻命人去取来。”

“那块玉佩对你来说或许很重要，也有可能这一辈子也用不上，你且继续保存着就是，千万不要转手于人。”万氏说完便阖上了眼。

若不是万氏还有气息，叶烬欢还要以为万氏被自己气出事了。

马车驶出城外后路就没有在京中那么平整了，一路的颠簸让叶烬欢几度想下车呕吐，转头看向万氏，她却是静静的靠在车壁上，除了呼吸时起伏的胸口，再无过多的反应。

车外飘进了几片樱花的花瓣，叶烬欢估摸着差不多到了，便唤醒了万氏。

万氏缓缓睁开眼，面无血色，比起出门时虚弱了大半，看得叶烬欢心里生疼。

万氏拾起了才窗子里飘进来落在自己腿上的花瓣，顺着纹路轻轻的扫着。

须臾，马车停了下来，叶烬欢率先下了车，刚想转身去扶万氏，叶居荣已经抢先一步将其抱了下来。

看着万氏惨白的脸，叶居荣心疼道，“身子不舒服还要硬撑着，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倔。”

万氏此时也不拘束了，双手轻轻环着叶居荣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脖，“我们又来到这里了，这里还是和几十年前一样，一样好看。”

城外方圆几百里都种满了樱花树，平日里常有恩爱的情人到此约会，许是他们来得早了，这附近竟是空无一人。

樱花的花瓣飘飘洒洒落了一地，一阵微风拂过便是翻起一阵花浪，每一片花瓣都是那么完美无瑕，明明是凋落，却又像是新生。

叶居荣将万氏放在了一棵樱花树下，仔细地替她整理好衣裙，又转身跑向马车，从车厢里拿出了一张大氅替万氏盖上。

叶居荣还想再替万氏做些什么，万氏伸手扣住了叶居荣的手腕，轻轻摇头，“不用忙活了，陪我赏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