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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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晶霖塔的日子多了，乡下孩子逐渐了解，他这样的平民子弟在晶霖塔并非绝无仅有，有两个还身居要职。

詹事部的执事官费尔德曼.贝瑞特来自绿地冰原的因纽特部落，他的晶霖资历仅次于老铠，他也是晶霖塔人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因为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长者。

典仓部的晶霖阁博士斯坦（Stanovich.J.R）来自咆哮松针的方解石蓝湖，那个镇子叫“霜野桦林”，总共不到四十户居民。斯坦拥有完整的Z-S复合历史，年轻的时候做过游学者，也做过行者，曾在Samsara的大学接受过高等教育，回到Zera之后，斯坦的历史里又增加了一段漫长的域外滞留时间——由联盟议会推选，他被再次遣回Samsara，先后在一个叫做“冬宫”和一个叫做“埃尔米塔什”的博物馆任职。

“瞧那荒芜的顶心还有那把灰胡子，就知道他在Samsara虚度了多少光阴！”

话是这么说，薄德语气里的羡慕却难以掩饰，他抓着时间这个相对优势作为凭籍，无非是为了获取心理的平衡。

“灰胡子斯坦比我们更需要时间。如果从死亡开始倒数，我们的时间比他多得太多。”

这句话说武断了，没有人确知死亡来临的日期。

斯坦能够长期留在Samsara，一定是联盟和泽尔美嗄桥那边的共同意志。为了给晶霖阁培养一位合格的执事官，他们允许斯坦在那里滞留那么久，自会弥补斯坦失去的时间。

平民出身的还有两个特殊人物。两个女孩儿和他同一天来到晶霖塔，蒂媞（Diti）和莎莉.巴比罗尼（Sali.Babylony）。

蒂媞在詹事部，绿眼睛，红头发。她衣着奇特，喜欢培植奇怪的植物。

莎莉在晶霖阁，深棕色眼睛，黑发，行者装束。她不是悬圃人，却有个悬圃人的姓。她也很特殊，有一身好武艺。

斯瓦朗.辛格（Svalon.Shinge）居然猜测莎莉是云顶旸谷派来的卧底。

“女孩儿在打探外围的防卫部署，那不是晶霖阁的分内事。只有两个人这么做过，一个是达尔戈雷士（Dalgleish），另一个就是莎莉.巴比罗尼。你知道先前那个盖尔人的下场。”

薄德严词以对：“云顶旸谷从来没反对过联盟任何一条决议，难道你认为旸谷人是联盟的敌人？如果不是，何来‘卧底’一说？”

薄德理应对半岛的盟友抱有认同感，云顶旸谷和半岛迷宫是大陆之中关系最好的两个，两者的大家族有非常相似的族徽和图腾。

“为你的属下们感到难过，辛格，你被所谓的‘血楣’、‘夜霊’和‘死士’吓破了胆。达尔戈只是某个阴谋的牺牲品，他受到了‘蛊惑’，那是一种可怕的毒，我只为他失去的记忆感到惋惜。而莎莉，她是栖木者推荐的候选人，她来自小香巴拉，和云顶旸谷没有半个纳孔的关系！

“那女孩儿常去重心兵器室转悠，方亭见过她的身手。战斧不是女孩儿的玩意儿吧？你该知道，重心兵器不是随便谁都能耍，只有接受过晶元控制的训练，才够胆、够力去舞弄那些家伙儿。你这么说可是在诋毁栖木者，小心珀迟曼家娘们儿的斧头！”

辛格难以反驳，对重心兵器他没有发言权。游学者的沙棘刺尖锐而轻灵，可以挂在腰带上，插在靴筒里。

面对孔武有力、颇具辩才的薄德，辛格实在应该避其锋芒。不甘示弱的一方总是在争辩的下风受罪。

“她不姓玻迟曼，她是个东方人……”

“哈，东方人，你们听听，斯瓦朗.辛格是个来自纪前文明的访客。游学者，你该收起你的傲慢，好好补一下历史和哲学，别在弟兄们面前露了底，让他们以为你的阅历都是从别人的游记里偷来的。”

薄德冷笑，接着说：“有什么稀奇？每个大陆都有各色的眼睛，小香巴拉有一半是黑眼睛。东方人？如果把燎人算上，小香巴拉就有一多半是东方人。还有，她的长相是个东方人，可她的名字并非来自东方。就像老费，他看起来像个高加索人，可他是个来自冰原的因纽特人，你说因纽特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

“老费是个混血儿……”

“那好，看看身边，那个幸运的乡下孩子，你是根据他的名字推断他是个东方人，还是根据他眼睛里湿润的岩石和他头顶那把枯萎的草推断他是个西方人？据我所知，他是圃——东人，因为他来自奥——尔。”薄德一本正经地加重奥尔的发音，大家都笑起来。

幸运的乡下孩子，左眼睛深灰色，右眼比深灰色更深一些，Blue-grey，那种沉郁的高山之色。

他发色深棕微红，自来卷儿，比起枯萎的草，他更愿意它们被描述为谦逊的火焰。

——他的名字叫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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