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告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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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赵骥说起艾瑞克也要一同前往伐木场的时候，骊珠没觉得特别意外。

赵骥在香椽的马厩找到他，给马具装上了一副悬挂长矛用的雁翅环，说背鞘和箭已经做好，罗霍晚上会一并拿过来，他自己还得去准备其他事，这就算通知到了。如果有什么异议就找罗霍和瑟尔，是他们安排的这次旅程。

骊珠摇摇头，又点点头。

赵骥告诉他，还有几个伙伴要一道同行。

“修士一直想去那儿，施密特安排下的，根特很抵触，随他去，就是个腼腆的小伙子而已。”

骊珠想起修士裹在黑袍里鼓鼓囊囊的棉衣，他能受得了吗？镇卫接纳修士的方式证明他们把他当做自己人，根特对他一直抱有超乎寻常的戒心，瑟尔描述了修士的“玄谈”。修士也许不是个普通人，可他去伐木场干什么？

“布道，尽职，但是徒劳。他把全部能量都用上，能对付得了那里的天气就算烧了高香……那个商贩从五月堡的方向来，是个河曲人。他的蓬蒿岭口音还留着尾巴，一些古语的残痕是无法通过变换口音来消除的，就像你说惯了的某个成语或者谚语，某个带古意的方言单词，它们顽固地把你的来处标志出来。当然，这也能成为一种迷惑人的手段。无论如何，我判断他是个河曲人，一个普通人，安全……对那位年轻的骑士我一无所知……

“根特的目的也许并不单纯，但他是匠坊工会的人，就这件事而言比我去更合适……还有艾瑞克，他与你们同行。博士一直想让他去磨练磨练，你知道我那老姐，嘿，今天晚上博士那边可不会肃静。我得为那小子找一匹合适的马，他还不会好好骑马呢。让人意外啊，他主动找到他父亲，说要去伐木场帮工，或者跟铁木学剑，态度很坚决。他离开这儿也不错，镇卫们还在找他。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骊珠知道，艾瑞克带着某种情绪，也受了他的影响，只是艾瑞克能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稍稍觉得应该对机师之子刮目相看。

赵骥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

大人们现在拍他的肩膀，以前总是摸他的脑袋。

两者一个是面对问题时的责任担当，一个是解决问题需要的智慧来源。

如果是同龄人，会彼此捶一下胸膛，那是心的所在，那里有勇气和力量；会相互拥抱，那是友谊和祝福。

瑟尔不再揉他的头发，赵骥也拍他的肩膀，他能感到自己的肩膀在手掌底下仍嫌单薄，他们当然也能感到。

艾瑞克那句好运不算祝福。没有基础，友谊不会凭空出现。

但愿旅途顺利，并且能早点儿结束。不知道旅途的终点到底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在那里不会轻松。

但他愿意去。

就像瑟尔说的，“不算未卜先知，但我知道没有谁的旅途会一帆风顺。去吧，去吃点儿苦，但会拥有自由身，不会像驴子一样蜷缩一隅，更不会被扔进灰墟。被扔进去的时候就等于是活着的尸体，那是在小香巴拉生而为人的最悲惨的结局。就像刺头！”

现在他的告别名单里只剩下博士和老费。

晚上大家会聚在一起，骊珠想，他会和老费告别。虽然刚刚相识，他却有一大堆的问题等着晶霖塔人解答，遗憾的是，他等不到那些答案了。

***

骊珠远远地坐在角落的搁脚椅上，把箭囊搁在一边，把剑鞘横在膝上抚摸，鞘壳质朴，革带柔韧。罗霍博士真够上心。

“逝者安顺。”瑟尔对罗霍博士说：“老家伙还能骑马的时候也没见他用过弓箭。”

“没有。”博士摇头，“是把柘木弓，那孩子说它叫‘春角望月’。春角夏筋，月在遥远，是个好名字。”

“我听过这个名字，它威名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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