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一束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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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密特朝霍布斯的背影轻啐一口，回手捶了骑士一拳，“好小子诺伊，几日不见，壮实了不少啊。”

诺伊说：“施密特，相信我和我的伙伴说的话。根特相信，因为他见识过那种怪物的厉害。霍布斯不信是因为他没那个见识，或者他选择不让自己相信。”

施密特耸耸肩，“好吧。我得跟过去了，你们好自为之。这地方其实不错，怪物来了四下都可以逃命。可惜啊贩子，你没有乌鸦的翅膀，嘿嘿。”

看着施密特晃悠着离开，诺伊叹了口气，“信与不信，也没大碍。就像您说的，他们不会和镇卫为敌。大家都是松针后人的底子，彼此默契，要不五月堡也不会容忍灰墟至今。”

根特说：“但，玉门就是另一回事了。看气势，他们对那里势在必得。那里……”

“那里有啥好东西啊，冰原人？”树林里依次闪出几条人影，为首的金环束发，披着长袍，罩着面巾。

蒙面人没在乎场中三人犄角形的防卫姿态，走近了接着说：“比如一枚尖峰戒指。老七，那戒指长什么样儿你还记得吗？”

他身后的瘦子回答：“握拳尖峰之下，盘着一条首尾相连的蛇。”

“是啊，还有一把光剑。”

“不是光剑。冰原的握拳者继承了谢格飞家族的诺顿宝剑，剑上镶着大地赠予的冰晶。”

“是啊，是冰晶之光。我见过冰晶之光！根特，埃尔文扫荡燎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嚯，那场面！那副厚斗篷支起来比帐篷还坚实，穿身上比隐身衣还能藏东西，舒展开的时候比金雕的翅膀更有气势。尤其是那枚戒指和那把剑，光芒耀眼！”说着，他煞有介事地问：“老七，你知道埃尔文吧。”

“托.埃尔文.科伦齐.谢格飞(Tow.Aylwin. Clenches. Siegfried’s)来自一个同时拥有冰原和松针身份的家族。他是个尼伯龙根人，精通寒铁艺和屠龙技的英雄后裔。”

“着啊，还是你说得齐备。根特老兄，作为一个冰原人，你一定听过不少Mist-home迷雾之国尼海姆（Nibelheim）的传说吧。”

根特没回答，来人一问一答，是冲着他来的。

金环汉子嘿嘿冷笑，“怎么，没听过？”

根特缓缓地回答：“我听过，一个上了年纪的冰原后人给我讲过另一把宝剑格拉姆（Gram）和侏儒巨龙法弗纳（Fáfnir）的故事。”

“Gram，正确！那才是冰原的星尘映照过的那把剑原来的名字，可大家如今只记得谢格飞的诺顿，西格德的格拉姆反而变成了纪前缥缈的传说。根特，你能记得真好，我生怕你忘记了自己是个冰原人。还有另一个？能讲出这个名字的一定是个老人了，他是个行者？”

“一个游侠。”

“哦，那你说的一定是伐木场的铁木了。他确实不是行者，行者不会在伐木场久居，树木哀鸣对一个游历过山川的行者来说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诺伊一直没作声，他向前一步，“报上名来，旸谷人。”

对方一愣，接着他嘿嘿地笑着，一字一句地说：“在下裴敷，表字无嗔，行二。没错，我来自云顶旸谷，并州郡守帐前麟骑尉。够实诚吧。”

诺伊已经拔剑，缓缓地说：“阁下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了。”

旸谷人裴敷佯装惊诧，夸张地一挥手，“怎么会！”

他的手下在挥手之间立即发动，一人屈膝扫腿，火花灰烬飞扬，篝火熄灭，场地中间立时乱起来，兵刃交接，人影错落，来人把根特三个团团围住厮杀。

骊珠被惊得不知所措。他还正在想象着那枚尖峰戒指和那把剑上的晶石闪耀着光芒。

场地中传来几声闷哼和惨呼，有一声听起来是根特或者那个贩子。

骊珠想冲出去，可他知道不行，想大声呼喊霍布斯，可那没用，战斗不等人！他挺起胸膛，咬紧牙，他要冲过去！

指肚感受到了那颗石头，刚要迈出的脚步之前一束微光，低头看，扳指的血纹透亮，晶石焕发光芒。

他探出身来，提起拳头，牢牢盯着自己的拇指，就如同他能把自己的拳头伸入那些刀光剑影一般，他的拳头用尽全力向前冲出。

如果“望月流星”能够刺破黑暗……

光如箭，箭如梭，霎时之间场地中的战斗双方被强光笼罩，他们大吃一惊，各自跳开。

旸谷来人呼哨一声，像狡兔一般迅速逃散。骑士诺伊吃惊地看过来，根特扶着左肩惊诧地回头。

骊珠迅速闪回树后，光芒消散。他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那两匹马左右蹬踏，他来不及想别的，跌跌撞撞地跑进树林。

诺伊在身后喊：“思博陵家的诺伊，在此谢过栖木者家的人仗义援手！”

我不是。

***

穿过树林，绕过几处房屋，跑到街道的另一边，骊珠才停下来。倚着一棵大树，平复了一会儿气息，心里已不完全是慌乱，一丝兴奋中的喜悦正油然而生。

它是黑暗的克星！

懵懵懂懂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拳头没敢放松，但扳指里的光已然寂灭。他把它摘下来，用棉绳拴好了，仍旧挂在胸前。回头看，街道那边微微有光，人们都已经去往塔楼，瑟尔和老费他们也过去了吧。

正想迈步，身后却有人轻声问：“你是栖木者家的人？”

吓得他猛回头，鬼魅一样地，身前多出来一个白袍子的女人。

是位姿态端庄的女士。

他在雪峰下从没见过这样标志的人物，喏喏地发不出声音。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