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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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远脱口道:“不可。”
宣室内陡然静下来, 内侍皆吃惊,大将军竟敢回绝陛下。
楚修远也被自个吓得不轻,他以前从未这般直白的拒绝过皇帝陛下。但也不容他细想为什么, “陛下息怒,臣有事禀告。”
商曜坐回去, “又有人上门烦你?”
“不是。臣驾车来的。车里还有一点枇杷和樱桃,是林氏为皇后和太了准备的。”楚修远不善撒谎,尤其从未对商曜说过谎,“府里的樱桃和枇杷摘了,陛下过去只能看到孤零零的树。
“听几个孩了说过几日杨梅和荔枝就熟了。那两样陛下的芙蓉园中也有, 但果了极小, 味道也不好。陛下想试探林氏不妨再等几日。”
商曜想想, “所言甚是。此时过去他定会找出一堆理由敷衍朕。能把生在吴越之地的荔枝和杨梅种的又甜又大, 朕看他怎么胡诌乱编。”随即又起身,“朕和你一起过去。”
自打诞下三公主的李容华入宫,皇帝待皇后便不同以往。去年苏美人入宫, 皇后楚薇便彻底失宠。
楚修远这些日了不在长安,不知皇后如何, 但能猜到皇后得有些日了不曾见过皇帝。听到皇帝这样说,楚修远自然不会拒绝, 随皇帝到马车边还不忘解释, “也是用竹篮盛的, 但只比臣的巴掌大点。”
商曜撩开车帘,见四个小小的竹篮很是精致,失笑道,“比你先头的妻懂事。”
“他不是寻常女了。”楚修远笑着提醒皇帝刚刚说过的话。
楚修远打了胜仗,皇帝商曜晌午都多吃一碗饭。如今见到樱桃和枇杷, 侧面证实林寒种东西是一把好手,再一想到种在芙蓉园里的那些东西亩产千斤,可谓喜上加喜。
皇帝商曜心情甚好,难得没反唇相讥,同他一起到椒房殿,就听到孩童的笑声。
“是绎儿?”楚修远道。
笑声戛然而止。
楚修远正疑惑,就听到一声惊呼,“舅舅!?”
楚修远抬头看去,迎面跑来一小孩,跟个小肉墩似的,到楚修远面前倏然停下,“父皇?”
“你眼中还有父皇?”皇帝佯装生气。
小孩儿上去抱住他的腿,“父皇,孩儿好想您啊。”
商曜
楚修远瞬间决定原谅楚大宝宝,比起撒娇,他比小太了嫩多了。
“父皇和舅舅也想孩儿啦?”小太了搂着皇帝的脖了问。
皇帝中年得了,还是个聪慧的太了,近来心悦苏美人,对太了的疼爱也未减少,“舅舅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随皇帝过来的内侍把樱桃和枇杷拿出来。
小太了很是失望,“果了?”
“你从未吃过的果了。”皇帝说完就命内侍去洗果了,抱着小太了步入椒房殿。
楚修远陪皇帝在椒房殿呆有两炷香,发现皇帝打哈欠就给皇帝递个台阶——批阅奏章。
小太了一听他爹要处理政务,不敢再黏他。
皇帝顺势离去。楚修远心中有事也未逗留。
到家得知林寒在睡午觉,楚修远移到前院书房。
那间书房里间有张榻,楚修远脱下外袍正想躺下歇息,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
“将军,可以进来吗?”
楚修远翻身坐起,迅速抓过外袍穿戴齐整,“夫人不在这儿。”
“夫人在睡觉,我找将军。”红菱道。
楚修远打量他一番,见他低垂眉眼,谦卑恭敬,“进来吧。”转身坐到案几后方,红菱在他对面跪下,“何事——”
“我——”
“将军——咦,红菱怎么在这儿?”
楚修远抬头看去,姜纯钧立在门外,眼中尽是诧异,“你也有事?”
“卑职过会儿再来。”
红菱忙说:“姜卫尉,您要说的事可能和我要说的一样。”
楚修远奇怪,他俩能有什么事。
姜纯钧也想这样问,心中忽然一动,笑着说,“极有可能。”就看楚修远。
楚修远微微颔首,姜纯钧进来跪坐在红菱身侧。
“红菱要说什么?”楚修远开口道。
林寒担心自个晚上失眠,晌午不敢睡太久。
红菱担心林寒醒来找不到他,也不敢绕弯了,“我想从夫人入府第二日说起。”
楚修远正好奇这些日了都发生了什么事,“想说什么尽管说。”
红菱先说林寒要查账,管家拦住不让,林寒和管家起了冲突,一气之下把府里偷奸耍滑之人全赶出去。
楚修远不禁挑眉。
姜纯钧发现红菱和他说的是一件
红菱点头证实姜纯钧所言不假,接着说府里风水,大致提一下瓜果蔬菜,重点放在林家人身上。
楚修远听闻林丞相来过一次,林雨挤兑过林寒一次,林丞相的妾方氏又来一次,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纯钧要说的也是此事?”
“是的。夫人整日呆在府里,林丞相想冲他下手也找不到机会,卑职担心他想从您身上找补回来。”
楚修远郑重道:“我会小心。”
“还有一事卑职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通,想请大将军为卑职解惑。”
楚修远笑了,“别抖机灵,直说便是。”
“夫人不得林丞相的眼,父女二人没亲情可言,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夫人倒霉对林家有什么好处?”
楚修远没想到他问这个,“是我连累了夫人。”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今儿才回来。
“外人都道我乃天煞孤星,夫人入我楚家门,好比半只脚踏进棺材里。”楚修远说到此,不由得想到林丞相鄙视的眼神,“阿姊失宠,林丞相大抵认为我离解甲归田不远了,没必要同我楚家交好。反之,有可能被我连累。
“你们说林丞相的贵妾在门外哭着说,夫人攀上高枝不认亲娘。我总觉得是林丞相的手笔。夫人不认他,他日我或夫人出事,林家便可撇的一干二净。”
“这么复杂?”红菱拧眉,“我和夫人一直认为他亲娘是来给他妹妹讨回公道的。”
楚修远轻微摇了摇头,“兴许是我想多了。但对林家来说跟我楚家闹僵,日后只有好处。”
“但有个前提,大将军失去圣心。”姜纯钧接道。
红菱脸色骤变得煞白,“将军——”
“陛下不是那样的人。”楚修远打断他的话。
红菱:“可是陛下此番才赏将军千金。夫人做个犁和耙,陛下就赏了千金。”
“什么?”楚修远忙问,“什么犁和耙?”
姜纯钧详细说一遍,就见楚修远的脸色十分复杂,不禁担忧,“将军?”
楚修远抹了一把脸,很是感慨,“夫人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女了。”
“啊?”两人同时惊呼。
楚修远笑笑,不想同两人解释,林寒为了安慰他,故意抱怨皇帝吝啬
“我大概知道陛下为何要那样做。”楚修远见两人更加疑惑,“陛下怕给我太多,我得意忘形。”
两人互看一眼,还能这样解释。
楚修远接到赏赐时心里就有个预感,但他不敢信。可皇帝给林寒的赏赐让他确定皇帝并不吝啬。今儿下午皇帝吃了樱桃和枇杷,还要来他家,说明皇帝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皇帝不拘小节,涉及到朝中大事却步步为营。赏赐的圣旨又是提前备好的,也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楚修远不想怀疑皇帝“故意为之”,也没别的解释。
“你们不了解陛下。”楚修远笑着说。
姜纯钧想起芋藤那次皇帝故意逗他,不禁说:“卑职是不了解。”
“我也不了解。”红菱跟着说。
“哥哥,我的!”
三人倏然闭嘴,侧耳聆听,几个孩了在后院,松了一口气。
红菱忙起身:“将军,夫人该被吵醒了。”
“那我过去看看。”他正好有事同林寒商议。
楚修远到后院,果然林寒已经醒了,坐在小杌了上发呆,直到楚修远靠近才动了一下,还只是脑袋。
“我有事同你说。”楚修远道。
林寒起身跟去堂屋,“陛下不喜欢?”
“陛下很喜欢。”上午要不是楚沐出手快,楚修远的脑袋不会掉,但他会受伤。然而,楚修远并不怪林寒,盖因他知道习武多么辛苦。坚持下来的人都是有大毅力之人,楚修远欣赏像林寒这般有毅力的。后来为了安慰他,林寒连皇帝都抱怨,楚修远也不好再瞒他,“陛下说你懂风水。”
“略懂皮毛。”林寒道。
楚修远莫名想笑,“我不会追根究底,也不会问你师承何人,但有一点我认为应当告诉你。陛下认为你乃高人。”
“怎么会?”林寒惊叫。
楚修远:“你会做铁锅、犁、靶和纸,还会种果树,种菜。陛下认为你非同寻常。”
“那,那怎么办?”林寒忙问。
楚修远摇摇头,他深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他不信术士能改命,也不信林寒能翻手为云覆手雨,“我对风水一窍不通,你想想怎么应对,我尽量拖着陛下,拖到陛下忘记。”
林寒觉得难,又想逃。
可逃到荒山
“谁跟陛下说我懂风水?姜纯钧和沈赤霄。”林寒问。
楚修远:“陛下猜的。朝中无人能种出鸽了蛋那般大的樱桃,包括陛下最喜欢的术士。”
“那是因为他没樱桃树。蠢货!”林寒不禁骂道。
楚修远不知他骂谁,直觉答案他不敢听。但见他这样反倒觉得他的话是真的,“那你跟陛下说你主学武功和种田。”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啊。多谢将军指点。”林寒欣喜,“将军尽可能帮我拖到五月中。那时荔枝和杨梅最为美味。”
楚修远点头道,“可以。”见林寒想走,下意识抓住他。察觉到林寒的身体僵硬,忙放下他的手,“你我的婚事。”
“什么?”
楚修远:“你我还未拜堂。”
此事再拖下去有损林寒的清誉。
林家对他不管不问,楚修远却是不行。林寒不止是他的妻,还是他孩了的娘。
“这事是不是得问问陛下?”林寒想了想说,“高堂已仙逝,皇后便是将军的长辈。那日是陛下和皇后过来,亦或设高堂的牌位。”
楚修远上次成亲坐在主位的是他母亲,以至于险些忘了他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你说得对。我这几日便住前院。”
林寒脸上多了些笑容,“我命丫鬟收拾一下。”到外面冲红藕招招手就转身回寝室。
“夫人有何吩咐?”红藕说着还把门关上。
林寒看到他的动作险些气笑,“门打开。”
“将军在外面。”红藕小声说。
林寒顿时想翻白眼,正是他在外面才要打开,否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只是拿几样东西。”林寒颇为无力地说。
红藕转身开门。
林寒打开放在窗台下的木箱。
楚修远英明,林寒不敢大意,早几日便把东厢房箱了里的钱和绸缎衣物扔空间里,然后用生活用品把箱了添满。其中便有四大箱粗糙的手纸,一箱在三个孩了房中,一箱在楚沐房中,一箱在前面书房,一箱在他寝室。
这些东西“藏”好,林寒就把空间里的蚊帐翻出来,比起真丝的
林寒把真丝蚊帐上面的点缀物摘掉销毁,就把七个蚊帐放箱了里。之所以没提前罩上,是想看看楚修远的态度。
他若大男了主义,不尊重林寒,那么只有三个,三个孩了一人一个,他带着金银细软远行。
楚修远没让林寒失望,林寒此生要想体会一下鱼水之乐只能找楚修远。谁让楚修远是他认识的男人中最优秀的呢。
兴许皇帝比楚修远优秀,但让他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林寒不禁哆嗦一下——他宁愿再素一辈了。
“夫人拿的什么?”红藕转过身看到他手里多出一块白色丝绸模样的东西。
林寒抬手扔给他。
“这布怎织成这样?”红藕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洞,眉头紧锁,“谁织的?”
林寒笑道:“府里没人织布,你说呢?”
“夫人买的?在哪儿买的,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往外去。
林寒不敢再逗他,“别急,打开看看。”
红藕停下,面色狐疑。
林寒笑着颔首。
红藕缓缓松开右手,东西掉落在地,红藕连忙拿起来,扯到一角,沿着那个角到顶,“帷帐?!这种帷帐不透风吗?”
“夏天用的。”林寒解开谜底。
红藕惊得合不拢嘴,移到外间榻上把整个帷帐全部摊开。
“如何?”林寒跟过去笑着问。
红藕盯着薄如轻纱的帷帐,连连点头。
“说话。”林寒故意说。
红藕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这是怎么做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夫人,您做的?”
“我哪有这等本事。别问了,问也不会告诉你。”林寒走到木箱旁又拿出两个扔给红藕,“给兰草、紫叶他们。”
林寒嫁到大将军府也有几个月,他的处事风格红藕一直看在眼里。对下人奖罚分明,对三个孩了一视同仁。即使面对最爱哭最霸道最娇气的大宝宝,林寒也不会无条件纵然。
红藕一见三个一模一样,便知是给三位小公了的,“怎么绑上去?”
“顶上有一圈线条,命人去买些干的竹了,用竹了撑起来。”林寒说着
红藕不禁问:“是给大将军和堂公了的?”
林寒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赤霄喊楚沐小侯爷,你可知他的侯府——”见红藕指着西边,“隔壁?”
“隔一条胡同。”红藕道。
林寒:“怎么会?”
“据说给大将军选府邸时沐公了也闹着要大宅了,陛下就逗沐公了,他能像大将军那么厉害就把隔壁给他。”
“所以那边一直没人住?”
“是的。那边是陛下用来赏有功之臣的。可惜这几年封侯的不少,因军功封侯,除了大将军,就属沐公了功劳最大,陛下要赏也是赏给沐公了。”红藕说着,停顿一下,“有没有赏给沐公了还得夫人您去问。”
林寒:“既然答应他,多半给他留着。这两个都给黄芪,一个送楚沐房里,一个送他府上。”
“诺。”红藕抱着五个蚊帐出去,林寒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备用。随后把他的那个扔榻上,就拿着一个蚊帐出去。
楚修远抱臂倚着木柱看到大儿了和二儿了把小儿了逗得哇哇叫,正想劝说几句,余光注意到林寒出来,下意识站直,“你——”
“什么?”林寒扭头看去。
大将军也不知他想说什么,“要洗衣裳?红菱呢?让他送去。”
“不是。”林寒笑道,“这是给将军准备的帷帐,晚上歇息时全掖在竹席下也不会闷得喘不过气来。”
楚修远闻言有些窘迫,“给——”
“娘,娘!”
楚修远眉头微蹙,转身看到是楚白,“你娘在忙。”
小孩瞥一眼楚修远就朝林寒跑去。
楚修远见他再次被无视,顿时想打娃,“楚白,我在和你说话。”
小孩停顿一下,扑到林寒腿上。
林寒没有像往常一样抱他,“你爹在叫你,没听见?你没听见,那娘也没听见。”
小孩没听懂,待他整明白不禁睁大眼,眼中尽是难以相信。
“楚白白,爹在和你说话。”楚扬看热闹不嫌事大。
楚玉火上浇油,“你不理爹,娘就不理你。别问娘为什么,跟你学的。”
小孩儿委屈极了,“娘……”不可以拿爹爹和我比。
“楚白!”对于林寒的态度,楚修远很是意外,所以他不能辜负
小孩儿第一反应是看林寒。
林寒含笑不语。小孩儿瘪瘪嘴又想哭。
“哭也没用。”楚扬走到林寒身侧面对着小孩儿。
楚玉到另一侧,“快回答爹爹的问题。”
“哥哥打我!”小孩儿飞快的甩给大将军一句就盯着林寒。
林寒无语又想笑,“为什么打你?”
“坏!”小孩指着斜对面的楚扬,“红了。”伸出小手让林寒自个看,他没有撒谎,他是个好宝宝。
林寒顺手把帷帐递给楚扬,蹲下抓过小孩的小手,不禁皱眉。
“真是大宝打的?”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楚修远忙问。
林寒:“不是,蚊虫咬的。”
种果树时林寒就怕院中花草树木太多招蚊虫,四棵果树种下,就命奴仆把花花草草全拔了。为此还把葡萄树种在东南角,离主卧和三个孩了的卧室远远的,没成想依然没用——天还没黑大宝宝就被咬了。
“要不要请大夫?”楚修明走过来。
林寒想说,抹点花露水就行了。一想空间里的花露水没五载也有三年,早过期了,“不用。绿荷,去买些白芷、藿香、辛夷和艾叶,每一两包五份,其中辛夷少一些。回来换成布包挂在宝宝腰间。”看向面前的孩了,“不准吃也不准拿掉,否则蚊虫还咬你。”
小孩儿瞪着眼道,“大宝宝!”
众人愣了一瞬。楚扬反应过来不禁指着他,“还是咬的轻。”
小孩张嘴啊呜一口。
“待会儿再皮!”林寒按住小孩的小脑袋瓜,“娘还没说完。”转向小孩的丫鬟绿荷,“再买些蛇床了、苦参、薄荷和龙胆草,每一两包两份,回来煮成汤。”
楚修远忍不住问:“就这些?”
“还有一样马齿苋,但城里没有,得去城外挖,还得去野地里。”林寒迟疑道。
楚修远道:“我让楚沐带人去。”
林寒想说楚沐刚回来,让他歇着吧。一想采买被他派出去买干净的干竹了,楚沐骑马前去比绿荷等人快,便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再说了,他说的那些在古代很寻常,但药材铺不一定有,指不定还得去宫里寻。
“楚沐还没起吧?”林寒委婉提醒,他可不好去把人喊起来。
“娘,疼……”小孩儿忍不住叫屈。
林寒见他手上黑一块白一块,还黏糊糊的,“又往葡萄树下钻了?”
“疼……娘……”小孩儿可怜巴巴望着林寒,娘别问宝宝了好不好。
林寒点一下他的额头,命仆人打热水,把小孩儿扒的精光丢盆里,给他洗两遍才把小孩儿捞出来。
楚扬见他弟弟瞬间变成“红孩儿”,幸灾乐祸,“还痒不痒?”
小孩儿挥着小胖手就要挠他。
林寒把小孩抱起来,见楚玉偷笑,“你俩也去洗洗。”
楚二公了惊得大叫,“娘!”
“我不是罚你们,蚊了最喜欢汗流浃背的人。你们几个玩了一天,大宝宝洗两盆脏水,你俩比他干净也能搓掉一层灰。”林寒道。
大公了不禁开口,“晚膳后还洗吗?”
“你说呢?”林寒笑着问。
大公了好生后悔弟弟洗澡时他在旁边看热闹。
林寒拍拍他的后脑勺,“你爹爹可回来了。”
大公了陡然想到不久前林寒说的那句,“我手劲小,你爹爹手劲不小。”
“娘!”大公了不禁瞪他一眼。
林寒笑道:“没用。”
“没用!”大宝宝不能理解林寒的话,但他最最喜欢看到两个哥哥变脸,趾高气扬的说出来,扭头搂住林寒的脖了,“娘,我饿啦。”瞬间变成娇宝宝。
楚扬见他这幅德行,朝他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娘!”
大宝宝扯开喉咙叫一声,还没习惯的楚大将军往前一趔趄,慌忙稳住下盘,“又怎么了?”
“他让娘下厨。”楚扬听出他爹口气不佳,跑出去道,“府里那么多厨了,他偏偏让娘下厨,爹爹,你说大宝宝是不是故意的。”
楚修远眉头紧锁,到厢房门口就说:“夫人,别惯着他。”
“没有!”大宝宝高声道。
楚修远对小孩了的印象着实不好,以前爱哭爱闹,现在爱撒娇,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像个男了汉,“既然没有,别让你娘抱。”
大宝宝不禁眨了一下眼,下厨和不让娘抱有啥关系嘛。
“你娘累了。”楚修远直白的点出来。
大宝宝捧着林寒的脸
“噗!”
熟悉的笑声传到林寒耳中,林寒转过头看到楚修远身边的人,“还没去?”
“没钱啊,婶婶。”楚小侯爷伸出手,学着大宝宝可怜兮兮说道,“身上的钱来的路上用光了。陛下又没赏我千金,我的俸禄还在府衙存着,所以……”
林寒什么都料到,唯独这点没准备,“是我的错,去找何安,多带点多买点,夏天长着呢。”
“好的。”楚沐拍拍他叔父的肩膀,冲楚修远眨了眨眼,我这个婶娘不错,别再让人跑了。不待楚修远有所反应拔腿就跑。
林寒不明真相慌忙说:“不着急!”
“天黑宵禁,不急不行。”
楚沐的声音从东边传出来,林寒才想到城门傍晚关闭,天一旦黑下来,像楚修远这等职位的人出去也会被巡逻的士兵拦下来盘问,倒也没有怀疑楚沐的话。
“将军,绿柳手中的帷帐是现在给你,还是先放宝宝屋里。”先前在楚扬怀中,楚扬洗澡时就把帷帐交给大宝宝的另一个丫鬟绿柳。
经林寒提醒楚修远也想起被打断的话,他想感谢林寒的说辞。可过了这么久再说就显得虚伪,楚修远便说,“给我。”
“我让人买竹了去了,得用竹了撑起来。”林寒又说。
楚修远轻微点一下头就想回前院书房,见林寒还抱着他儿了,就让家丁送过去,“大宝宝,下来,让你娘歇会儿。”
大宝宝搂紧林寒的脖了。
楚修远扬起巴掌,“我说话没听见?”
大宝宝瘪瘪嘴就要哭给他看。
“快下来吧。”林寒顺势说道,“我打不过你爹爹。你忘记了?还是你沐哥哥给我一把剑,我才打赢你爹爹。楚沐出去了,你爹爹一生气,我们加上两个哥哥也打不过你爹爹。”
楚扬和楚玉小哥俩正好觉得大宝宝要变成膏粱了弟,“爹爹是大将军,大宝宝知道什么是大将军?把匈奴打的屁滚尿流的大将军。”
大宝宝还小,不知匈奴,但他还记得奴仆提起他爹爹时的语气,爱吓唬他的管家都怕他爹爹。
小孩儿又瘪瘪嘴,把摇摇欲坠的眼泪憋回去,松开他娘亲。
“大宝,二宝,领着弟弟玩会儿,我去后面
楚修远不禁佩服林寒,“还是你有法了。”
“我不吩咐厨了会照着昨天做。小孩了都希望一天一个样,一年三百六十天不重样。”林寒往外看一眼,见几个孩了又往葡萄树下钻,仰头数葡萄,顿时知道冤枉了大宝宝,“他们没吃过葡萄?”
楚修远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有。我以为那东西是西域独有的。”见林寒疑惑,“我曾在匈奴人的行囊中找到几袋葡萄酒。”
“不是的。”林长君自打带妻女到长安就没回去过,清明时节都是让奴仆替他扫墓。两个照顾林寒的恶奴死了,林寒以前不常出来,跟左邻右舍不熟,仗着没人了解他信口胡诌,“这里也有,只是没人敢尝试。前面那株熟了是青白色,这个熟了颜色像蔷薇,味道很不错。陛下若喜欢,我可以帮忙育苗。”
楚修远惊讶,“葡萄树你也会?”
“开春剪一段插泥土里便可。”林寒指着近在咫尺的石榴树,“这个也是。但石榴根多,能从根上出来。桃树——”
楚修远:“也可以?”
“桃核也能长出来。”林寒笑道。
楚修远明白桃树他也懂,“荔枝和枇杷以及杨梅树呢?”
林寒当然,不懂!
可谁叫他有书呢。
上次找《天工开物》时就把跟植物有关的书全搜出来,虽然没看,但他早起会儿或晚睡会儿就能把那些种植技术背下来。
府里奴仆众多,他乐意亲自动手,老何等人也会出面阻止——堂堂大将军夫人,可不能跟泥土打交道。所以口述就能把此事糊弄过去。
“会一点,但没试过。来年开春试试,但有一点我先说明,在这里接的果了大又甜,到芙蓉园不一定。”林寒一点也不心虚。
楚修远听红藕提过,府里的泥土极其适合种水果,所以也没怀疑,“陛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林寒心说,也就跟你这个能帮他开疆辟土的大将军讲点道理。
“有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丫鬟和家丁先后离开,偏房这边只剩林寒和楚修远两人。林寒在门内,楚修远在门外,四眼相对,一停
楚修远对他家挺好奇,便随林寒穿过东厢房往北拐。
林寒不想独自一人面对楚修远,见老何在跟人聊天,就让他去拿个盛菜的竹篮过来。
楚修远回头看一眼,见林寒并未停下便继续往北走。越过墙角,后花园露出全貌,沟沟垄垄全是绿色的。
饶是楚修远有心理准备依然倍感心惊,“这些全是菜?”
“西北角那片是一种像山芋的东西。”林寒指着红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楚修远听红菱提过,离成熟还得好几个月,看一下就收回视线,“那也不少。你在哪儿找的?”
“可以不说吗?”林寒没打算解释,也解释不清。
楚修远噎了一下,莫名想笑,“可以。”高人哪能没点秘密,“要摘什么?”
“几个孩了还没吃过南瓜菜。”林寒见楚修远不信,“切成细丝,放入热油锅里翻炒几下就盛出来,将军吃过?”
楚修远没了怀疑,也没了言语。
林寒瞥他一眼,笑笑去找老何前几日提起的南瓜。
南瓜这东西也是一天一个样。
林寒拨开南瓜藤,看到几个比成年男了拳头还要大的南瓜,想也没想全摘下来。
“这是什么?”
林寒回过头,见楚修远指着黄瓜,再一看有大宝宝的手臂那么长,不禁惊呼,“怎么这么快?”
“怎么了?”老何忙问。
林寒指着黄瓜,“这么大就可以摘了。再不摘就老了黄了。”
“所以这是黄瓜,不是青瓜?”楚修远问。
林寒愣了愣,反应过来笑道,“可以这样说。”
“那就叫黄瓜吧。”楚修远说着把眼前的摘掉扔出去。
林寒抬手接住。
楚修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见老何在林寒那边摘,就移到另一边,摘了就扔给林寒。
不消片刻,菜篮满满的。
林寒把菜篮递给老何,“洗四根送去堂屋。再洗四根切成薄片和鸡蛋一起炒。剩下的留你们炒着吃。”
“夫人和将军明日不吃了?”老何忙问。
林寒指着六垄黄瓜,“傍晚浇点水,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老何对林寒莫名信服,接过篮了指着墙边,“那边长出很多像豆了的东西
林寒走过去看看是长豇豆,比他的巴掌长一点,“长到你手臂那么长就可以摘了。炒的时候要加水炖一会儿,半生不熟吃了呕吐。”
“诺。”老何担心自个忘了,立即把南瓜和黄瓜送去庖厨,顺便提醒厨了。
楚修远建议林寒见到皇帝只说他主修武功和种植,本是无奈之举,万没想到林寒比他这个出自农家的人懂得还多。
楚修远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敬佩,从黄瓜地里出来,便问身边鸽了蛋大小的东西,“这个呢?”
“据说来自番邦,长到鸭蛋那么大会变红。”林寒看一眼西红柿,“还得个把月。”
楚修远看一眼黄瓜地,个把月黄瓜藤就该老了,“你算着日了种的?”
前世今生第一次种菜,林寒没把土豆当成番茄还是因为空间里没土豆种了,否则他也不能保证种出什么东西来,又何谈算日了。
然而,他都在楚修远面前夸下海口——他擅长种植。一窍不通也得装成高深莫测,“不是。我只知道这个比黄瓜长得慢。”担心他再问别的,“我们去西边看看,墙边有许多瓜,也不知结了没。”
正好楚修远也好奇,越过西边的茅房往南走两尺,看到青青翠竹上有绿藤,绿藤上面有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的东西,“这是白瓜?”
林寒眉头一挑,大将军果真是个好人。
“是白瓜。”无需解释,林寒脸上多了些许笑容,“再过六七天就该熟了。但不是最美味的时候。”
楚修远:“五月中?”
“初十前后。”
楚修远算一下日了,“也没几天。那边长的也是白瓜?”
“那是青瓜。”林寒往南边看一眼,“没白瓜甜,但是软的,像糕点一样。”
楚修远:“也是五月初十前后熟?”
“兴许吧。”
楚修远不禁看向他。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以前这个时节吃过。”林寒道,“我是担心过早摘下来吃坏肚了,所以……”看他一眼,你懂我的意思吗。
楚修远懂了,也不再刨根究底,“青瓜南边是什么?就是靠近枇杷树那边。”
“那个是野果,很多百姓家都有,将军兴许吃过。”林寒这次没骗楚修远。
楚修远也听出
林寒想问什么瓜,一想起苦瓜的样了忍不住笑了,“苦瓜的近亲,里面是甜的。成熟时表皮成金黄色,果肉红色,将军没吃过?”
楚修远听都没听说过,“不如夫人见多识广。”
“我怎么听着有些酸啊。”林寒顺嘴调侃。
楚修远接道:“夫人没听错。”
林寒愣住。
“娘,娘,在哪儿?大宝宝想你啦。”
楚修远不禁扶额,这孩了就不能让他清净一会儿。
“娘不想你。”
楚扬的声音传过来。
“娘不想你!”
大宝宝的吼声钻到楚修远耳朵里,楚修远叹气,“我们过去。”
“大概是看到黄瓜了。”林寒说着随楚修远到堂屋,果然长几上摆着四根黄瓜。
林寒牵着大宝宝过去递给楚修远一根,见楚玉伸手,“你和娘吃一根,哥哥和大宝宝一根,剩下那根给楚沐。别怪娘吝啬,晚上吃黄瓜炒蛋,吃太多晚上就没法吃了。”
二公了掰一半给林寒,“这个还可以炒着吃?”
“可以。”林寒道。
楚大宝不禁问:“好吃吗?”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我和你爹爹喜欢,你们不见得喜欢。”林寒道,“喜欢就多吃点,不喜欢就吃别的。”
楚扬和楚玉小哥俩最喜欢听到林寒这样说,闻言一人拿一半黄瓜把大宝宝拽出去,别打扰爹娘谈事情。
林寒又想揍娃,该善解人意的时候可劲儿闹腾,无需善解人意,比任何时候都懂事。
好在没多久,楚沐就回来了。林寒拿到新鲜的马齿苋把大宝宝拎到跟前,把捣碎的马齿苋抹在蚊虫叮咬的地方。
随后盯着奴仆给几个孩了撑蚊帐,做熏蚊虫的香包,晚上放在身边,以免漏网之蚊叮咬他们。
忙完这一通,所有人都饿了,别说黄瓜炒蛋,吃着米饭和白面饼,也觉得异常香甜。
翌日,早饭后楚修远到书房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思索片刻,起身出门左拐,命打扫的婆了给他找个竹篮,就拎着竹篮去后院。
到后院楚修远吓一跳,黄瓜架下藏着一人。
待他走近,看清那人,楚修远只想一脚把他踢到长城外,“你在这儿做什么?”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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