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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来者自己不认识,且这样一幅样子,崇祯皇帝此时悄然装了那钱袋子,若无其事的来到朱慈炤身边:“我儿莫不是弄错了,这三人能是我大明士子,怎的有的状若疯狗,有的又如呆鸡?”
随着崇祯皇帝走动,地上跪着的候峒曾和黄淳耀的脑袋却是如同太阳花般跟着崇祯皇帝转。
崇祯皇帝见此,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同时心中亦不禁暗笑,心道自己的儿子还是太过稚嫩了,见到年长之人,竟然就当成了官员,何其傻也!
哎,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崇祯皇帝看着身高已让到自己鼻梁的朱慈炤,摇了摇头。
同时颇为慈爱的摸了摸朱慈炤的脑袋,道:“我儿怕是弄错了,我并不认识这三人,且让这三人离去吧!”
此时朱慈炤其实也是处于那种懵逼的状态的,本来在朱慈炤的想象中,这三人见了崇祯皇帝,至少也应该嚎啕大哭,然后来一个君臣相认的苦情戏。
可是他朱慈炤不曾想到,那候峒曾和黄淳耀见着崇祯皇帝,直接傻了,黄渊耀却根本不认识崇祯皇帝。
而崇祯皇帝对这两位史料中记载的名臣也根本没有印象,还呼他三人一个为疯狗,两个为呆鸡。
这,真是让朱慈炤不知说些什么好。
是了,候峒曾于崇祯十五年起任嘉湖参政,乃是地方官员,属于嘉湖知府下设左右参政的左参政,为从五品官职。
既不是一方布政使这样的大员,也不是什么杰出的官员,崇祯皇帝没印象也实属正常。
至于黄淳耀,崇祯皇帝表示只有一点点印象,还是那种见了一面的路人印象,细细想来,也就是在崇祯十六年殿试的时候,君臣二人见了一面,毕竟才过了不到一年,崇祯皇帝有些模糊的印象。
但这也不能让崇祯皇帝尊贵的脑壳记住你不是?
让崇祯皇帝一下子便想起来你是谁,那也可以,你是成国公朱纯臣吗?
你是嘉定伯周奎吗?
你是大顺李自成吗?
都不是?
好吧,崇祯皇帝表示我也不认识你们这三位。
......
黄、候二人确确实实的听到了崇祯皇帝的声音、见到了崇祯皇帝的相貌,又听闻崇祯皇帝要赶他们走,没由来的,顿时大哭起来。
也不知他二人心中是悲、是喜、是痛!
此时那黄渊耀见哥哥和夫子齐齐大哭,也看出这二人的不对劲来。
那候夫子什么脾性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他的老哥他却记得清清楚楚,除了亲人去世,从小到大没哭过!
此时大哭,却不知为了甚?
黄渊耀抬眼在朱慈炤身上扫了一圈,又在崇祯皇帝身上扫了一圈。
嗯,很普通,贼人的样子。
崇祯皇帝的老婆孩子以及嫂子此时也走上了近前,看着地上嚎啕大哭的二人,以及旁边站着手足无措的黄渊耀,也不知这三人是何来历。
崇祯看了看周皇后,周皇后对他摇了摇头;崇祯皇帝便又看向太子和定王,太子一脸茫然,显然不知;定王这小胖子昨夜着凉了,亦是抽着鼻涕摇了摇头。
崇祯皇帝见此便放下心来,就连皇后和皇儿等都没有印象,那必然便和我大明朝廷无关了。
看来这二人不仅是个呆子,还是傻子!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
也是个可怜人啊。
朱慈炤见崇祯皇帝摇头,顿时感觉不妙,因为要是崇祯皇帝不认,他朱慈炤说了这三人的身份,也没人相信。
没人相信,谁来劝说这三人留下来帮助自己。
这三人要是不留下来,自己岂不是大大的损失?
朱慈炤这个着急啊!
便喝道:“你不是说你叫候峒曾吗?你不是大明的官员吗,说话呀!”
候峒曾仰脸看了崇祯皇帝一眼,却又趴在了地上,只顾伏地而哭,那鼻涕眼泪的流了一大堆,嘴中只念叨五字——“苍、天、有、眼、啊”!
黄淳耀同样如此,此时的他只感觉腹内茫茫然,五脏飘飘乎,忽而升入云端,忽而落入九渊,欲言只觉咽中苦,想说又感腹内酸。
“呀!”
就在此时,张皇后却是“呀”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她是天启皇帝的遗孀,作为崇祯皇帝的嫂子,她平时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故而她这一声“呀”把崇祯皇帝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张皇后见众人看向她,也不胆怯,有些迟疑道:“刚刚我听闻四郎说这人叫候峒曾,莫不是天启五年的那个进士候峒曾?”
张皇后对候峒曾是有印象的,当时作为阉党的顾秉谦乃是内阁首辅,因为很是欣赏这位候峒曾,便亲自召他来自己门下做事,在顾秉谦掌权的那个时期,能得到首辅的认可几乎便可一步登天了。
可是候峒曾作为一个新科进士,却拒绝了,一时传为佳话!
“哦?”崇祯皇帝见张皇后认出来了,便道:“嫂嫂可详细说说?”
于是张皇后便将此事讲了。
崇祯皇帝上位之后本就打了阉党才坐稳位子的,听闻在天启年间这位候峒曾便已经与阉党抗争,顿时肃然起敬。
竟是此人?!
“呀!”
此时周皇后那却也记起来什么了,道:“夫君可曾记得,江西有一督学参议,时益王朱慈炲在此建藩,宗室中有学子参与岁试,这督学参政却在岁试中罢黜二名宗室考生姓名。益王愤怒,一度闹到御前,那督学参政也是叫候峒曾。”
听周皇后这么一说,崇祯皇帝瞬间想了起来,在江西确实有一督学参政,竟然敢当着益王的面罢黜了两名宗室考生的姓名,益王大怒,骂其为奉书老狗,那参政却丝毫不惧,言其为天子门生,骂其,既是骂天子也。
益王拿他没办法,只好将这件事告到了御前。
所以这件事崇祯皇帝还是有些印象的,至于当时的处理结果......
崇祯皇帝不记得了。
不过这丝毫不阻碍崇祯皇帝对候峒曾的敬意,为官之时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不在其任还能冒死南下,忠于朝廷,真乃忠臣。
崇祯皇帝收了对着三人的轻蔑之色,面容严肃起来。
声音有些颤抖道:“可是候卿?”
候峒曾听闻两位娘娘以及崇祯皇帝都将自己忆了起来,眼泪便已是止不住的流,又闻崇祯皇帝唤他“候卿”,这次竟说出话来:“正,正是老臣,呜呜!”
崇祯皇帝听闻候峒曾亲口承认,忙是上前搀扶。
那黄渊耀本就不是傻子,见自己哥哥哭成这样,又听闻崇祯皇帝唤候夫子为“卿”,怎能还不明白,见崇祯皇帝上前来,把他吓得连忙退了退,拜倒在地,位居夫子和哥哥之后。
崇祯皇帝上前搀扶,候峒曾忙是要自己起来,可怎奈他双手被绑着,撑了撑地,竟是没有起来。
崇祯皇帝回头道:“还不解开!”
朱慈炤这才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的泪,道了声“真忠臣尔”,然后上前给候峒曾松绑。
顺带着把黄淳耀和黄渊耀的绳索给解了开来。
那黄渊耀刚刚还作怒发冲冠状,现如今得皇子亲自解下身上绳索,顿时一阵惶恐。
崇祯皇帝上前将候峒曾扶起来,候峒曾哪里感受过如此隆恩,急忙推辞,但奈何崇祯皇帝已然攥住的他的胳膊,候峒曾拗不过崇祯皇帝,只得一脸惶恐的受了崇祯皇帝的搀扶之礼。
候峒曾起身后,崇祯皇帝又让黄淳耀二兄弟起身,两兄弟忙是谢了恩典。
待三人全都起身之后,崇祯皇帝这才整了整衣衫,在石凳上端坐了。
候峒曾和黄淳耀、黄渊耀正经的整了整衣襟,正了正头巾,便又再次拜倒在地:“拜见吾皇万岁!”
此前乃是私情,现在才是正礼。
崇祯皇面容整肃,抬手道:“诸卿平身!”
至此,崇祯皇帝南逃之后,受的臣子最全的一个朝拜礼仪结束
三人谢了崇祯皇帝,朱慈炤上前扶起两位老先生,三人这才再次起身。
因在外面,这些礼仪便只能一切从简了。
三人起来之后,崇祯皇帝便又赐座。
候峒曾三人诚惶诚恐的坐在石凳之上,这才奔入正题,交谈起来。
崇祯皇帝也不怀疑这三人,直把自己一家人如何听了朱慈炤的计策,如何装扮,如何假死,并带着王承恩等如何忠君,刘文炳、刘文耀两兄弟如何忠诚,又如何逃出北京城南下,一并全与这三人说了。
只听得这三人不时唏嘘,又不禁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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