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人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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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七娘找你干什么呢？”樱凝有些担心，“你才刚回来，身上还都是伤，这样去也不舒服吧？要不你先回房间收拾一下，至少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换个干净衣服再去吧？”

“樱凝小姐，请注意您的称呼，清芸夫人现在已经是新的大夫人，明媒正娶的正室，您称呼她为七娘，恐怕不合适吧？再者说了，大夫人现在关切二公子，急着见他，就别让她久等了不是？”这男人看起来并不买账，并不听公子小姐们的话。

樱凝还是不放心，想要跟去：“赵管家，那不如我陪二哥去吧。还有二哥的这位朋友，还没安排，也和我们一并去吧，刚好我这几日身体抱恙没能好好给她请安。”

“不必了，樱凝小姐，大夫人既然只点名说要见二公子，自然就是要见二公子一人，至于这位公子的朋友，且跟樱凝小姐先回去，毕竟是外人，想见大夫人不是随时都能见的。”这位赵管家是赵清芸嫁过来时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说话硬气得不行。

“樱凝，你先带李少侠走吧，给他安排一个离我近的住处就好，麻烦你了。我一人去见新夫人，无碍。”玄昃说罢就看了一眼李凌霄，转身跟在赵管家旁边，“赵管家，请吧。”

李凌霄怕他遇到麻烦，但是想了想毕竟是一个府里的人，再怎么不喜欢，应该是不会对付他的，毕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是很明显，李凌霄从来没有怎么下山，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想得太简单了。

看玄昃跟着赵管家走了，樱凝更厉害地咳嗽了起来，李凌霄过去扶住她，帮她拍背，樱凝的脸忽然就渡上了一层绯红，往旁边微微退开：“谢……谢谢李少侠，不必如此，我只是体虚畏寒而已。”

说罢她身旁的丫头赶紧扶住她，看了一眼李凌霄：“小姐，咱们是否先回房，我叫人去给李少侠安顿一下？”

樱凝摇摇头，抬腿慢慢往前走：“李少侠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我要带着他先逛逛，给他安排在二哥的周围住下，再叫一个郎中来，在二哥的房中候着。”

跟在她身后听着她柔软的声音，看着她温柔娇小的身躯，李凌霄还是有些欣慰的，果然是亲人，对玄昃体贴周到，无微不至，目前还没有几个人过问过他们的伤势，樱凝却吩咐人去找郎中。

在他们慢慢逛的时候，玄昃被赵管家领着，去了赵清芸的住处，在赵清芸自己的小花园里，看见了正在喂鱼的赵清芸。

瞥见来人是谁，赵清芸眉眼不抬，语气缓慢却傲慢：“这都到了跟前了，也不知道行礼叫人，看来二公子是一阵子不在，忘了府里的规矩。”

玄昃不悦起来，却没有表现出来，忍着心里别样的难受，弯腰行礼，开口叫她：“大娘。”

没想到他叫得这么快，这么顺畅，赵清芸反而有些惊讶，没了折腾他的兴致，摆手让他起来，继续喂着鱼：“玄昃，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我了断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大不敬？不顾父母担忧，乃是不孝，不为国家考虑，乃是不忠，不为兄弟姐妹做好榜样，乃是不义。像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大娘，若是我说我并非自寻短见，那封遗书也是假的，并非出自我手，你能相信吗？”玄昃冷冷地看着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既然有人陷害我，必定是思维缜密，谋划已久，我或许也敌不过她们的算计。”

“噢？她们？谁们？”赵清芸停下了动作，将手里的鱼饲料放回下人小心捧着的碗里，拍了拍手，“你的意思是有人害你？还不是一个人？”

玄昃不再回答，要么是赵清芸演技不错，要么是她不知情。但要说她是无辜而善良的，那肯定并非如此。

“那这样吧，一切等你父亲回来再说，他有事进宫去了，你先回去吧。现在他不在，我也不想插手其他的事情，你先退下吧。来人去把白儿抱来，我要继续歇着了。”赵清芸向后一靠，下人很快就从旁边抱来了她的猫——白儿，“对了，下次来之前好好打理自己，你好歹是个玄府的公子，向你大哥学学，不要有伤玄府的形象，这一身算怎么回事。”

明知道他身上全是血痕和伤口，赵清芸依然不留情面，但今天好像还算是一般刻薄。看她没再为难自己，玄昃便行礼退下了。

走回了自己的小院，他看见下人们在往房间里端着东西，走近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李凌霄和樱凝一起坐在桌旁，桌上是一些好吃的东西，旁边还候着几个下人以及一个郎中。

两个人都没有动筷子，但是嘴里却互相催促着：“李少侠先吃点吧，等二哥回来再吃或许就凉了，到时候我叫人把菜再热热，他好吃，你就现在吃吧？”

“不了，樱凝姑娘还是自己先喝点热的汤吧，你这汤看起来很好，应该喝了对你的身体好，你身体受凉还没好，该多喝些。”李凌霄回应着，表情很柔和。

玄昃发现樱凝脸上带着微笑，浅浅的红晕在脸颊上，突然觉得有些微妙。樱凝从小跟着他，没怎么接触过府外的人，虽然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可是再过一两年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看她对李凌霄的样子，比其他人好一些，可能是有些好感。

看到他站在门口，李凌霄先反应过来：“玄公子，怎么样了？”

樱凝也马上站起身来：“二哥，没事吧？她为难你了吗？”

玄昃摇摇头，走过来在李凌霄旁边坐下：“没有，别担心，你们聊什么呢？饭菜都没动，怕是要凉了吧？”

樱凝脸红了一阵，赶紧给他倒了杯茶：“二哥快吃点东西，然后我叫郎中先生给你看看伤势如何。为了等你，李少侠可是也还没吃饭呢，你们都一身伤痕，快些吃了去疗伤吧？”

“别怕，李少侠已经在外面救我的时候给我疗过伤了，看起来有些狼狈罢了，李少侠武功高强，应该伤比较轻，只是衣服脏了些吧。”玄昃看向李凌霄，眼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李凌霄也不躲开他的眼神，与他对视：“是，我没怎么受伤，一些皮外小伤而已。玄公子的伤我也已经处理过了一次，只是药和东西比较少，效果有限。玄公子还是叫大夫再看看吧？”

玄昃点头，没有推辞：“快吃吧，我们先吃，稍后你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吧，我叫人给你收拾一下，离我近点，我们互相有个照应，有事也好叫我。”

“二哥，什么照应？什么意思啊？”樱凝没被人算计，不知道其中含义。

“姑娘不必担心，我和玄公子在外面毕竟一起遇到过袭击，玄公子身子受伤了，我有一些本事，能防身，可以保护玄公子，也可以保护自己。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是这样照应的。”李凌霄还算是头脑聪明，稍微改动了一下他们的经历，听起来就像那么回事了，“袭击我们的人不在府上，但是武功高强，虽然府上看守严密，但是毕竟是冲我们二人来的，万万不能大意。姑娘放心，我会保护好二公子的。”

“那我要不要告诉清芸夫人，叫她告诉爹爹，然后给你们这小院子里多派些人手？”樱凝还是不太放心。

“樱凝，快吃吧，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李少侠武功高强，别人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只是救我的时候我已经受伤了，所以才会身上有伤。至于那些歹徒，还不清楚是谁，你别担心，我们会查清楚的。”玄昃给她夹了菜，自己也吃了起来。

樱凝叹了口气，只好听从他的安排。

天很快就黑了，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在无形中流逝。无色，却催人形老，无味，却让人尝尽苦辣。

李凌霄在房间内，准备休息，白绫扑腾着翅膀敲打着窗户，她打开窗户，让它进来，然后关上窗户，准备洗澡。

大户人家就是好，屋内的热水下人们都是备好才叫她，本来侍女还想伺候她洗澡，但她从来不习惯被人伺候，便将人遣退了下去。

一身脏污的衣服终于脱下，放在了屏风上，而屏风旁的凳子上，已经放好了玄府的人给她准备的干净衣服，看起来是新的，纯白一套，和她刚脱下的也就是款式不同，但是尺寸大小和颜色都和那套类似。

屏风上的影子，窈窕纤细，随着她解开一层层绷带的动作而逐渐变得凹凸有致。她抬腿跨入浴盆，玫瑰花瓣浮起的热水香气四溢。她有些手足无措，她第一次这样洗澡，长生门的弟子没有女生，她是唯一一个，就连门内的下人，也是男子，且不是真正的下人，都是些希望有机会进来而主动过来帮忙修习的未来门生，这些门生往往天资愚钝但是为人老实，坚信勤能补拙，努力能感动天地，所以都自主地当起了下人，却不知道，其实掌门不阻拦的原因，是为了给他们偷师学艺的机会。

她向后靠，滑入盆里，把脸沉入水中，透过水望向天花板，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就像天空一样在她的头上，让她想起了在长生门的时候，有个巨大的天然温泉，她时常到那里去洗澡，有人来的时候，她就会潜入水中，躲在水里特殊的植物下，假装自己不在这里。

热水的浸泡，会让她的易容法术失效，这易容法术并不是高等级的法术，只能改变人的肤色。要听师父的话，假装自己是个男子一样生活，就要改变自己的肤色，白嫩细滑就不对了。所以她用了改变肤色的易容术，让自己像个皮肤黝黑蜡黄的汉子。

当她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的肤色已经变得白皙透嫩，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泡澡，可真是舒服啊。

正这么想着，白绫突然冲着窗边飞去，猛地向窗棂啄去，并放声大叫：“有人！有人！有人！”

李凌霄一愣，有人？是谁在外面吗？她飞身出了浴盆，拿起衣服往身上套，翻飞之间就穿好了，只是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迅速念了口诀，皮肤又再次变得黝黑蜡黄。

推开门，她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