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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人的印象确实不能先入为主。
她任性、娇气,嘴上不饶人,可也天真、脆弱,不会保护自己。
邢宥察觉到自己对米栎的过分在意,又迅速的收回了不该有的念头。
送完米栎,邢宥回到楼下的职工宿舍,邢嘉来了以后便和他住一个屋。
邢嘉听到开门的声音,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邢宥。
这个动作背后的意思,邢宥立刻感受到了。
“这么早就睡了?”邢宥问。
邢嘉答非所问:“我以为你会很晚回来呢。”
邢宥轻笑了一声。
邢嘉听到笑声更恼火了,他从床上蹦起来,像无头苍蝇似的,向洗手间走去。
走到半路,想起没拿衣服,又折回身去拿。
“邢嘉。”邢宥叫住他。
邢嘉现在特烦邢宥,没好声气地说:“干嘛?”
“……我和米栎没什么。”邢宥解释了一句。
邢嘉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邢嘉抱着头,语气低落。
邢嘉觉得自己的心情,哥哥是没法理解的,与其说他在为米栎对邢宥表现出的好感而不快,倒不如说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一方面渴望成为邢宥,一方面又觉得邢宥太优秀,而自己样样都比不上他。
偏偏那个人还是邢宥。
这才真叫人不快。
邢嘉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无言。
邢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
邢嘉进去后,邢宥打开手机,迅速地看了一下美股和期货。
刚开盘,走盘整势。
从五月开始美股已经强势反弹了,眼看着到前期压力位,昨天在出发前,邢宥放空了几手股指期货,设了止损线,在接回米栎的一路上,全部自动止损卖出了。
这是试水。
一切催生快感的事情都是有瘾的,交易也是如此。
刚开始做超短线那会儿,五分钟就是几千块的进账,那可是普通职员一个月的薪水,邢宥永远记得当时的感觉,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拥有了金手指。
他也曾觉得自己掌握了点石成金的本事,但那只是一开始,后来该经历的,他可一样都不少……
正切换着k线图看,米栎的消息闯了进来,是个“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的红包。
邢宥手指移上去,又移回来,最终还是没收。
过了会儿,米栎问:“怎么不收?”
邢宥说:“请你了。”
又过了会儿,米栎回:“那改天我回请你。”
邢宥没回答。
米栎刚洗完澡,头上包着毛巾,趴在床上等邢宥的消息,等半天他也没回。
想了想,她说:“邢老板,店里有吹风机吗?我刚洗了头发。”
邢宥看着这消息,半天没挪开眼。
他站起来,对从浴室出来的邢嘉说:“我去去就来。”
邢宥从仓库里找了吹风机给米栎送去。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洗发水的清香,米栎半湿着头发站在门口,邢宥把吹风机交到她手上。
“吹干了再睡。”他叮嘱了一句。
“邢老板,你进来吧。”米栎说,“万一这个吹风机也坏了呢。”
邢宥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房间里的那只坏了?”邢宥眼睛扫过米栎的房间,落地窗成了她临时的工作台。
眼睛转到床铺的时候,邢宥立即刹住了车。
“把那个电吹风拿过来,我看看。”
“你等等。”米栎走进洗手间拎出了那只吹风机。
邢宥插上客厅的插座,电吹风发出鼓噪声。
“不是好的嘛?”
“可这个风也太小了吧?这是正常的风速?”
米栎的脸上写着疑问。
邢宥则被米栎搞的有些莫名。
“都这么小,你就慢慢吹。”
邢宥又看了看米栎,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米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哦”,皱缩了一下鼻子。
米栎比较了一下两个吹风机,哪个风比较大。
“……没别的事了?”邢宥在声音静下去的一瞬问。
最后,她拔掉一只还给他:“好像还是那个风大一些。”
风大不大,邢宥不知道,他只知道刚才他的心里起了点风。
不过现在,是没什么事了……
夜已深,走廊静悄无人,他放轻了步子,没有回房间,而是穿过大堂到了前院。
踏进前院的一刻,他的心情才真正平复下来。
比起精心装饰过的后院,他喜欢前院的质朴纯粹。
大片的青草地,星光般的地灯,还有古朴的青石板。
沿着青石板小径走远了几步,他翻开手机,看了眼股指期货,比起昨天来没有那么强劲,似乎在承压。
翻到下一页,是他观察已久的原油,它从底部往上的反弹更强劲,前期极限的低价为原油的上涨打出了空间。
如果美股下跌,拖累美油的上涨,他只会亏不多,但如果美股上涨,美油则会涨得更多。
对冲赚的是利差,但考验的是交易员的纪律。
观察一个月,下手只要一分钟,邢宥手指动一动就完成了操作。
放空美股,同时做多原油,等份做对冲。
刚才那一分钟,对楼上的人来说,刚刚足够把吹风机打开,远远地朝邢宥的背影看上一眼。
可对邢宥来说是两万美金的赌注,因为有十倍杠杆,只要下跌的偏离率超过10%,两万美金就灰飞烟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突然的失去或者突然的得到让人着迷,才会让无数赌徒深陷其中。
邢宥自认不是赌徒,只是因为两万美金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昂贵的数字,连皮毛都算不上。
如果做交易的人常常把心态放在嘴边,认为是心态不好才导致操作失误,实在是归因谬误。
其实不过是因为他冒了自己无法承担的风险。
邢宥收起手机,回头朝窗口看了一眼,窗帘落了一道缝隙,米栎的侧影一闪而过。
比起冰冷的交易,对邢宥来说,猜测人心更难。
他低头笑了笑,笑自己幼稚。
他转身走回大堂,沿着回廊走回房间,开门的时候才发现,电吹风还拿在手里。
这只电吹风是米栎房间里的,因为手柄上滑腻腻的,沾了些女孩子润肤乳的味道。
邢宥把吹风机放在桌上,躺到床上,摊开手掌,他凑近了嗅了一下,手心里仍留有米栎身上的味道。
如幽兰生于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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